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哑》否以

5、5

　　蘘荷花开的时候，关杞柳正拿了把折扇遮了大半张脸，露两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它看。因为扇子挡住的关系，他的表情是万万看不出来的，弋堇却直觉他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正独自偷偷地傻乐着。
　　果不其然，那个盯了蘘荷半天的男子，把扇子收得啪一声响，指着地上开得正欢的蘘荷和旁边同样长得正欢的茜草，同时拿眼去看身旁的蓝衣女子，“这两种草，本少爷看着心情万分愉悦，阿花啊，把这两种草给栽一盆里，送到本少爷房里去。一觉醒来就可以养眼怡情，甚好甚好，本少爷甚是喜欢，甚是喜欢！”说完，又刷拉一下打开扇子，边摇边往高楼走去。

　　真是个无赖，一句话就废去了自己大半天的时光。
　　她抱着满满一盆带泥的花草，呼哧呼哧地往高楼搬去。走平地倒是还好，可是爬台阶着实是累到了。眼看着离最高处还有一层高的台阶，却是真的半分力也不愿使了，索性把花盆往地上一放，趴在木质扶手上大口大口喘气。
　　突如其来的巨响惹得弋堇又一阵惊颤。是什么瓷质的东西跌落在地上碎开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高过一声几近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不会明白的，白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这样做是对我最好的！你凭什么！”
　　“玉月，你冷静点，你想想看，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会建议你这般做法。我也不愿见到……”
　　“不愿见到什么？啊？你终不是我，你无法懂，你无法懂的！”
　　“那么，你最初的那些梦想呢？那些梦怎么办？”
　　“去他的狗屁的梦吧！我什么都不要，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
　　“那她呢……”
　　“……她……好，你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定然会处理好……”
　　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四周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仅余风呼呼地吹着檐下的风铃响动。弋堇叹了口气，她是越来越不了解关杞柳了，明明看着什么都不缺，明明看着还算和顺的脾气，竟也会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拍拍手上的泥，转身离去，也不怕猜疑任由花盆留在原处。

　　关杞柳来的时候已是落日时分。弋堇拿着锄头准备去厨房的时候，才发现关杞柳站在她背后，也不知站了多久，看到她起身，便对着她微微一笑。
　　“一盆花草倒是栽得不错，有劳你了。”
　　弋堇摇摇头，指指他身上浅白的衣衫，再挥挥手中的锄头。
　　她这是要问问白楚的去处呢。
　　关杞柳低垂了下头，又抬眼看她，“子墨回去了。”
　　她点点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
　　他不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需不需要问些什么。她亦不去表达他是还有多少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不问，他便不答；他不疑，她亦不辨。
　　夏日近晚的风和煦的紧，男子随意缚在脑后的青丝微动，对面蓝衣的女子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般的情绪，疑惑、无奈、纠结……最终都化为眸中一缕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