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智破奸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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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同廿六年三月初三）
三月三，上巳节。
春日暖阳洒在明月松间的演武场上，准备开始一场“比武友谊赛”。
演武场被重新布置，锣鼓喧天，四周围起了彩幔，各大家族的旗帜迎风招展，正规则醒目地悬挂在高台：纯物理攻击，禁用一切法术！
场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大家族之间对彼此的根底都有些知晓。作为东道主，凌氏家族坐于主位观礼台，凌冥掌门与几位长老神色肃穆。司徒家族作为主要赞助商，位置极佳，司徒悦的父亲司徒尚面沉如水，母亲金若君则不断用目光搜寻着儿子的身影。
司徒悦躲在人群后方，用折扇半遮着脸，祈祷爹娘没发现自己。他身旁，一位戴着轻薄面纱的千金小姐，气质娴静温婉——这正是司徒悦的堂姐司徒仅云，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场内的热闹景象，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清澈明亮。她常年深居简出，遵循着严格的闺阁之训，这喧嚣的比武场对她而言，是另一个新奇的世界。
“阿悦，你躲什么呢？”司徒仅云声音轻柔，满是笑意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远处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归峰山镇山府宁家一行人。宁山身材魁梧，棕红色的华服显得格外硬朗；刘彩瑛温柔地拉着宁欢颜；宁非名站在父亲身侧，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方正坚毅，那条暗金皮绳的抹额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就在宁非名目光扫过观礼台时，恰好与司徒仅云的眼眸撞了个正着。刹那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宁非名心头莫名一跳，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微热。司徒仅云也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忙垂下眼睫，面纱下的脸颊泛起红晕，心口怦怦直跳。
方才的惊鸿一瞥，却再也挥之不去。
宁可道在人群中看到家人，立刻兴奋地挥手大喊：“爹！娘！这边！”宁欢颜听到二哥的声音，开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玲珑球。宁非名对弟弟点了点头，目光却飞快掠过司徒家的方向，只看到司徒仅云低垂的侧影。
南宫明站在司徒悦身后不远处，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当余杭南宫家的苏巧燕夫人带着她趾高气扬的亲生儿子南宫楚步入专属席位时，南宫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秒，头垂得更低。
“看，那就是南宫家的大少爷吧？”
“哪个？穿灰衣服那个？”
“啧，什么大少爷，弑母克父的丧门星！听说在南宫家跟下人差不多了。”
“晦气，离远点……”
细碎的议论声刺入南宫明的耳中。他有股想要冲上去撕碎那些嘴脸的暴戾，且自己强制压住了。
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紧绷的后背上。司徒悦柔和地鼓励着他：“阿明，别理那些闲言碎语。待会儿好好打，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我相信你！” 南宫明抬起头，对司徒悦露出一个感激却依旧有些勉强的笑容：“嗯。”
场中鼓声擂响，比武正式开始。
各家族子弟轮番上场，拳来脚往，呼喝连连。秦玉身姿矫健，钟以云灵活多变，司徒悦凭借家传的精妙体术也赢了几场。轮到南宫明上场，对手是广陵一个小家族的子弟。他谨记司徒悦的话，摒弃杂念，将入门所学的剑招使得沉稳扎实，虽无花哨，却步步为营，最终抓住对手一个破绽，剑鞘点中对方手腕，赢得不算漂亮，但干净利落。
司徒悦在场下大声叫好。
终于，轮到宁可道上场，桀骜不羁的他果然没有穿明月松间的校服，穿了自己的赤金狼纹圆领袍。
他的对手，正是苏巧燕的儿子——南宫楚。
南宫楚继承了其母的刻薄傲慢，看着宁可道那一身与明月松间格格不入的赤金狼纹袍，眼中满是鄙夷。他自恃家学渊源，又看不起宁可道“山卡拉”的出身，一上来便气势汹汹，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然而，宁可道在归峰山长大，那里龙蛇混杂，他从小打架斗殴的经验极为丰富，实战应变能力远超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加上他天生筋骨强健，反应敏捷，虽被掌门叮嘱伤未愈不可妄动灵力，但仅凭肉身格斗，便已游刃有余。
只见他宁可道身形如游鱼般灵活避开南宫楚的猛攻，看准对方一个空档，脚下猛地一绊，同时手肘迅捷一顶南宫楚肋下。
南宫楚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下盘不稳，肋下一阵剧痛，整个人重心失衡，“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
