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同归》一口酥不约

27、丹破雄黄，女王真容

　　凌沧魔威滔天，携玄皓循着气息，轻易便找到了正在溪边休整的四人。黑色遁光如陨星坠地，轰然砸在溪流对岸，魔气肆虐，将清澈的溪水都染得一片浑浊。

　　“找到你们了，蝼蚁！”凌沧血金双瞳锁定四人，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周身散发的威压，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令墨渊四人瞬间色变。

　　“是他！那个神将！他……他入魔了！”楚瑶惊呼，感受到那纯粹的邪恶与强大，心生寒意。

　　“小心！他的气息不对劲，强了太多！”墨渊星盘急转，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瞬间布下最强防御阵法。

　　苏玉窈琴弦紧绷，音障立起。谢无忧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折扇紧握，如临大敌。

　　“今日，便叫你们形神俱灭！”凌沧懒得废话，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魔龙虚影的漆黑剑罡，撕裂空气，直劈而下！威力远超从前！

　　“合力抵挡！”墨渊大喝，四人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法。

　　“轰——！”

　　剑罡与阵法光罩猛烈碰撞，巨响震彻山谷。光罩剧烈扭曲，裂纹蔓延，墨渊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仅仅一击，合四人之力布下的防御竟险些破碎！

　　“哈哈哈！不堪一击！”凌沧狂笑，魔剑挥舞，漫天剑影如暴雨倾盆，每一剑都蕴含着撕裂神魂的魔煞之气。

　　四人陷入苦战，只能凭借默契配合艰难支撑。苏玉窈的琴音被魔气压得几乎无法传出，楚瑶的丹药刚出手就被剑气绞碎，谢无忧的身法在无处不在的剑网下也显得捉襟见肘。墨渊的阵法摇摇欲坠，嘴角鲜血不断淌下。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楚瑶焦急大喊，“他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弱点？墨渊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凌沧堕魔前那属庚金的锐气，以及万妖金丹那妖邪之力！天下至阳至烈，专克阴邪……

　　“雄黄！”墨渊与苏玉窈几乎同时想到！楚瑶之前还念叨要补充雄黄粉！

　　“楚瑶！雄黄粉！”墨渊急喝。

　　楚瑶一愣，立刻手忙脚乱地翻找她的百宝袋：“有！还有一小瓶！”她掏出那个装着黄色粉末的玉瓶。

　　“不够！需要大量！”墨渊一边艰难维持阵法，一边急速对谢无忧喊道：“谢兄，拖住他片刻！苏师妹，助我！楚瑶，快去最近城镇，购买大量雄黄粉！要快！”

　　谢无忧一咬牙，身法催到极致，化作道道残影，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袭扰凌沧，为楚瑶争取时间。苏玉窈琴音一变，转为最纯粹的干扰之音，直攻凌沧灵台，虽效果甚微，却也能让其分神刹那。

　　楚瑶毫不犹豫，转身御器，化作流光向远处城镇疾驰而去。

　　“垂死挣扎！”凌沧被谢无忧和苏玉窈的骚扰激怒，魔剑一荡，将两人震飞，随即一道更恐怖的剑罡凝聚，誓要一举摧毁墨渊的阵法。

　　千钧一发之际！

　　“师兄小心！”一直在旁窥伺机会的玄皓，突然惊呼！他敏锐地察觉到，当楚瑶掏出雄黄粉的瞬间，凌沧周身那完美无瑕的魔气，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万妖女王的警告竟然是真的！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被墨渊精准捕捉！他放弃防守，星盘光芒爆射，全力一击打在剑罡侧面，使其微微偏斜！

　　“轰！”剑罡擦着阵法边缘掠过，将后方山壁削平！墨渊也因强行变招，受到反噬，重伤喷血。

　　凌沧一愣，没想到对方竟能偏转他的必杀一击。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楚瑶去而复返！她几乎搬空了镇上药铺的所有库存，用一个巨大的布袋装着，高喊：“来了！”

　　“撒！”墨渊嘶声喊道。

　　楚瑶用尽全身力气，将整袋雄黄粉朝着凌沧兜头盖脸地撒了过去！漫天黄色粉末，如同沙尘暴般将凌沧笼罩！

　　“呃啊——！”

　　粉末及体，凌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原本磅礴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消融！他皮肤上浮现出暗金色的魔纹瞬间变得黯淡，仿佛被灼烧！体内万妖金丹的力量与雄黄至阳之气激烈冲突，魔气反噬自身！

