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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入门试炼(8) ...


  •   “阁下已是强弩之末,此时速速离去,尚且还能保有一线生机。”拿着拂尘的道服男子一副戒备模样看着沈觉浅,藏在道服里的手却紧紧握着本命法宝,准备随时逃命。

      身体比沈觉浅先做出反应,指尖的血滴落在地混合着脚印留下的冰花,冒出丝丝白雾,让人看不真切,而沈觉浅犹过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皆为冰封,水陆天无一幸免,看门的两位弟子眼神惊恐,嘴角张大,嘴里的呼叫声都还未发出一个音调就被冻成了人形冰雕。

      沈觉浅就看着自己这副身躯一步一步往山顶的石屋走去,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单方面屠杀,他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脉越来越弱了,可是他依旧任由自己的生机流失,凭着一股茫然的悲切在本能的做着他要执行的事。

      在石门处,沈觉浅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若细细分辨,不难辨出这和嗝劲草中暗含的那丝血腥味应当出自同一个人。

      “呜啊——”

      石门被推开发出厚重闷声,上面的禁制被一一破除,沈觉浅也终于看清了石门内的场景:

      一个形似人的生物,或者已经不能用人来评判它了,他衣不蔽体,勉强还能看出的身躯遍布剜肉的凹痕,四肢被手腕粗的链条贯穿锁住,陈旧的伤口似乎是不断地愈合又不断得被贯穿的铁链磨损,链条上贴满的符纸和雕刻的咒律被鲜血浸染早已失去本来的颜色,若不是他胸口处偶还有起伏,任谁看都是一个躯体残缺的死人,且死了很久的人。

      周围苍蝇密布,石缝里还有老鼠的“吱吱”声,那个“人”并不怕老鼠,他用他仅能活动的空间,将手指递给了其中一只幼鼠,那幼鼠闻到血腥味露出尖锐的獠牙咬了上去,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又或者说早已经疼到麻木,失去了知觉。

      若不是“沈觉浅”推开了门,这只老鼠只怕是会将这个“人”的整只手吃干殆尽。

      “人”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洗礼,当暖黄色的光线突然降临在这间终日被黑暗笼罩的石屋时,“人”用溃烂不成型的手遮挡着眼睛,慢慢看清站在那个光圈里的人影,无声地留下了两滴血泪。

      静默许久,沈觉浅只听到那一句历经沧桑而又暗含着无数委屈的声音,“师尊。”

      那人唤他为,师尊。

      “你哭了。”

      这是沈觉浅醒来听见的第一句话,叶照眠歪着头有些不明白沈觉浅落泪的原因,沈觉浅一头猛然扎进了叶照眠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叶照眠因惊讶微拧的眉毛放松了下来,他能感觉得到怀里的人情绪波动很大,身体还在不断颤抖,想了想便伸手在沈觉浅后背轻轻的拍打着,他安抚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生疏,想来是并不常做这样的事情。

      “叶照眠,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沈觉浅感觉整个身子每个细微角落都疼得厉害,特别是脖子被一剑封喉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是谁杀了他?
      那无边的寒意,在死亡临近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满天飞雪飘散在各地,最后又于他脖颈处绽放。

      那是,无锋留下的痕迹。

      “月儿弯弯,虫儿思眠,……风儿不吵,狗儿不叫,我家阿宝,快快入眠……”叶照眠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出了这首童谣,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只记得从前有个慈祥的妇人曾吟唱这首童谣来安抚她的阿宝。

      而眼下他用来安抚沈觉浅,至于缘由叶照眠说不清楚,只是这样想了便就这样做了。

      叶照眠的音色很清冷,说话做事总是带着三分天生的寒意,七分生人勿近,这首摇篮曲他记得并不全,但可能天骄总是如此,这摇篮曲他唱得竟是如此动听。

      “仙师,是在哄我吗?”沈觉浅将头抵在叶照眠的胸口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哭了。”叶照眠语气淡淡的,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又像是在说路边的石子,让人觉得平常却又如一颗顽石丢入寒潭,在冰层下激起一圈大过一圈的波纹,久久难以平静。

      沈觉浅将头探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不曾以真容示面的人,目光落在了他光滑无痕的脖颈处,他想伸手去触摸,看看那里是否真的如他现在看到的这般无痕,可最终沈觉浅只是攥了攥手,什么也没有做。

