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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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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达,她输入密码,门锁打开。
刚进门就注意到禾简韵单手支着脑袋,煞有介事地抱着书在读。
“今早太阳是在东边吧禾小姐,您这大晚上的,”她趿着拖鞋,将包挂在一字架上,手指勾过她的书,探头去看,“陶冶上情操了?”
禾简韵合上书,咂咂嘴,站起身绕了半圈,坐到忱舒眠身后,用鼻子嗅了嗅,说:“忱忱,别说我了,你今天身上有股味道。”
忱舒眠慌了神,条件反射抬起手臂闻了闻,一切尽收禾简韵眼底。
她勾起唇角:“我骗你的,从实招来,今天下午跟周淮序——”
“我们没干什么,单纯散步。”
她反应过于着急,妥妥此处无银三百两。
“是吗?那他今天还在烘焙间里做你的新品是怎么回事?”
视线挪到忱舒眠身上,似笑非笑,“而且我刚刚还看见他送你回来,在楼下聊了好一段时间呢。”
忱舒眠摸了摸鼻头,略显心虚地逃之夭夭。
“绝对有猫腻。”
禾简韵眯起眼,看破一切的眼神。
周淮序将车停在庭院内,钥匙转进食指,收回手心,一气呵成。
“回来啦。”
秦淑从电脑屏幕抬眼,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电脑,知道她正在跟周桎鸣视频通话,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声“嗯”。
秦淑嘴里嘟囔了一句:“这孩子。”
周淮序偶尔会回这个家陪陪秦淑。
以前有一阵,她的身体一度垮掉住院,忱舒眠有时也会买点水果去看望她,那段时间秦淑总念着她,想跟她聊聊天,说她是除了周淮序父子以外最了解自己的知己。
那件事后,她再也没出现过。
秦淑也曾问过周淮序,两人像是冷战了一般,只字不提。
周淮序拉开椅子坐下,敲门声飘进耳朵。
“进。”
秦淑端着一盘水果推开门,搁在桌上,问:“门口那辆电动车,是谁的?”
他没打算隐瞒,如实相告:“舒眠的,我今天没开车,她就让我坐她车回来,明天我会开回去给她。”
“儿子啊,你怎么说,都是我亲生的,不止这么简单吧?”
周淮序敲击键盘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就算没开车,大街上随便都能扫到一辆,当时对面马路有几辆,他全然装作没看见。
他诚然是故意的。
秦淑见他不出声,来了兴致,顺势往他床上坐下,笑眯眯的:“跟舒眠是不是有什么进展?跟妈说说。”
她从十年前第一次见忱舒眠就看上了这个女孩,加上自己儿子对她萌生的情愫,她都看在眼里,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另一个女孩跟他在一起,也不是说那个女孩不好,可秦淑看来,是友是情,她是过来人。
所以,这次两人重逢,她是笑不拢嘴的那个观影者。
周淮序脚下一滑,转过椅子面向她:“妈,你上次还让我去相亲,这次怎么又打听我跟她。”
“这不是刺激你出手吗,你妈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不盼着你早点稳定吗。”
他配合地点着头,将手上的东西丢在一旁,拉起秦淑:“妈,这件事以后你不用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听说七大姑儿子又离婚了,你去劝劝他。”
秦淑大脑一下就跟着他的话转移到七大姑儿子,推出去后,周淮序接通许涧电话:“怎么了?”
“我来关心一下你今天约会怎么样啊。”
许涧声音欠欠的,他随便应付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周淮序伸手摸着桌上摆放着的水晶球灯,这个球灯是当年忱舒眠送的生日礼物,摆在桌上有好些年了,爱不释手。
白炽灯下,他眉眼弯弯,嘴角扬起。
旭日东升,云层折射出亮光,刺眼夺目。
忱舒眠停靠在右侧车道,人行道旁种着一棵伟岸的大树,正好遮住这碍眼的光。
停好车,她瞥到自己的电动车停在树坛旁,心跳倏地加快,指尖紧抓着头盔。
“回来啦,那边有人等你。”禾简韵指着那边。
角落的位置坐着个男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后脑勺,但她心知肚明是谁。
忱舒眠颔首,托禾简韵帮她放好东西,随后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周淮序啜饮了一口冰萃茶,地面被摩擦的声音沉闷,她的声音尤为突出:“来这么早?”
“不行?”他挑起眉毛,一股拽劲。
忱舒眠没说话,椅子还没捂热,起身夺走桌面的钥匙,经过他身边说了一句:“好好享用,少爷。”
“少爷”二字惹得他轻笑,她开始向他走近了。
周淮序想。
禾简韵八卦地撞了撞忱舒眠的肩膀,“真好上了?”
忱舒眠推着她进烘焙间,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在这说,毕竟当事人就在这。
方便说话后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说的过程中视线下意识瞟外头。
“怪不得许涧昨天没头没脑地来找我要配方,”一提起禾简韵就来气,“我跟你说昨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占了我的地盘,气死我了!”
忱舒眠笑着看她,顺着她的后背:“你觉得,那句‘青提慢慢感受’是什么意思?”
