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春风》晴笙悠

1、第 1 章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和初秋的燥热，精准地灌满了高二（三）班的走廊。开学第一天，人群像沸腾的饺子汤，咕嘟咕嘟地冒着喧闹的泡泡。

　　顾怀升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身姿挺拔如松，与周围的喧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目光平视前方，看似在等待班主任的到来，实则所有的感官都像精准调校的雷达，锁定着不远处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林旭。

　　他几乎是踩着上课铃的最后一声响出现的。177cm的个子在男生里不算顶高，但因过分清瘦而显得格外修长。他没穿校服，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黑色T恤松垮地罩在身上，衬得裸露在外的苍白手臂愈发显眼，上面零星点缀着一些浅淡的旧疤痕。黑色的耳钉在他耳垂上折射了一点窗外的光。他微微抿着唇，眼神里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倦怠和暴躁，但奇怪的是，当他需要侧身穿过人群时，他会用一种近乎刻板的语气说：“劳驾，请让一下，谢谢。”

　　这种极致的矛盾在他身上炸开一种奇异的气场，让周围不自觉安静了一瞬，又在他走过之后，爆发出更压抑的窃窃私语。

　　“看，是林旭……”
　　“他怎么又来上学了？我还以为他……”
　　“小声点，他打架超厉害的！不过……他刚才是不是说‘谢谢’了？”
　　“怪人一个。”

　　顾怀升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蜷缩了一下。就是他。那个记忆里模糊的，会在樱花树下笑得像只狡黠小猫，会把脸埋在他颈窝嘟囔“怀升哥哥你好香”的影子，与眼前这个浑身是刺、仿佛一碰就要炸开的少年，艰难地重叠着。

　　林旭显然没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些目光。他径直朝着教室后门走去，目标明确——最后一排靠窗的“王座”。那是属于校霸的，也是属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人的专属位置。

　　命运的齿轮，或者说，顾大少爷精心计算过的轨道，就在此刻开始咬合。

　　就在林旭即将抵达后门时，顾怀升仿佛恰好也要从后门进入教室，他步伐看似未变，方向却微妙地调整，计算好了角度、速度和时机。

　　“砰！”

　　一声不算响亮但足够清晰的碰撞声。

　　顾怀升手中抱着的一摞崭新的、硬壳封面的竞赛习题册，“哗啦”一声，尽数散落在地。有几本甚至滑到了林旭的脚边。

　　187cm的身高带来的质量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林旭被撞得向后踉跄了半步，才稳住身形。他皱紧了眉，那股熟悉的、因为被打扰而升腾的暴躁感瞬间涌上头，几乎要冲破他那层名为“礼貌”的薄壳。

　　顾怀升立刻停下，他看向林旭，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属于优等生的疏离和一丝因意外而产生的、极淡的歉意。“抱歉，我没注意。”他的声音清冷，像山涧敲击岩石的溪流，听不出太多情绪。

　　林旭到嘴边的暴躁言语在舌尖转了三圈，最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转化成一种带着压抑火气的、极其礼貌的回应：“没关系。也请您下次注意看路，谢谢。”

　　他说完，就打算绕开这堆障碍物和这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优等生。

　　然而，顾怀升却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林旭脚边的那本《高等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精讲》上，语气平静无波：“同学，可以请你帮我捡一下吗？它在你脚边。”

　　林旭：“……”

　　他低头，看着那本散发着“学渣退散”光芒的厚书，额角青筋隐秘地跳了一下。他真的很想一脚把这破书踢飞，但他不能。他是林旭，是对外人暴躁但有礼貌的林旭。

　　于是，在全班同学（包括刚刚赶到教室门口的班主任）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传说中的校霸，阴沉着脸，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屈尊降贵的气势，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腰，伸出了他那据说能一挑五的手，捡起了那本竞赛书。

　　他甚至还好心地，把散落在附近的另外两本也捡了起来。

　　整个过程，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

　　林旭将几本书摞在一起，递还给顾怀升，语气硬邦邦的：“给。”

