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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穿肠烂肚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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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内心仍十分不放心,朝着水云杉隔空补了几剑,顺道用剑气将悬于路迟忆头顶的无数木屑震飞。
这才转头对张大禹叮嘱,“别让他被邪气熏到。”后者得到指令后不管不顾的脱下门服,旋身往路迟忆头顶罩去。
路迟忆瞬息间躲了过去,紧接着从他头顶越人飞过。
张大禹落空之后只是一脸茫然,路迟忆道了句“无碍。多谢。”便似一道闪电惊雷一般,破空出现在了庹经年的附近。
“走,去帮忙!”段云硬生生喊出吆五喝六的气势来,甫一迈步便和张大禹前后被定在了原地,剑刃直往脖子上走。
张大禹陷入赤阎百行之后很快破解出来,双眼通红,脖间青筋暴起,似乎费尽了苦功夫,他啐了句:“金锭银锭,不如破境。”
使劲搓了把脸以后拿着剑便去解救段云,后者苦苦挣扎,俊脸苦不堪言。
路迟忆同庹经年合力斩下癸敉粗壮的两对足,路迟忆淡声道:“赤阎中人不是师姐。”
张大禹对着即将失智的段云,长吁短叹,不敢打不敢骂,见路迟忆提醒脑中这才想起笙声,将剑随便往地下一扔,对着段云的耳朵就是一阵咆哮。
他使劲与段云争夺剑,道:“堂兄—笙师姐不在你眼前—你千万不要被迷惑引诱啊!”
撇嘴对着左耳道:“都是假象啊!你想想笙师姐何曾对你有过好脸色啊!你醒一醒啊—”
撇脸对着右耳道:“堂兄,笑脸相迎的不是笙师姐!你杀了它就可以出来了!”
忍无可忍,对着他面中道:“喂——堂兄,你不要再沉沦了,外面才有真正的笙师姐啊!”
庹经年暗道了句没用,对着段云的附近布下束音咒,怒不可遏又冷静十分的道:“还不斩杀吗?师姐可不会喜欢无用之人!”
轻泠泠的声音飘进耳里,幻似无情幽灵清人魂魄,段云登时清醒过来,喉咙已被无意识的划出一道口子。
张大禹拿开他的剑锋,心有余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堂兄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段云眼蹿鬼火,幽幽道:“你方才可真是会说话,杀人诛心眼睛也不眨吗?”
“……”
张大禹被他猛的提溜起后颈衣领,如蟒蛇绕颈的窒息过后,屁股一痛,被自家堂兄一脚踹翻在地。三成脚力不到,他连忙就地滚了几圈,沾了一地木屑之后才鲤鱼打挺坐起来。
路迟忆适时道:“穿肠烂肚果。”
段云剑术尚可,课业学识之类的东西却不入耳,纵使入耳也不会入脑,听这一句有些发懵,“什么穿肠烂肚果?”
张大禹坐地抬首,指着身边一颗硕大饱满的黄色妖果道:“这个吗?”
“不是。是个头最小的,一树最多结两颗,双生并蒂一般。”庹经年说完,火花在癸敉的外层骨甲上飞溅,破喉咙剑影斑驳,
无声一剑绞进癸敉的腹部,路迟忆冷然道:“在树根底下,小心挖出。”
“挖挖挖,赶紧挖!小心点,别挖坏了!”
时不我待,段云抹掉脖子上的血,提剑对着粗壮的妖树根一阵攻击,张大禹同样如此,劈土劈累了便用双手去刨,速度熟稔又快。
两人身侧很快堆起了两个高达半米的土坡,万幸,这棵树底下的穿肠烂肚果长歪了,旋即被他们从半湿润的泥土之中挖出来。
“一上一下。”庹经年示意他们二人。
“得嘞!”段云将双生穿肠烂肚果高高抛起,一剑利落切成两个,自己飞升在张大禹肩膀上,腰腹发力踢走凌空的那一个,落下的一个自然是留给张大禹的。
一对妖果正在靶心,上面一个落在癸敉被庹经年一剑穿入的颅洞里,下一个落到癸敉被路迟忆用剑绞开的腹部。
癸敉嘶哑气竭,气浪大开大合的肆意喷薄,呼了张大禹和段云满脸,它双足撑地弓起身子,螯针离体弹出,带着毒液冲张大禹眉心射去。
面颊隐约被喷了些水汽,干掉之后就是腥臭腐烂的味道。张大禹掩面拭脸,腹中翻涌,丝毫未察危险奔袭。
“闪开!”段云落地引剑将螯针扭转了方向,当啷一声,针贯入蕨类植物,植株瞬间萎靡烂萎。
张大禹原地陀螺打转,他倒是躲过一劫无碍了,段云却不慎被这螯针擦脸而过。摸着皮破不见血,便忙问张大禹有没有事情。
张大禹捂嘴忍住没后退,牙弓打颤:“堂兄,你,你的脸……”
“别废话了,张大鱼,段师兄,借你们之力一用!”
