25、雨刃荷杀 ...
-
（启同廿六年三月初七）
然而，攻击并非来自正面！
数道黑色的的细针，从他们侧后方的几棵老松树林中射过来。目标不在凌思之，也非宁可道，而是射向宁可道抱着寸灵剑的手，角度刁钻。
“暗器！”宁可道吓一跳！他抱着剑猛地向前扑倒。
细针扎在了树桩上。
凌思之的独离剑立即出鞘，青色的剑光横扫前方。
枝叶纷飞，藏匿者出现——是四个怪物：骷髅头，莲藕肢，头顶莲须，脚踩荷叶，面如死水。脚下荷叶生风，将垂涎三尺的怪物顺风般地向宁可道他们塞去。
宁可道跳着往后退，惊斥：“这是什么怪物！”
“青荷死士…「己境屠维」。”凌思之道。
“青荷？！……青荷关…”宁可道瞬间明白了幕后黑手是谁，能驱使这等毫无生气的傀儡，又有动机夺寸灵剑的，只有南宫府邸那位心狠手辣的二姨娘——苏巧燕。
青荷死士他们动作迅捷，如同壁虎般从树上滑下，落地无声，呈四角之势将凌、宁二人连同墓碑隐隐围住。
霎时间，轰的一声，一道寒气撕裂了雨幕，这一次的目标，直指凌思之后心！时机拿捏得实在太妙，正是凌思之挥剑逼退死士之时。
魁梧的身影裹挟着漫天风雪般的寒意，出现在坟茔另一侧！
正是玄狐山王：“宁可道！交出寸灵剑！”
“凌卿！”宁可道看到凌思之正被四名死士缠住，背后的冰矛近在咫尺。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手臂的痛，将手中的寸灵剑当作投掷物，狠狠朝着那射向凌思之的冰矛掷去，同时整个人撞向最近的一名死士。
铛——！
寸灵剑的剑鞘与冰矛的尖端狠狠撞在一起，冰矛被撞得偏离了方向，擦着凌思之的肩膀飞过，带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他半边衣袖！而寸灵剑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旋转着插在不远处的泥地上，湛蓝的光芒急促闪烁。
宁可道则与那名死士撞在一起，两指并发咒术，无用，只能拳脚相加，以守为攻。死士悍不畏死，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宁可道手臂受伤又失了兵器，一时竟被缠住，落了下风。
凌思之被这惊险一幕吓出一身冷汗，他独离剑光暴涨，一式凌厉的横扫逼开四名死士，反手一道剑气斩向玄狐山王。
玄狐山王轻易荡开凌思之的剑气，死死盯着插在地上的寸灵剑，再次扑去。
他不在乎恐怖的死士，不在乎凌思之。
就在玄狐山王的手即将触及寸灵剑柄的瞬间！
凌思之反应快如闪电！刹那间，一幅由纯粹灵光构成的巨大墨棋棋盘虚影瞬间在他与宁可道头顶展开，361颗黑白棋子如同星辰，急速旋转，棋盘纹路纵横交错。黑子狠狠射向玄狐山王，让玄狐山王也感到一丝威胁，不得不缩手回防，棋子打在玄狐山王的冰甲上。
宁可道这才回过神来扑过去夺寸灵剑，谁知四名死士竟从四方向宁可道扑去，宁可道速度极快，差一点点就要被死士的毒爪划到，他抱着寸灵剑滚到了地上。
凌思之立刻冲到宁可道身边，扶住他。
宁可道手执一枚铜钱币，启动“引火令”，夹指一挥，一个火团分散成四个，朝四个青荷死士冲去，命中百分百！四个青荷死士有的断了一直手臂，有的断了头，但他们生命力依旧顽强，还能坚持着站起来继续战斗！
玄狐山王双手张开，两掌之间凝聚出一个渐渐膨胀的冰球，冰球上长满了冰刺，在玄狐山王撒手后向凌、宁二人冲击。
而同时，那四个青荷死士也冲过去，正好把冰刺球挡住了！
青荷死士凶是凶，但他们没有意识。
“别被‘莲针’伤到！”凌思之喊。他们二人既要躲避青荷死士，又要对付玄狐山王。青荷死士手中的莲针细如丝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凌思之左手挥指，墨棋上的白子光芒大放，化作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晶莹丝线，天罗地网般地笼罩了其中三名青荷死士，三个怪物灰飞烟灭了。
一回头，无数冰棱扑面而来，这下凌、宁二人没那么幸运了，宁可道的手臂都被冰棱擦伤，中了寒毒，身体虚弱得不行。
谁也没留意到，远处一个身穿黑色披风、头上藏着一撮白毛的男子躲在树林里暗中观察。
而另一个青荷死士却向玄狐山王奔去，玄狐山王躲避着绵密的莲针，不慎被一枚刺中。
不过这对水属性的玄狐山王来说并不是严重的事，他只是功力稍减。
而那只青荷死士却跟不死鬼一样缠着玄狐山王。
“南宫家…坏本王好事！”他咬牙切齿，转身离去。
——————
大雨冲刷着坟前的狼藉。
“别动！”凌思之按住宁可道，封住他手臂几处穴道，减缓毒素蔓延。他看着伤口，眼中满是忧愁。他胸前的聚灵子翠光闪烁，正竭力对抗着方才冰棱带来的寒气侵蚀，但他顾不上自己。
他挽着宁可道，迎着越来越大的雨势，艰难地向明月松间的方向走去。宁可道一只手绕在他的颈上，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手臂的乌黑肿胀蔓延到了肩颈，麻痒感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剧痛取代，呼吸也变得粗重而灼热。
寸灵剑被宁可道死死抱在怀里。
泥泞的山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和点点暗红的血迹。
——————
前方竹林小径的拐角处，南宫明撑着油纸伞，步履匆匆地迎面奔来。竹青色的道袍下摆被泥水溅湿，满脸担忧。
