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荆棘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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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融的校园里，法学系和金融系的学生们都在为一件事兴奋不已——年度商业法律案例分析大赛即将开始。这是全国最具影响力的大学生商业竞赛，获奖者往往能直接获得顶尖律所和投行的青睐。
顾耘舟在证券分析课的课间找到了何以琛。法学系的教室在一楼，他透过窗户看见何以琛独自坐在后排，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刑法学总论》，手边放着一个已经冷掉的馒头。
"以琛。"顾耘舟敲了敲敞开的门。
何以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顾学长。"
"案例分析大赛的消息看到了吗？"顾耘舟自然地在他前排的位置坐下，"我想邀请你组队。"
何以琛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我可能没有时间参加这种比赛。"
"冠军奖金二十万。"顾耘舟平静地说，"而且，今年的案例很有意思，是关于永盛集团三年前收购案的法律争议。"
这句话让何以琛猛地抬起头。
"官方公布的案例材料里，有很多值得深挖的细节。"顾耘舟的声音压低，"我觉得，这是个光明正大调查永盛的好机会。"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只能听见窗外融雪滴落的声音。
"好。"何以琛终于点头，"我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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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耘舟的投资公司办公室成了他们备战的基地。每天晚上，何以琛结束兼职后就会来到这里，和顾耘舟一起研究案例材料。
"永盛在三年前收购鑫源建材时，存在明显的恶意收购行为。"何以琛将一沓资料摊在桌上，手指点着其中一行，"他们先是散布鑫源财务危机的谣言，打压股价，然后通过关联账户低价吸筹。"
顾耘舟站在白板前，上面画满了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不止如此。我查过当时的资金流向，永盛用于收购的资金来源可疑，很可能涉及违规融资。"
两人一个从法律角度剖析，一个从金融层面追查，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常常是何以琛刚提出一个法律疑点，顾耘舟就能立即调出相关的财务数据佐证；顾耘舟发现一处资金异常，何以琛马上能找到对应的法律条文。
这天深夜，何以琛在核对一份合同时，发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耘舟，你看这里。"他难得地直接叫了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顾耘舟走到他身边，俯身看向他手指的位置。这个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何以琛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这份永盛与鑫源签订的补充协议，签署日期是在股东大会之前。"何以琛的指尖轻轻划过那行日期，"这意味着他们在股东大会投票前，就已经内定了收购条件。"
顾耘舟的眼中闪过赞许："这是严重的程序违规。如果能证明这一点......"
"就能推翻整个收购案。"何以琛接话道，抬起头，却发现顾耘舟的脸近在咫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都愣住了。台灯的暖光在何以琛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此刻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
顾耘舟先回过神来，直起身，轻轻拍了拍何以琛的肩膀："这是个重大发现。我们继续深挖，看看还能找到什么。"
何以琛低下头，掩饰着突然加速的心跳，轻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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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赛在法学院模拟法庭举行。当顾耘舟和何以琛并肩走进赛场时，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顾耘舟穿着量身定制的深色西装，气质温文尔雅；何以琛则是一身简洁的黑色正装，衬得他越发清冷挺拔。两人站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和谐。
他们的对手是法学院的研究生团队，经验丰富，气势逼人。但当年仅大一的何以琛站上陈述席时，所有人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尊敬的评委，我方认为永盛集团的收购行为，已经构成了《证券法》第七十五条规定的恶意收购......"何以琛的声音清晰冷静，逻辑严密地层层剖析。
顾耘舟坐在辩护席上，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何以琛。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在雨夜中搬运货物的落魄少年，而是锋芒毕露的未来法律精英。
在自由辩论环节，对手提出了尖锐的质疑："请问反方，如何证明永盛集团事先知情？仅凭一份日期有争议的合同，就断定整个收购案违规，是否太过武断？"
何以琛正要回答，顾耘舟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站起身："请允许我补充一些财务数据。"
他走向大屏幕，调出一系列图表："这是永盛集团在收购前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可以看到，大量资金通过复杂的关联交易，最终流入了负责收购的子公司。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补充协议签署日期之前。"
顾耘舟的陈述条理清晰，数据详实，与何以琛的法律论证完美呼应。对手渐渐哑口无言。
最终，他们以绝对优势赢得了初赛。
赛后，许多律所的代表围上来递名片。何以琛礼貌但疏离地一一回绝，直到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
"何同学，我是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男子递上名片，"我们很欣赏你的才华，想邀请你来我们所实习。"
何以琛接过名片，瞳孔微微收缩——正义律师事务所，正是他父亲生前合作多年的律所。
"谢谢您的赏识。"何以琛保持着冷静，"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人群散去，顾耘舟走到他身边："正义律所是个好选择。他们在商业诉讼领域很有经验，而且......"他顿了顿，"他们了解你父亲的事。"