癸敉没了螯针之后虚弱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在憋大招,随时准备暴起。
庹经年和路迟忆一人一端,用皎丝将其制住,旋即一上一下的守住癸敉的头颅和腹部,分别用剑将他们兄弟二人送来的穿肠烂肚果固定住,洞眼太小,需要借助外力。
张大禹和段云应声而动,前者泰山压顶将妖果压入颅中,后者身似一尾游鱼巧劲一般将妖果推入腹中,大功告成之后双双落地。
“呲溜刺啦”的声音凭空响起。
癸敉腹部和颅中的积液有消化腐蚀之用,进入它体内的两个穿肠烂肚果表皮瞬间被腐蚀掉,内里发出两团青灯一般的光,随后生出两只攻击力极强的果妖。
两只妖一雌一雄,钩爪呈锋镰状,嘴是管状物,舌头耷拉得如吊死鬼,极长。
癸敉霎时定住了,眼里的幽光越发耀眼,身体爆发式生长膨胀,妄图置之死地而后生,发起最后的暴烈反击。
两只妖啃食得愈发快,癸敉处于崩溃失控边缘,即将嗜血发狂。
来不及了,庹经年和路迟忆遥遥对视一眼,灵气满蕴注入全身和剑体,一上一下有如相连,破体从癸敉身体中剑刺飞出。
果妖散去,癸敉被二人持剑贯体而出,裂成血肉模糊的两半,均匀非常。
“你们两在我面前都干了什么?耍了剑意缠绵悱恻的一套剑招吗?要不要……”
还未阴阳吐槽完,段云心中一梗,直直向大地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张大禹忙不迭划拉了两下空气,这才在段云鼻尖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时拦腰将人截住。
话接上人,他一面御剑携人,一面笑问道:“你们方才使的是什么剑招?”
这套双人剑法尚未命名,如今想来,正正好搁置了三年半。
庹经年想起些不好的记忆,凝神庄重没回答,反正绝对不是什么情谊缠绵悱恻之剑,此剑一出,定是要见血喂饱灵剑的。
路迟忆目视前方,答道:“年年有今朝。”
庹经年站在剑上一僵,难以言描的撇了他一眼,心道我当时就是胡口一诌,信口乱说,你不是不喜欢吗?还擅自用上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她忿然悄声道:“我还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张大禹点了点头,开窍起来,脸色附和起段云晕倒前的一番说辞,真是缠绵,真是悱恻,真是伤风败俗。
路迟忆拿出霜瓷药瓶,有半截细竹那般粗。张大禹稳住脚接过,没水就药,直接给段云推进嘴去,乐呵得仿佛刚完成高难度大事。
四人三剑很快回到青山道出口处,剑身调转,鲤鱼跃龙门般飞过青山道的悬拱药崖。四人既出,药门飞瀑骤然垂泻万里,大大小小排列整齐的数字灵光闪烁,出现在药门上方。
数支队伍的战猎妖物数量、等级、伤亡人数等皆排列有序,不出意料,庹经年所在队伍名列前茅,紧跟其后的便是段云的队伍。
青山道出口处摆满了桌椅,各种各样的药膳勾人腹欲,笙声雅静的站在中心位等待众人安然无恙的归来,眉目尽是闺秀气度,坐镇之威。
“别装死了,”庹经年暗声提醒段云一句,见他有意无意的抬臂捂住脸颊,庹经年才道:“师姐看人不看脸,你担心什么?”
段云:“……”自幼长大,笙声正脸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堂兄,半个时辰前你的伤口虽感染恶化了,看着恶心可怖,但用过路师兄给的药以后,好了大半了,不必担心在师姐面前失仪。”
听完,段云才煞有介事的放下手,这动作刚一放缓,便与笙声隔着人群四目相对,她无言,段云惭愧。
良久良久,对面提起裙摆离去,留给他一个背影,绣在衣摆的绝阳花刺得段云有些迟钝,久不回神。
他假泣起来,不成声:“她一定是嫌弃我丑,怎么办?我毁容了,我娶不到媳妇了……”
张大禹不会说话安慰人,好几次都遭受了段云的白眼,这下越发为难,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段云劲挺的后背,干巴巴的说“没有没有,不可能不可能,不会不会。”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词语,匮乏又枯燥。
周围全是大快朵颐的宗门弟子,一个个眼神直往他俩身上瞟,让他一个壮汉怪难为情的,脸上虽然涌起羞红,但好在他对段云耐心十足。
庹经年拿起一个白花花胖乎乎的窝窝头,药香味浓郁,她咬了一口。
“毁容了整容不就好了,娶不到媳妇也不代表会一事无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好,一生一世一个人也罢,自己舒服自在就好。”
见路迟忆过来,庹经年又道:“师兄,对此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