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同归》一口酥不约

24、神堕魔途，丹种妖心

　　神界，北斗仙府禁闭室内。

　　凌沧面壁而坐，周身神力波动不稳，脑海中反复闪现着下界受挫、金身被毁以及师弟玄皓挑拨的画面。师尊的责罚和教诲非但没能让他静心，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让他觉得颜面尽失，对那四个散修的怨念愈发深重。

　　“凭什么……我守护苍生得此下场，几个招摇撞骗的散修却可逍遥？天道何其不公！”执念如毒蛇啃噬着他的心神，那与生俱来的庚金煞气在怒火滋养下，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夜深人静时，禁闭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隙。玄皓的身影鬼魅般闪入，低声道：“师兄，我就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师尊闭关了，我偷来了禁制令牌，你快去快回，给那几个家伙一个教训！”

　　凌沧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金光遁出仙府，再次直奔下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四人，一雪前耻！

　　然而，他心魔已生，神力运转早已偏离正道，加上急怒攻心，这一次下界，竟感应不到那四人的确切方位。他在云头漫无目的地搜寻了许久，身心俱疲，最终落在一处荒山之巅，倚着一块巨石，竟在愤懑与疲惫中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坠入了无间梦境。

　　他发现自己并非在神界仙山，而是身处一片阴森诡谲、鬼火幢幢之地——幽冥地府！周围是无数哀嚎的亡魂和面无表情的鬼差。

　　“凌沧，你阳寿已尽，执念缠身，难入轮回。念你曾有功于苍生，本座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慵懒玩味的声音响起。高耸的幽冥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玄色纱衣、面戴轻纱的女子，正是幽冥女王栗妙云。她指尖把玩着一缕黑色鬼气，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一脸错愕的凌沧。

　　“幽冥女王？胡说！我乃天界正神，何来阳寿已尽！”凌沧又惊又怒，试图运转神力，却发现周身被浓郁的幽冥鬼气压制，十成力量发挥不出一成。

　　“神？”幽冥女王轻笑，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冰冷的嘲讽，“执念深重，心魔已生，神格摇摇欲坠。你此刻与厉鬼何异？入我幽冥，效忠于本座，可得鬼将之位，统御万魂，岂不比在天界受那清规戒律束缚来得自在？”

　　“休想！我凌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会堕入鬼道！”凌沧怒吼，强行催动本源煞气，青锋剑爆发出刺目金光，一剑斩向王座！

　　“冥顽不灵。”幽冥女王似乎觉得很有趣，随手一挥，一道磅礴的鬼气化作巨掌，轻易拍散了剑光，并将凌沧震得倒飞出去，撞塌了几座鬼火灯塔。

　　整个幽冥地府顿时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凌沧状若疯虎，凭借一股锐气在鬼群中左冲右突，搅得地府大乱。幽冥女王却并未真正下杀手，反而像猫捉老鼠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挣扎，偶尔出手戏弄一下。

　　“罢了，无趣。”玩了一会儿，幽冥女王似乎失去了兴趣，玉手轻拂，“既然你一心向‘魔’，本座便成全你。去吧！”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凌沧甩出了幽冥地府。在脱离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最后一丝清正的神力被阴煞鬼气污染，道心彻底崩毁，一股暴戾、混乱的魔气自丹田滋生、蔓延开来！

　　他，凌沧，自此由神堕魔！

　　清醒过来的凌沧，发现自己仍在荒山之巅，但周身缭绕的不再是纯正神力，而是漆黑如墨的魔气！他感受着体内汹涌的毁灭力量，既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又有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不甘。他想起师弟玄皓曾提过的万妖之国，据说那里汇聚天下妖魔，或许能找到更强大的力量，以及对付那四个散修的方法！

　　他立刻以魔元感应，向师弟玄皓发出了讯息。

　　与此同时，早已在凡间接应的玄皓收到讯息，心中暗喜，立刻根据师兄提供的模糊指引，前往寻找万妖之国。他身为幽冥玄狐，对妖气敏感，加之万妖之国对强大妖魔的吸引力，他很快便找到了入口。

　　穿越层层妖雾，玄皓踏入了光怪陆离的万妖之国。果然，一进入就遇到了蜘蛛精千丝娘娘的蛛网陷阱和芍药夫人的迷魂花香。但玄皓心智狡黠，本身也是妖属，对这些诱惑颇有抵抗力，小心应对，倒也闯了过去。

　　然而，当他踏入一片看似宁静梦幻的花海时，梦妖的力量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梦境中，他回到了幼年，亲眼目睹一群恶徒残忍杀害了他唯一的亲人——母亲。那是他心底最深的创伤和噩梦。无尽的悲痛与仇恨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在梦中疯狂杀戮，手上沾满了“仇人”的鲜血，周身妖气剧烈波动，隐隐有向魔气转化的趋势！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杀戮幻境时，一丝清明突然闪过脑海：“不对！这是梦！是梦妖的伎俩！我听说过他！”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挣脱了梦境核心，但魔气的种子已然种下，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往更加阴冷邪异。

　　梦妖的身影在不远处浮现，带着诡异的笑容：“能自行挣脱我的‘百世轮回噩梦’，小狐狸，心性不错嘛。女王要见你。”

　　玄皓心有余悸，跟着梦妖来到了万妖宫深处，见到了高踞王座之上的万妖女王白素。

　　此时的白素，已完全是大蟒蛇妖的风情万种形态，一袭红绿相间的华服，眼波流转间既有妖王的威严，又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她似乎早已洞悉一切，慵懒地开口：“小狐狸，你师兄已入魔道，魔力充沛，却无相应法门驾驭，如同稚子舞大刀，迟早反噬自身。本座这里有一枚万妖金丹，蕴含千年妖力与驾驭魔气的法门，你拿去给他。”

　　她指尖弹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暗金与血红交织光芒的丹药，飞向玄皓。

　　“记住，”白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此丹可助他稳固魔基，实力大增。但万物相克，他本体为庚金，化魔后尤忌雄黄之物！少量无妨，若遇大量精纯雄黄，魔气必受压制，甚至可能被打回原形，修为大损！切记，切记！”

　　玄皓接过金丹，感受到其中磅礴的力量，心中狂喜，连忙躬身：“多谢女王陛下！玄皓定当转告师兄！”

　　看着玄皓离去的身影，白素慵懒地靠回王座，蛇瞳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低声自语：“执念化魔的庚金神将……呵呵，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幽冥那个疯丫头放水，本座便再添一把火……看看这六界，能乱到什么程度？”

　　玄皓怀揣万妖金丹，迫不及待地离开万妖之国，去寻找已堕魔道的师兄凌沧。他并不知道，这枚金丹究竟是救赎，还是将师兄推向更深远渊的催化剂。而获得了新力量的凌沧，又将给墨渊四人带来怎样的灾难？

　　魔影，已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