　　“噗——”凌沧狂喷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从半空中栽落下来，魔剑也脱手坠地。他感觉浑身如同被烈火焚烧，经脉寸断，好不容易凝聚的魔基几乎崩溃！

　　“师兄！”玄皓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抱起重伤濒死的凌沧，怨毒地瞪了四人一眼，化作一道黑光，仓皇遁走！他记得万妖女王的嘱咐，此刻唯有万妖国或有一线生机！

　　四人瘫倒在地，个个带伤，心有余悸。望着逃遁的黑光，知道麻烦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凭借智慧和那一点运气，险死还生。

　　……

　　万妖之国，森罗殿。

　　玄皓抱着现出部分原形（半人半魔，身上魔纹黯淡，气息奄奄）的凌沧，狼狈闯入。

　　王座之上，万妖女王白素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她看着重伤的凌沧，蛇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愫，挥手打出一道精纯的妖力，暂时护住其心脉。

　　“女王！求您救救我师兄！”玄皓跪地哀求。

　　白素淡淡点头，命妖将凌沧抬下去悉心救治。

　　数日后，凌沧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而陌生的宫殿，伤势虽重，但已稳定。他挣扎坐起，看到床畔坐着一位风华绝代、气息深不可测的红衣女子。

　　“你醒了？”女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你是……？”凌沧警惕地问，他感觉此女妖力滔天，远在他全盛时期之上。

　　“我？”女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就是那个把万妖金丹送给你的万妖女王。”

　　凌沧瞳孔一缩：“你就是万妖女王？”他心中震惊，如此人物，为何要帮他？

　　万妖女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殿外妖异的月色，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飘忽：“是啊……不知将军还记不记得你的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凌沧皱眉，他堕魔后记忆有些混乱。

　　“就是那个……鸟仙啊。”万妖女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那只鸟仙有多爱慕大将军你呀。你每次降妖除魔、惩治恶人的时候，她都在一旁悄悄看着。你……不记得了吗？”

　　鸟仙？凌沧脑海中浮现出一只总是围绕着他、歌声动听的百灵鸟，和他熔金身赈灾时在一旁帮忙的小鸟仙……那是他枯燥征战岁月中为数不多的暖色。

　　“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记得。”凌沧语气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怀念和愧疚（为没能保护好她的金身），“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

　　万妖女王一步步走近，蛇瞳中情绪翻涌，最终，她轻轻揭开了面纱（心理意义上的），露出了……一张融合了妖冶与一丝熟悉清丽的容颜，她看着凌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就是那只鸟仙啊。”

　　“什么？！”凌沧如遭雷击，猛地坐直身体，牵扯伤势也浑然不觉，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妖气纵横的女王，“你是那只鸟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忆的闸门打开：

　　清澈的百灵鸟仙（白素）在帮助将军赈灾后，元气大伤，疲惫地飞回山林。途中，被凶悍的大蟒妖拦住。大蟒妖垂涎她的美色和仙灵之气。白素誓死抵抗，眼神决绝：“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的心里只容得下大将军一个人！我也不喜欢蛇，我讨厌蛇！” 大蟒妖恼羞成怒，恶毒诅咒：“既然你那么讨厌蛇，本王就让你变成最丑陋的蛇妖！” 邪法光芒中，百灵鸟仙在痛苦挣扎中，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她自己都厌恶的蟒蛇……

　　凌沧听完这短暂的、充满画面感的回忆，胸中怒火翻腾，仿佛感同身受到白素当时的绝望与痛苦，他猛地一拍床沿（牵动伤口一阵咳嗽）：“咳咳……真是可恶！那条蛇妖现在在哪里？我去帮你收拾他！”

　　看着将军即使重伤仍想为自己报仇的样子，万妖女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暖意，但随即被冰冷取代，她轻描淡写地说：“不必了，将军。”

　　她抬起手，指尖缠绕着一丝凌厉的妖气：“早在新婚当夜，我就……咬死了他，吞了他的万妖金丹，统治了他的万妖国。”

　　轻飘飘的话语，却蕴含着无尽的杀伐与决绝。

　　凌沧彻底怔住，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从天真鸟仙蜕变为狠辣妖王的女子，心中巨浪滔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宿命的齿轮，在这一刻，似乎扣上了关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