“凌师兄！宁师兄！” 南宫明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快步跑近，看到凌思之背上气息微弱的宁可道，以及凌思之肩头破损的衣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显得十分惊骇和关切。
“……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立刻将油纸伞撑到宁可道头顶，为他遮挡些风雨，目光焦急地在宁可道手臂的伤口上扫过：“这是…毒？” 他随即又看向凌思之，“凌师兄也伤得也不轻！快，先把宁师兄放下来，我略通医理，可先帮他压制一下毒性。”
凌思之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南宫明，尤其是他手上戴着的那枚跟他母亲遗物一模一样的南宫家青荷戒。
凌思之眼眸闪过一丝仇恨：南宫明…南宫家的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此“巧合”地出现？父母的血仇，苏巧燕的阴毒，让他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对一切与南宫府有关的人和事都充满了本能的不信任。
“不必。”凌思之的声音拒人千里，如此疏离和拒绝。他非但没有放下宁可道，反而揽得更紧，绕开南宫明，继续前行。
“凌师兄！”南宫明急切地跟上，脸上的担忧和焦急从未消去，委屈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可能因为我是南宫家的人…就…但我真的只是想帮忙！宁师兄他中毒太深了，再拖下去恐怕经脉都要受损！让我看看！”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探查宁可道的脉象，动作自然，眼神纯良。
凌思之猛地侧身，避开了南宫明伸来的手，他冰冷的眼神狠狠刺向南宫明，警告之意不言而喻。若非背着宁可道，若非自己也伤重，他此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剑架在南宫明脖子上！
南宫明被他眼中的杀气震得后退一步，脸上血色褪尽，喃喃道：“凌师兄…我不管你是怎么想我…我只是想救宁师兄…”
“凌卿…”宁可道发出微弱的声音，他意识模糊，只隐约感觉到争执和南宫明那充满关切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在他此刻痛苦混沌的意识里，南宫明是那个总被欺负又心地善良的师弟，是司徒悦的朋友，是可以信任的同门。
他完全没察觉到其他东西。
“南宫…没事…”宁可道声音嘶哑，安抚道，对南宫明扯出一个笑容，“别怪凌卿…他…他也受伤了…” 他本能地为凌思之方才的不近人情解释，却不知这反而让凌思之心头更沉。
南宫明听到宁可道的话，眼中委屈的泪水几乎要落下来，但他立刻强忍回去，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宁师兄，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我…我不靠近，我就在后面跟着！万一你们需要搭把手…” 他退后几步，但依旧执着地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凌思之侧后方，保持着一段距离，目光却始终焦灼地锁定在宁可道身上。
凌思之不再理会他，只是将宁可道揽得更紧，加快了脚步。每一步踏在泥水里都溅起浑浊的水花。雨水顺着凌思之的下颌滴落，混着他肩头伤口渗出的血丝。
宁可道体温却越来越低，呼吸越发艰难。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模糊不清，怀中的寸灵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危殆，发出低微嗡鸣，光芒如残烛般明灭不定。
南宫明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在侧后方约莫一丈的距离，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他们。油纸伞始终稳稳地偏向宁可道的方向，任凭自己的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
“凌师兄…” 南宫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翼翼，“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宁师兄真的等不得了！你肩上的寒毒也在蔓延，再这样强行催动灵力赶路，你也会撑不住的！”
他顿了顿，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这样好不好？我不碰宁师兄，也不靠近！我把我带的‘清心化毒散’给你！你先给宁师兄服下，至少能护住心脉！这药是我自己配的，明月松间药庐的凌净护法也看过方子，绝对无害！你看！” 说着，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瞬间逸散出来，在潮湿的雨雾中格外明显。
他将小瓶递向凌思之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雨刃荷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