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南佳瑶

16、守岁

　　出了小巷子，宋敬南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

　　晚风吹拂着乔絮的长发，外套被她敞开穿在身上，她打字挺快的回复着朋友群里的信息。

　　新年的气息很浓，这样的日子真的和平常日子比不得，宋敬南在美国留学的那一年，因为航班问题和学业问题没能回国过年，外国人没有过年的习惯，大年初一那一天，在国内家人团聚的时候，他在美国餐厅的饭局上和人交谈事业，喝醉直到很晚才回去休息。

　　走了一会儿，乔絮的腿有些累了，看向宋敬南准备和他说话，发现他又在打电话了。

　　他挺忙的，她觉得，每次他们出来或者碰到，很多时候他都在通话，内容她听不懂，有时候还是越洋电话，他流利的英文和对面的人谈吐，和乔砚一样。不过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不会接电话，会和她好好的吃一顿饭，也会很耐心的听她讲述学校或者她生活的事情，她讲的不过是小事情，但他觉得有趣。

　　乔絮靠近他，温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很尊敬且温和的语气，对方应该是他的长辈，他是回答问题的那一方。

　　走到街边等绿灯，看到还有99秒的才能绿灯，乔絮腿累得不行了，不顾形象的蹲了下来。
　　对面等绿灯的人有挺多的，在他们的视角里，对面的女孩蹲下来，身边打电话的男生一直低头看着，脱下那昂贵的围巾给女孩垫着坐，女孩觉得尴尬，抓着他的手起身拒绝。
　　有的人眼里是男生真舍得，那围巾的logo是某著名奢侈大品牌，几万块钱的围巾就这么给女孩垫着用。

　　绿灯亮起，人们先交而行，通往他们的目的地。

　　坐上车里，乔絮还停留在尴尬中，宋敬南不知道什么挂了电话，车里很安静，乔絮回神，觉得大方的人是宋敬南。

　　她以后绝对不会在随便乱蹲了。

　　“累了？”宋敬南启动车子问道

　　乔絮系上安全带，问他方不方便送她回家。

　　“回家自己守岁？”

　　他像家长的语气询问她，问的有些可怜，乔絮迟钝了一下，然后点头。

　　她回复的很快，他却有些不忍心。

　　浓郁的夜色里，车子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他在她做好自己守岁的选择里，抛出了他的邀请。

　　“乔絮，今年和我一起守岁吧。”

　　真诚带着诱惑的邀请，他说有一个地方特别漂亮，她一定会喜欢。

　　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啊，让我陪你一起吧。

　　他那一双深情眼，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看向他笑了笑，有些轻松的语气说好呀。

　　他带她去到了有些靠近北城郊区，哪里很多人，搭了帐篷的，摆了桌子喝酒打牌的，还有烧烤的。

　　十分热闹有人气味。

　　夜里挺冷的，风大，乔絮拉上拉链，巡视了一下现场，没想到北城还有这种热闹地方。

　　宋敬南关上车门，手上拿着毛毯，指了指对面没有人的帐篷，小灯关闪亮着，两个户外椅和一个小圆桌。

　　两人走到帐篷外椅子坐下，宋敬南把毛毯递给她，说道：“盖着，晚上冷。”

　　“他们是回不了家里，才来这里一起过年的吗？”

　　“嗯，抢不到票的，时间不够回去过年的，都来这里。”

　　有人弹着吉他，有人唱歌，有的放着小音乐，一群人聚在一起，好像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宋敬南往帐篷里拿出水果零食，东西是他在来的路上吩咐助理处理好的。
　　放上水果和零食，他拿出天文望远镜，在旁边架好，问道：“要不要看看？”

　　其实抬头肉眼就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星了，乔絮点头，放下手机走到宋敬南旁边，开始看望远镜里的天空。

　　透过镜筒望去，夜空被拉至眼前，乔絮缓缓转动调焦螺旋，观看五颜六色的宇宙。

　　“怎么办，我有点宇宙恐惧症…”

　　看了没几分钟，乔絮就不看了，好看是好看，但她看得有点害怕。

　　“没事，我把照片导出来，你在手机上看。”

　　“今晚会有流星吗？”她好奇问

　　“今晚应该没有。”

　　回到椅子坐下，她还是看肉眼的星星吧。

　　她挺傻的，随便就答应了别人的邀约，也不怕他把她拿去卖了。

　　十一点，她靠着桌子睡着了，犯困的时候她提醒宋敬南，十二点要记得把她叫醒。

　　不过可惜，宋敬南没有叫醒乔絮，因为乔絮不过是睡了三十分钟就醒了。

　　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她懵懵的看着宋敬南，似乎忘记了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哦，她好像是答应了宋敬南的邀约，然后他带她来了这里。

　　她的戒备感也太低了吧，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别人，这个人不过是她才认识了几个月的人。

　　笔记本放在他的腿上，他低头打着键盘回复文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醒了。

　　她就这么静静看了他将近有十分钟，高鼻梁和白净的皮肤，怎么他侧脸也那么帅？

　　都说名如其人，宋敬南这个名字，除了她眼前这个人，她还真找不到适配这个名字的人。

　　吉他弹唱着谢安琪的《囍帖街》，唱歌的那人深情，应该是把自己带入进去了，粤语唱得那么的动人。

　　乔絮在南城的时候，身边一部分人说的语言是粤语，乔父乔母平时在生意场上就经常说粤语，回到家和合作伙伴打电话时也是粤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成了会听粤语不会讲的人。
　　她很喜欢粤语歌，或许是太有感情了。