　　顾怀升伸手接过，指尖在交接的瞬间，若有似无地擦过了林旭的手背。那触感微凉，却像带着细微的电流。林旭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插回裤兜，速度快得惊人。

　　“谢谢。”顾怀升看着他，眸色深沉，语气却依旧平淡，“我叫顾怀升。”

　　林旭根本没打算记住这个名字，他只想立刻、马上坐到他的位置上，隔绝这一切。他胡乱地点了下头，再次试图绕过顾怀升。

　　可顾怀升像是脚下生了根，依旧挡着大半个门框。他看着林旭因为强忍不耐而微微泛红的耳尖（绝对不是因为害羞），忽然开口，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同学，你的声音……”

　　林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他的声音偏清亮，在某些情绪激动时甚至会带上一点难以掩饰的柔软，这和他校霸的人设简直背道而驰！

　　炸毛的临界点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得像被入侵了领地的小兽，但出口的话语依旧被礼貌的外壳紧紧包裹着，只是语速加快，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顾怀升同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您让开，我要进教室了。谢谢合作！”

　　这一连串的“您”和“谢谢”，配合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极度荒诞的喜剧效果。

　　周围有几个同学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嘴，肩膀耸动。

　　顾怀升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快得无人捕捉。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阻碍”，微微侧身，让出了通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无辜：“没问题。只是觉得……有点特别。”

　　特别你个头！林旭在心里疯狂输出不能播的弹幕，脸上绷得紧紧的，几乎是撞开顾怀升（其实只是衣角），冲进了教室，砰地一声把自己砸在了最后一排的椅子上，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低气压。

　　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她扶了扶眼镜，看着门口这一幕，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座位吧。顾怀升同学，书捡起来就快进来。新学期开始了，大家要和睦相处哦。”

　　顾怀升这才弯腰，慢条斯理地将剩下的书一本本捡起，动作优雅从容，与刚才林旭那带着火气的弯腰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走进教室，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最后一排那个把自己团成刺猬的身影，然后走向了前排早已为他预留好的、学霸专属的位置。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函数与方程在空中飞舞。顾怀升坐姿端正，笔记做得行云流水，是标准的三好学生模板。

　　而最后一排的林旭，则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彻彻底底的学不进去”。他先是试图听讲，三分钟后眼神开始放空，五分钟后开始无意识地转笔，笔掉在地上三次；十分钟后，他放弃了，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边缘磨损的速写本和一支2B铅笔，开始旁若无人地涂鸦。

　　他画的是窗外一角天空和电线杆上停着的麻雀，线条流畅而富有生命力，与他在课堂上表现出来的萎靡截然不同。

　　顾怀升虽然坐在前排，但他的感官似乎分出了一半，始终锚定在后排。他能听到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能想象出那人低头时，天生带着白色挑染的刘海垂落额前的样子。

　　下课铃响，老师刚宣布下课，林旭就像被按下开关一样，“唰”地站起身，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他烟瘾犯了。

　　学校的天台是他的专属吸烟区，这是全校混混们用血泪教训达成的共识。

　　他熟门熟路地推开天台生锈的铁门，走到背风的角落，熟练地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低头，用手拢着火，点燃。

　　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躁郁的神情。他靠在墙上，眯着眼看着远处，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右臂上那几个明显的圆形烟疤。那是他习惯性按灭烟头的地方，疼痛能让他混乱的思绪获得片刻的清明和平静。

　　一根烟抽到一半，天台的铁门再次被推开了。

　　林旭不耐烦地抬眼望去，然后，叼在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

　　怎么又是他？！顾怀升？！

　　顾怀升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夹，里面似乎装着一些社团申请表。他走到天台另一边，那里放着几个废弃的花盆，他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然后拿出笔，在表格上记录。