禾简韵拆开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看着高深莫测,忱舒眠以为她真有什么见解,眼睛发亮。
谁想她说:“完全没思路。”
忱舒眠咂咂嘴:“那你还一副大师风范。”
“不能怪我,有些事当局者知,旁观者猜不透啊。”禾简韵无奈地摊摊手。
她这话并不无道理,忱舒眠也没法子了,只好日后再找时间问问他。
工作日店里并没有太忙,周淮序抱着电脑坐了一上午,一声不吭的。
客人都走了一大半,他还在坐着,禾简韵不理解这人咋这么耐坐呢。
身后的烘焙间突然惊叫一声,禾简韵反应迅速:“怎么了怎么了?”
忱舒眠掌心撑着墙壁,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往下,膝盖正不停往外渗血。
禾简韵上前搀扶着她,俯身查看伤口。
外头的周淮序闻声冲了进来,看见里面一团乱,三两步走到她身旁搀着,轻声询问:“怎么受伤了?”
“刚刚舒眠姐在帮忙搬水果,被那个搁置的铁器刮到了。”
周淮序蹲下,指腹小心查看,膝盖的皮肤刮出一小块肉,小腿有几道明显的划痕。
他冷静安排:“禾简韵,去拿医药箱,你们谁搬两张椅子去外面。”
“能走吗?”
忱舒眠抽出一丝意识摇摇头,额前渗出细汗,拳头因用力而发颤。
周淮序见她如此,只好小心翼翼地背起她,尽量不碰及伤口。
他背她出来树荫下。
员工搬来两张椅子,忱舒眠被扶坐到上面,受伤的右腿伸直,脚跟抵在另一张椅子上。
周淮序从医药箱里拿出医用酒精,禾简韵语气充满质疑:“你专业不啊?真的不用送医院吗?”
蹲着的男人从容不迫:“放心吧,干过。”
忱舒眠手肘撑在扶手上,拇指和无名指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疼痛。
他拧开酒精,对她说:“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忱舒眠视死如归地点点头,他呼出一口气,将酒精淋下整条腿。
刺痛感使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指甲嵌入掌心,吹过的风轻轻扫去酒精带来的疼痛。
她眼睫濡湿,熬过了痛苦,像被抽离了魂魄,失去了语言功能。
“没事了没事了。”禾简韵手掌来回摩挲她的头发。
连着小腿缠绕几圈绷带,弄完后周淮序也如释重负:“这几天你照顾着点她,睡觉要小心,而且可能会掉出一些小颗粒。”
说完他挪近了些失魂的人,变戏法似地变出一颗糖:“奖励你。”
忱舒眠怔怔地转头,眨了下眼,眼泪顺势而落,“怎么这么疼啊……?”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哄道:“吃完这颗糖就不疼了好不好?”
周淮序撕开糖纸,塞进她嘴里。
葡萄的甜味在口腔化开,缓解了身体上的疼痛。
他的眼睛跟平时不太一样,担忧像未关的水龙头,漫过她的眼底。
五点的太阳褪去炙热,街上孩童的声音喧嚷。
忱舒眠静坐在照片墙旁的沙发上,他还没走,像个护工照顾着她。
“你不回去吗?”她问。
周淮序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急。”
“你不用工作吗?”
“许涧在,我不用干也成。”他开玩笑似地说着。
忱舒眠坐了一下午腿直发麻,正打算站起来就被责怪了一番。
他眼神锋利,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别乱动,它还没结痂之前,你都要小心。”
“我坐一下午屁股都快开花了。”
周淮序沉思,合上电脑,扶着她出去走走,免得她屁股真开花了。
傍晚的时间,体育馆人有点多,周淮序扶着忱舒眠缓慢行走,怕她又磕着碰着。
走了一会,他扶她坐在石椅上,“想吃什么?或者想喝什么,我去帮你买。”
忱舒眠转了一下脑袋,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手抓饼小摊上,就听见旁边人说:“那你在这坐好,我去买。”
周淮序起身离去的背影,不禁将她拉回过去。
因为她的腿伤,两人好像又有点熟悉了,至少她在态度方面感觉略胜从前。
她又一次地沦陷在这个男人身上。
无法避免地沦陷。
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人会无数次爱上第一眼喜欢的人。”
周淮序拎着小袋子回来,一起递给忱舒眠的还有一瓶青提绿茶:“你喜欢的搭配。”
“谢谢。”她轻松地拧开了瓶盖,饮了一口,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喝青提绿茶?”
她记得,当时并没有一款叫青提绿茶的饮料,只是单纯的清新绿茶饮料。
后来喝到手中的这瓶,惊觉口感与当年那瓶十分相似,就成了她最爱喝的饮料。
可周淮序为何也会选中青提绿茶,她有点想得到他的答案。
周淮序:“你想知道?”
她想了想,说:“难道也是偶然觉得口感一样?”
他失笑,“理由很简单,因为——”周淮序战术性停顿,刻意卖了个关子。
见她的表情难掩的求知欲,他才接着说。
“我第一次喝到就想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