　　《囍帖街》这首歌讲述的是喜帖街是香港的一条旧街区，那里有很多印刷公司，他们主要印刷喜帖，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卖结婚用品的店铺。所以很多香港人结婚的时候都会到这条街选购新婚用品还有印喜帖。这是一条承载着一代香港人感情纠葛的老街。最终喜帖街还是被毁了，这不是一首单纯的情歌，而是在鼓励人们逆境中积极面对人生。

　　但她听到的故事更悲催，大概讲述的是一对情侣马上要结婚了，买了房子，囍帖都发出去了，结果却分手了，没能走到最后。

　　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

　　这句歌词火得有一段时间，她身边的人手机音频就是这首歌。

　　乔絮叫了一声宋敬南，沉迷在观看文件的他却能下意识的回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在她的眼神里居然也看出了一丝深情，这是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能捕捉到的一点，她是不是也对他有了些感情。

　　“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听。”她说

　　他合上电脑，认真的问：“想听什么？”

　　“富士山下。”

　　他点头起身，走到对面弹吉他的营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笑着握手，再回来的时候带着吉他。

　　他调试着吉他，然后问乔絮：“我有什么奖励吗？”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他要什么。

　　“你画一张画送给我吧。”

　　画？

　　她还真没想到他提出的奖励居然是她画的画。

　　有些意外，她点头问：“想要什么类型的？”

　　“随便，你可以即兴发挥。”

　　“有纸笔吗？”她问

　　他去车上找了找，最后拿着圆珠笔和商用的白纸回来，她接过表示可以。

　　“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的粤语歌唱的竟如此温柔，原本是一首有些悲伤的歌，从他口中听得却像是一首很有故事的情歌。

　　阴历12月的最后一天，宋敬南为乔絮唱了《富士山下》，只为她一人而唱，当时间表上的数字变成零点，周围的人共同喊着新年快乐，五颜六色的烟花集齐绽放，她在描画的思绪里，得到了新年的第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乔絮永远快乐。”

　　那好听的声音和烟花一样，赏心悦目。

　　“新年快乐，宋敬南。”

　　她并不觉得孤单的守岁，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旁边的人唱歌太好听了。

　　白纸里有什么呢，有草地，人群，月亮，烟花，还有，为她唱歌的宋敬南。

　　“把我画的这么好看？”他看着手上一幅用圆珠笔描画好的手稿，觉得这是无价。

　　“还行吧，实力。”她得意的笑道。

　　“怎么不把你画进去？”

　　她愣了下，说道：“我想象不出怎么画我…”

　　她还真没画过自己，对于她来说，画自己还挺难的。

　　乔絮摸了摸红包，说道：“没想到今年的第一个红包居然是你给的。”

　　他把画折好放进口袋，看她打着哈欠，问道：“困了？”

　　“嗯，困了。”她点头。

　　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他拿上钥匙，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车上，乔絮昏昏欲睡，车里放着纯音乐，隔绝窗外的烟花声，乔絮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都说副驾驶是个很重要的位置，需要提醒驾驶员注意安全，不要犯困。而坐在宋敬南副驾驶上的人，睡得无比惬意。

　　觉得音乐会吵到她，他把音乐关了，车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女孩睡觉的呼吸声，口袋里露出半截他给的红包，她睡的挺香的。

　　回到乔絮家门口，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停下车，静静的看了她很久，不忍心叫醒她，暮色漫进车窗，她歪着头靠在副驾座椅上，长发松松滑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蹭过纤长的睫毛。眼帘轻合，遮住了平日里总是带着点犹豫的眸光，眼下淡淡的青影被柔光晕得柔和，鼻尖小巧挺翘，呼吸均匀得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唇角无意识地抿着，泄露出一丝卸下防备的柔软。

　　感受到有人长时间的看她，她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和他对视，懵圈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他帅气温和的脸庞，过了好久才开口，是不是回到家了。

　　拿好东西和他告别，他靠着车子，静静看她输入大门的秘密，门开了后，她回头看向他，说道：“宋敬南，谢谢你。”

　　“今晚开心吗？”他笑问

　　她点头，看向他笑得真诚，非常开心。

　　进去准备关门，他在身后喊道：“乔絮。”

　　她回头看他，想他还有什么要说。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

　　新年快乐。

　　她笑着回应，很快乐。

　　她怎么会不快乐呢？

　　“开车小心，早点回去休息！”她催促他早点回去，在进门前朝他招招手，然后才关了门。

　　看到一楼的灯开了又关，二楼走道的灯又开，在到她二楼房间的灯，没多久就关了，他知道她应该是洗漱完睡觉了。

　　车子驶出她的家，往宋家老宅开去。

　　宋家长辈用早膳的时间早，宋敬南回到宋宅，凌晨三点半，早膳在四点半，他洗漱完换了套衣服就去了。

　　在祀堂上完香，他就去大堂同长辈用膳了。

　　宋老夫人叮嘱了一些体己话，他点头答应，没有多言。
　　祖母问他：“阿南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他迟钝了一会儿点头，是的。

　　祖母难得有些开心，和蔼的说有机会带姑娘来见见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他无奈且有些苦恼的说，这个姑娘有点难追。

　　还能有阿南追不到的姑娘？他在他们不相信的目光里默认了事实。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他带着困倦回自己的屋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