　　林旭的存在，仿佛完全被他无视了。

　　林旭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叫顾怀升的优等生，是专门来克他的吗？哪里都能碰上？他烦躁地掐灭了烟，不是按在手臂上，而是用力摁熄在旁边的水泥台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他准备离开这个突然变得不安全的领地。

　　就在他经过顾怀升身边时，一阵微风吹过。

　　顾怀升恰好在这个时候转过身，两人距离极近。

　　那阵风，将林旭身上残留的、极淡的烟草味，和他本身信息素那若有似无的……樱花气息，混合在一起，精准地送入了顾怀升的鼻腔。

　　清甜，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苦涩尾调，像晚春时节凋零前最后的绚烂。

　　是樱花。

　　顾怀升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林旭的信息素味道！一个Omega！他竟然是Omega！而且还是一直被误认为是Beta、甚至因为打架厉害被当成Alpha看的Omega！

　　与此同时，林旭也闻到了顾怀升身上传来的味道。那是一种极其清冽、优雅的芬芳，带着一点点神秘的冷感。

　　紫罗兰。

　　林旭对信息素不算敏感，他常年压抑自己，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是个Omega。但这股紫罗兰的香气，却异常清晰地钻了进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让他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热，一种莫名的、久违的悸动感掠过心头。这感觉让他非常不适，甚至有些慌乱。

　　“你……”林旭皱眉，刚想说什么。

　　顾怀升却抢先一步，目光落在他刚才掐灭烟头的水泥台上，语气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学生式的关心（？）：“同学，在学校吸烟并按灭在公共设施上，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根据校规第……”

　　“顾、怀、升！”林旭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他气得脸颊都有些发红，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拔高，那点清亮柔软的特质更加明显，“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只是在这里安静地待一会儿，并没有妨碍到您这位优等生呼吸天台的新鲜空气吧？请问您有什么指教，需要一条一条背诵校规给我听？”

　　他气得要命，但用词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礼貌，只是“您”这个字眼，此刻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顾怀升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他发现自己有点上瘾了，上瘾于这种精准地在林旭的雷区边缘跳舞，看他气得跳脚却又不得不维持礼貌的样子。

　　“指教不敢当。”顾怀升从善如流地收起文件夹，语气依旧平淡，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极淡的、刻意营造的无辜，“只是作为同学，友善地提醒一下。毕竟，被风纪委员抓到会很麻烦。”

　　他顿了顿，向前逼近一步，紫罗兰的香气更加清晰地笼罩下来，带着Alpha信息素天然的压迫感，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得非常温和。“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他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林旭的后颈，“……Omega。”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气音，只有林旭能听见。

　　林旭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除了沈墨，学校里根本没人知道他是Omega！他一直伪装得很好！

　　震惊、慌乱、被戳破秘密的羞恼，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厉声反驳，声音却因为心虚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谢谢！”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仓促地冲下了天台，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顾怀升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仿佛被鬼追的背影，终于不再掩饰，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紫罗兰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带着势在必得的静谧。

　　他的小猫，找到了。

　　而且，比以前更加……有趣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林旭彻底陷入了某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他坐立难安，课本一页都没翻过去，速写本上也被无意识的线条划得一团糟。顾怀升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Omega……”

　　他是怎么知道的？仅仅是靠闻吗？不可能，他用了抑制剂贴片，味道应该很淡才对。难道他以前认识自己？不，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那张脸，如果见过，不可能忘记。

　　林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被人看穿，尤其是被一个看起来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闪闪发光的优等生看穿。

　　而前排的顾怀升，则像是没事人一样。他认真听课，偶尔回答老师的问题，答案精准得让人叹服。只是在课间休息时，他会状似无意地回头，目光掠过最后一排，看到那个把脸埋在臂弯里、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身影时，眼神会微微柔和。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班主任拿着几份表格走了进来。“同学们，安静一下。下个月学校要举办艺术节，我们班需要出一个绘画作品参展，主题是‘青春与梦想’。有没有同学自愿报名？或者有绘画特长的同学可以毛遂自荐。”

