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小姐，你家小娇夫又哭了》黎雨初识

3、第 3 章

　　第三章暗藏心事，八个月后的离别倒计时

　　早餐的香气漫过餐厅的木质隔断，阳光将餐桌镀上一层暖金。漓淼淼握着白瓷杯的指尖微微收紧，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思绪。

　　沈言坐在对面，背脊挺得笔直，握着筷子的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昨晚哭红的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像只规矩的小兽。煎蛋的边缘被他细心地切去，只吃蛋白部分，喝牛奶时会轻轻吹凉，生怕烫到自己，一举一动都透着青涩又乖巧的模样。

　　“淼淼姐，这个三明治你要不要尝尝？我抹了你喜欢的牛油果泥，还加了点鸡胸肉，低脂不腻。”沈言将自己面前的盘子往漓淼淼方向推了推，眼底带着期待的光芒，像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昨晚他被允许留下后，连夜摸清了厨房的布局，今早天不亮就爬起来准备早餐。他记得漓淼淼昨晚随口提过一句减脂期想吃清淡点，便悄悄记在心里，笨拙地跟着网上的教程做了三明治和蔬菜沙拉，连咖啡都煮得是她偏爱的微苦口感。

　　漓淼淼瞥了眼那盘精致的三明治，牛油果泥抹得均匀，鸡胸肉切得薄如蝉翼，甚至还摆了片薄荷叶做装饰。她没说话，只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清爽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可这份细心，却让她心里的纠结更甚。

　　她放下叉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窗外的绿植上，神色晦暗不明。八个月后，她就要去国外进修，为期两年，这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定好的计划，连签证和住宿都已经安排妥当。原本以为这八个月会是平静的过渡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言。

　　一个无依无靠、哭起来让人心软的少年，一个被她“酒后收留”的“打工者”。

　　如果只是雇佣关系，八个月后她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独自一人，和当初她临时反悔赶他走，又有什么区别？可若是现在就狠心让他离开，看着他那双湿漉漉、满是委屈的眼睛，她又实在狠不下心。

　　“淼淼姐，是不是不好吃？”沈言见她神色冷淡，没再动筷子，心里顿时慌了，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眼底又开始泛起水汽，“我第一次做，可能调味没做好，要不我再去给你煮点粥？”

　　“不用。”漓淼淼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味道还行。吃完后把厨房收拾干净，客厅的地板拖一遍，再把我的书房整理一下，书架上的书按照类别分好。”

　　她刻意加重了“打工者”的身份定位，想用繁琐的家务让他知难而退，也想让自己清醒——他们之间不过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没必要产生多余的牵扯，更不能让他对这里产生依赖。

　　“好！我马上就去！”沈言立刻点头，脸上的失落瞬间被雀跃取代，仿佛能为她做事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他三口两口吃完剩下的早餐，麻利地收拾好碗筷，转身钻进厨房，很快就传来了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漓淼淼坐在餐桌前没动，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心里五味杂陈。她起身走到客厅，靠在沙发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门口。

　　沈言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勺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她听到他低低的惊呼，随后是压抑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慌乱。

　　“完了完了，淼淼姐会不会生气？这勺子看起来好贵……”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收拾碎片时小心翼翼的窸窣声，“我怎么这么没用，连洗碗都做不好……”

　　漓淼淼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只见沈言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碎片，眼眶通红，眼泪掉得正凶，像只做错事的小狗，既可怜又无助。

　　“别动，小心割到手。”她语气平淡地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手套和垃圾桶，蹲下身帮他收拾碎片。

　　沈言立刻停止哭泣，委屈地看着她：“淼淼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给你的……”

　　“不用。”漓淼淼头也没抬，“一个勺子而已。收拾的时候注意点，别伤着自己。”

　　她的声音没有责备，却也没有丝毫温度。沈言看着她专注收拾碎片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色冷淡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心里更慌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淼淼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

　　漓淼淼收拾完碎片，站起身，摘下手套扔在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不好就慢慢学。既然是来打工的，就要有打工的样子，总不能一直哭哭啼啼。”

　　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了沈言一下。他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眼底却依旧泛红：“我知道了，淼淼姐，我会努力学的，以后再也不会做错了。”

　　看着他强忍着委屈、故作坚强的样子，漓淼淼的心又软了一下。她别过脸，不再看他，语气生硬地说：“赶紧收拾完，去做下一件事。”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厨房。

　　回到书房，她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是国外进修学校的课程表。八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原本计划在这八个月里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再好好准备一下出国的事宜，可现在，沈言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她该怎么处理这个“意外”？

　　是现在就狠心赶他走，让他继续过着无依无靠的生活？还是暂时留下他，等八个月后自己走了，再让他重新陷入困境？

　　漓淼淼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昨晚失恋的痛苦还未完全消散，现在又多了这样一桩烦心事。她甚至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做出“收留”他的决定。

　　书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淼淼姐，我可以进来收拾了吗？”沈言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打扰到她。

　　“进来吧。”漓淼淼睁开眼，恢复了平时的冷淡神色。

　　沈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抹布和整理箱，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声音。他走到书架前，仔细打量着上面的书，开始一本本拿下来，按照小说、传记、专业书籍的类别分类摆放。

　　他的动作很认真，虽然有些生疏，但每一本书都被他轻轻擦拭干净，摆放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单薄却挺拔的身影，长长的睫毛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颤动，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像一幅画。

　　漓淼淼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纠结越来越深。她注意到，他在拿起一本关于建筑设计的专业书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面，像是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难道他也懂建筑设计？还是只是单纯的好奇？

　　漓淼淼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问出口。她不想过多了解他的事情，了解得越多，以后离别时，心里的愧疚就会越深。

　　沈言收拾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夹在书里的照片。照片上，漓淼淼和一个男生并肩站在大学门口，两人笑得十分灿烂，看起来关系很好。

　　他认出那个男生，是昨晚在酒吧里，和另一个女生亲密无间的男人——应该就是淼淼姐的前男友。

　　沈言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被掩饰过去，只剩下浓浓的心疼。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原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

　　他知道，淼淼姐心里一定很受伤，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冷淡，这么防备。他不怪她，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温暖她，慢慢让她放下心防。

　　只是他不知道，漓淼淼的心里，已经开始默默倒计时。八个月后，她终将离开这里，而他，注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漓淼淼看着他小心翼翼放回照片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随即又被更深的纠结取代。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收拾完记得把垃圾倒了。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

　　“好，淼淼姐一路小心！”沈言立刻抬头，眼底带着关切，“要不要我给你准备晚餐，等你回来热一下？”

　　“不用。”漓淼淼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自己吃就行。”

　　说完，她转身走出书房，拿起包离开了家。她需要出去透透气，更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处理她和沈言之间的关系，该如何面对八个月后的离别。

　　沈言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他知道，淼淼姐还在防备他，还没有真正接纳他。但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他低头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淼淼姐，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心事，不管你对我有多防备，我都不会放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他继续收拾着书房，动作依旧认真，只是眼底多了一份坚定。而他不知道的是，漓淼淼此刻正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八个月后的出国机票信息，手指微微颤抖。

　　留，还是赶？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