      忘了吗,忘了也好,只要有人记得就好。
      只要他记得就好。

      沈觉浅随手帮叶照眠理了理胸口被他弄皱的衣服,也不知道他这衣服是用什么布料做的,轻柔羽毛,薄如素纱,却又非常有韧性,也让人看不清内里,摸起来的手感是十分不错。

      “你绑的?”沈觉浅发现叶照眠将李四绑成了个粽子模样,或者说在场的诸位都被叶照眠绑了起来,而他则可能是因为他无灵根,所以没有被绑。

      “他们梦魇。”叶照眠低头看了眼被沈觉浅理过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复看了好几眼。

      “梦魇?那把他们都杀了好了。”沈觉浅打个呵欠,绑人费事而且还不知道这些蠢材什么时候会醒,还不如都杀了来得轻松。

      “不可。”叶照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沈觉浅这个提议,沈觉浅看了他一眼,也没指望着眼前这人能同意,“把这劈了?”

      回沈觉浅的又是一阵静默,沈觉浅哼笑一声,找了块干净的石梯躺了下去,“小沈一介凡人,自是比不得仙师能者多劳,就有劳仙师自个解决吧。”

      叶照眠手抚摸了下胸口处,顷刻间又皱了起来,他走到沈觉浅跟前,蹲着身子静默地看着闭眼入睡的沈觉浅。

      沈觉浅直接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身后的人似乎有了动作,而后有什么轻盈的东西盖在了沈觉浅的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觉浅直接从石梯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也随之倾落,“仙师,这是做甚?”

      沈觉浅怒极反笑,这人莫不是真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

      叶照眠垂眸长长的睫毛蜷曲着,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口处,从沈觉浅的视角处看去,这人像一朵可怜的落水花,“仙师这是,在装可怜?”

      “皱了。”叶照眠抬眸看着沈觉浅的眼睛,沈觉浅直接撇开眼不看他,“皱了就脱了,扔了,放火烧了就是。”

      “喜欢。”叶照眠握住沈觉浅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胸口处,沈觉浅瞳孔微微放大,忽然笑了起来,张手胡乱抓了几下,然后又将手收了回来支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叶照眠。

      “不喜欢?”叶照眠清澈的眼眸里出现了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丝丝震惊,随后他自己将胸口处抚平,然后又弄皱,再将沈觉浅的手放在胸口处,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沈觉浅被他这副模样逗弄得有些好笑,整个身形都因为笑意而晃动着,“你觉得我喜欢你这件衣裳,还是说你觉得我喜欢帮你整理衣裳?”

      叶照眠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喜欢。”

      饶是做有准备,沈觉浅还是因他这答案露出了笑,“仙师,可知人间有个词,叫自作多情?”说完也不管叶照眠懂不懂,随手帮他把胸口处褶皱抚平了。

      “喜欢。”叶照眠看着被抚平的胸口只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沈觉浅听到后没有说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带着叶照眠看不清的斑驳。

      “仙师,你打算怎么做呀?”过一会儿,沈觉浅神色如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颗不同于以往清脆饱满的青枣,而是干瘪赤色的枣子在手中把玩,“没想好?”

      “嘘,小沈暂时不想听到一些蠢法子。”沈觉浅用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给你看个好看的。”

      沈觉浅说完,就将手里的两颗干枣扔在了被捆绑的众人堆里,干枣落地的瞬间便变得饱满,生出千万根赤色的血丝来,这些血丝像是触手般粘附在众人身上,瞬间由软变直,颜色也变得更加鲜红起来。

      “醒。”沈觉浅低语一句,被血色丝线粘附的所有人都睁开了眼,而在众人睁开眼的瞬间,血色丝线也悄无声息的消散不见,只留下了两颗漆黑的枣核在地上。

      “何人将我们捆在这里?”

      “我适才还在村里吃饭,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本尊不是已经得道成仙,早已元婴,怎么会还在此处?”

      “叶尊者,我们这是怎么了?”李四回过神来,对着叶照眠发问,眼神无意间掠过了站在他身后的沈觉浅。

      “梦魇。”叶照眠解开了众人的束缚,沈觉浅心里觉得好笑,贪欲便是贪欲,又何来梦魇之说,这漂亮仙师,还真是人美心善呀……

      姬如是目光顺着赢相宜的方向看去,自然看到了他那一眼是看向的谁,也不怪他被誉为他们这一辈新一代的翘楚,观察力倒是敏锐,只是现在为时已晚。

      而此人,不管如何,他的命他都会取走。

      李四活动了下手腕,起身向叶照眠道谢,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叶照眠右侧腰间的无锋在李四靠近时,枝干上的花苞已然呈绽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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