　　教室里一片寂静。学霸们埋头苦算，学渣们神游天外。

　　林旭在听到“绘画”两个字时，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

　　班主任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有些失望。“没有人吗？我们班我记得有美术生的名额……”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前排响起。

　　“老师。”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顾怀升身上。

　　顾怀升站起身，身姿挺拔，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一个习惯性动作），语气平静地开口：“我认为，林旭同学可以胜任。”

　　“噗——”有正在喝水的同学直接喷了。

　　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旭？那个校霸林旭？画画？开什么宇宙级玩笑！他像是会拿起画笔的人吗？他更像是会折断画笔的人！

　　林旭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顾怀升的背影，如果眼神能杀人，顾怀升此刻已经被凌迟了。他又想干什么？！

　　班主任也愣住了：“顾怀升同学，你说……林旭？”

　　“是的。”顾怀升转过身，面向全班，也面向最后一排眼神快要吃人的林旭，他的表情认真而诚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刚才课间，偶然看到了林旭同学速写本上的涂鸦，线条和构图都非常有灵气，功底很扎实。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代表我们班出战。”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杀伤力极强的：“而且，这也是为班级争光的机会，我相信林旭同学不会推辞的。”

　　“哇——”
　　“林旭会画画？”
　　“真的假的？”
　　“顾怀升说的，应该没错吧？”
　　“可是……”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林旭气得浑身发抖。偶然看到？他什么时候看到的？！这个顾怀升，不仅是个多管闲事的优等生，还是个偷窥狂吗？！还有，他那副“我相信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们很熟吗？！

　　班主任将信将疑地看向林旭：“林旭同学，你……愿意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林旭放在课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发火，要礼貌，要尊重老师……

　　他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谢老师和顾怀升同学的……推荐。但是，我绘画水平有限，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要的任务，会拖累班级。所以，请您另请高明吧。谢谢。”

　　完美的拒绝，礼貌，谦逊，且坚定。

　　顾怀升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他不慌不忙地，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不少女生心里漾开了涟漪。

　　“林旭同学太谦虚了。”顾怀升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看得非常清楚，你的功底远不止‘水平有限’。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画具吗？或者需要人帮忙？我可以……”

　　“不需要！”林旭打断他，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拔高，他意识到失态，立刻强行压下火气，补充道，“谢谢顾怀升同学的好意。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我不适合。请您不要再勉强我了，谢谢。”

　　两人隔着大半个教室，一个面带微笑步步紧逼，一个脸色铁冷节节败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紫罗兰和樱花的信息素在无人察觉的层面悄然碰撞、交锋。

　　全班同学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情况？学神和校霸的诡异交锋？为什么感觉顾怀升好像在……逗林旭玩？而林旭虽然气得要死，却还在坚持使用敬语？！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诡异，诡异中又带着点莫名的……好嗑？

　　坐在顾怀升旁边的方晴，用手肘悄悄捅了捅他，用气音说：“喂，顾少爷，收敛点，你的‘乐于助人’快要溢出屏幕了。看把人家小校霸给逼的，脸都气白了。”

　　顾怀升面不改色，同样用气音回了一句：“我只是在挖掘同学的潜能，为班级做贡献。”

　　方晴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

　　班主任看着这僵持的场面，也有些为难。她虽然不相信林旭会画画，但顾怀升的话又很有分量。

　　就在这时，放学铃响了。

　　“叮铃铃——”

　　如同天籁之音！

　　林旭几乎是瞬间抓起自己那个空空如也（除了速写本和铅笔）的书包，一秒都不想多待，对着班主任的方向快速说了一句：“老师再见！”

　　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教室，速度快得只留下一个残影。

　　顾怀升看着他那仓皇逃窜的背影，没有再阻止。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本，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始终未曾散去。

　　不急。

　　他的小猫，跑不掉的。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把他圈回自己的领地。

　　紫罗兰的香气，终将温柔地包裹住那株带着苦涩尾调的樱花。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