何以琛握紧了手中的名片，目光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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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的晚上，顾耘舟带着何以琛来到公司天台。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但满天繁星格外明亮。
"紧张吗？"顾耘舟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何以琛接过咖啡，摇了摇头："有你在，不紧张。"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让顾耘舟的心微微一动。他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等比赛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耘舟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桔梗花田。"
何以琛的眼神柔和了些许："记得。你当时很生气，说我是闯入者。"
"那是因为那片花田对我来说很特别。"顾耘舟轻声说，"我母亲生前最喜欢桔梗花。她去世后，我就把那里当作是能感受到她存在的地方。"
何以琛怔住了。这是顾耘舟第一次向他提起母亲的事。
"所以当你突然出现的时候，我确实有点......"顾耘舟寻找着合适的词，"被冒犯的感觉。"
"对不起，我那时不知道......"
"不用道歉。"顾耘舟打断他，"现在想想，也许是我母亲把你带到了我面前。"
夜风轻轻吹拂着两人的衣角，星空下的城市安静而温柔。何以琛看着顾耘舟被星光勾勒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耘舟，"他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顾耘舟转过头，目光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以琛，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听你道谢。"
"那为了什么？"
顾耘舟没有回答，只是举起咖啡杯，轻轻碰了碰何以琛手中的杯子："为了明天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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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的案例更加复杂，涉及永盛集团近期的多个投资项目。对手是来自京大的冠军团队，实力强劲。
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自由辩论环节时，京大代表队突然抛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据我们了解，何以琛同学的父亲何明远先生，曾经是永盛集团的合作伙伴。请问何同学，你选择这个案例，是否掺杂了个人情感？你的分析能否保持客观？"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何明远？是那个破产后出车祸死的何明远吗？"
"难怪他对永盛这么了解，原来是仇人的儿子。"
"这算不算公报私仇？"
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像利刃刺向何以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
顾耘舟立即站起身："评委，对方的问题与案例无关，而且涉及个人隐私......"
"没关系。"何以琛打断他，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议论声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平息。
"是的，我的父亲何明远曾经与永盛集团合作。"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也正因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个企业的运作方式。"
他走到台前，目光如炬："我的父亲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对方是谁，有什么背景，只要违反了法律，就要接受制裁。"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震慑。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何明远的儿子，而是为一个坚信法律公正的法学学生。"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我的每一个论点，都有法律条文和事实依据支撑。如果对方质疑我的专业性，请直接指出我分析中的错误，而不是在这里进行人身攻击。"
一番话掷地有声，全场寂静片刻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顾耘舟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何以琛，唇角泛起喜悦的弧度。
最终，他们赢得了冠军。
当评委宣布结果时，何以琛站在领奖台上，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顾耘舟站在角落，微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那一刻，何以琛突然明白，这条复仇之路虽然布满荆棘，但他不再孤单。
﹉
颁奖仪式结束后，顾耘舟履行承诺，开车带何以琛来到郊外。夜色中，一片熟悉的紫色花海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桔梗花开了。
"还记得吗？"顾耘舟轻声说，"我说过，无论发生过什么，这片花田一直在等你。"
何以琛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紫色海洋，五年的艰辛与痛苦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中熟悉的花香。
忽然，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顾耘舟站在他身后，声音温柔："天冷，别着凉。"
何以琛抓住即将滑落的外套，轻声道："耘舟，我......"
"不用现在说。"顾耘舟打断他，语气依然温和，"我们有的是时间。"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花田边交织。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至少在这个夜晚，在盛开的桔梗花见证下，他们找到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荆棘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