三招！仅仅三招！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哄笑声。
南宫楚趴在地上，面红耳赤，羞愤欲绝。
宁可道拍了拍手，笑嘻嘻地看着地上的对手：“承让承让！”他感觉还没活动开筋骨，赢得太轻松了，颇有些意犹未尽。
“放肆！”这时，一声怒喝压过了场中的哄笑。
苏巧燕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掷地有声道：“听好了！比武规则是纯物理攻击，禁用一切法术法器！对吧？”她环视四周，目光咄咄逼人，“这个小子，他腰间的铜钱串是何物？方才他动作间，此物灵光隐现，分明是件法器！谁知道他有没有暗中催动？！”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宁可道腰间那串看似普通的褪色铜钱币上。
宁可道简直气笑了：“苏、二、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法术催动铜钱了？证据呢？”
“证据？”苏巧燕冷笑一声，声音拔得更高，“规则只说禁用，可没说不能怀疑！你来自云汉悬市那等无法无天之地，谁知道你身上藏着什么阴私手段？带着可疑法器上场，本就该被质疑！这铜钱土气萦绕，必是土行法器无疑！谁知道是不是用来暗中借力，增强下盘稳固的？”
“你！”宁可道怒火中烧，苏巧燕这胡搅蛮缠的污蔑彻底点燃了他的暴脾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想冲上观礼台给她两拳：“自己不行就别赖别人…”
“云汉悬市……”苏巧燕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轻蔑道，“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那种地方能养出你这样没有教养的野小子，倒也不奇怪了！”她的话更将整个镇山府宁家钉在了耻辱柱上。
“宁家主，这……”司徒悦的父亲司徒尚看着坐在旁边的宁山，眼神带着些忧虑。
“够了！”宁山的一声沉喝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整个演武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然而，在众人以为这位以刚烈著称的镇山公要爆发时，宁山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那股滔天怒火压了下去。他对着主位的凌冥掌门和四周众人，抱了抱拳，声音低沉：“处江湖之远，是我镇山府无福，然犬子疏于管教，亦当罚。”
宁可道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眼中充满了委屈。明明是对方污蔑羞辱在先，为何父亲要当众认错？为何要如此隐忍？他梗着脖子，胸膛剧烈起伏，却在父亲那双充满威压的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苏巧燕洋洋得意道：“宁镇山公深明大义。只是嘛……”她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宁可道，又瞥向宁非名，“若真才实干进入荣耀榜还好，可如果是靠些旁门左道，混了个虚名，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靠法器取胜……啧啧，这名声传出去，恐怕就不只是难听那么简单了。”
宁可道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而宁非名，一直沉默如山的兄长，此刻看向苏巧燕的目光，也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紧绷之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出现了：
“苏夫人息怒，诸位前辈、同道，请容弟子冒昧陈辞。”
只见雪千里自弟子队列中缓步而出。他步履从容不迫，仿佛踏的不是比武场，而是闲庭信步。那身明月松间的竹青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世家小生的矜贵气度。他优雅浅笑，眼神平和，不见丝毫锋芒。
他径直走到场中，先是向主位的凌冥掌门及各位长老和各家族的方向微微致意，最后温和地看着苏巧燕，姿态谦逊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处。
“弟子入门不久，于炼器之道却略有涉猎。”语气中流露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宁师兄腰间这串铜钱币，方才在下也看到了。”他目光转向宁可道腰间的铜钱。
“此物确非凡品俗物，”他语速平缓，条理清晰，“其形制古朴，边廓磨损自然，孔中方痕清晰，当是前朝旧物，且流通日久，沾染人间烟火气甚重。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巧燕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浅笑：“其二，其材质为寻常黄铜，虽经反复熔铸锤炼，内里结构却已因岁月而变得疏松脆弱。某方才观宁师兄与南宫公子切磋，动作间气血奔涌，劲力外放，若此物真被灌注灵力催动法器之能，以其材质之脆，恐怕早已崩裂损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智破奸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