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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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拉着尹云起的手就往外走，脚步飞快，林夫人无奈，吩咐侍女好生招待章序秋，赶紧提步去追女儿。
穿过抄手游廊，还未到花厅，便已听得阵阵笑语传来。今日林府宴请的多是通家之好，年轻的小姐公子们聚在一处，好是热闹。
玉溪的脚步慢下来，攥着尹云起的手也更紧了几分。
尹云起心中明白，捏捏她的手安抚：“可是紧张了？”
玉溪抿了抿唇，目光投向花厅内那个被几位小姐围着的少女。那少女正含笑听身边人说话，笑容温婉，眉眼间与玉溪还有几分相似。
“那就是阿荷姐姐。”玉溪小声嘟囔，“她总是这样得体，人人都夸她端庄大方。”
尹云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玉荷正为身旁的小姐妹扶正因激动而稍稍歪掉的珠钗，真诚自然，并不做作。
尹云起又仔细观察了玉溪的表情，见她不自觉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于是想了想问她：“堂姐待你如何？”
玉溪顿了顿，踢踢地上砖缝里的杂草，声音低了几分：“其实，阿荷姐姐待我也很好。上月我不小心打翻了父亲心爱的端砚，还是她帮我收拾干净，又替我说了许多好话。”
她说着，声音里透出几分懊恼：“只是许多人总爱拿她与我比较，说我跳脱不够稳重。我、我明知不该，可每每心里就别扭起来……”
正说着，几个锦衣少年说笑着走进院子。为首那人穿着宝蓝色锦袍，身形挺拔，正是陆泽。
他一进院目光就若有似无地往玉溪这边扫，却在与玉溪视线相接的瞬间，立即别扭地别开了脸，故意提高了声音与同伴说笑。
玉溪一见是他，立刻将刚刚的委屈懊恼抛到脑后，像要炸毛的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尹云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小少年分明在意得很，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我们进去吧。”
玉溪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进花厅。她这一出现，厅内说笑声顿时轻了几分，交好的小姐妹们也已经围了上来。
“玉溪，你这妆容画得真好！”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姑娘拉着她细细打量，“衬得你气色好极了。”
玉溪忍不住翘起嘴角，却又强自压下，很是矜持：“是云起姐姐的手艺。”
玉荷也凑过来，很真诚地赞叹：“妹妹本就如此美丽可爱。”她说完，又对尹云起微微笑，“姑娘也确实好手艺。”
尹云起回以一个笑，看到玉荷眼中只有纯真的欣赏，倒确实是个心地纯善的姑娘。
陆泽那群少年也进了花厅，目光还不时飘向玉溪这边。见玉溪被众人围着夸赞，他嘴角扬了扬，却又在玉溪看过来时，立即板起脸，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手中的折扇。
“瞧他那样！”玉溪气鼓鼓地低声对尹云起说，“定是又要来说我什么了。”
果然，陆泽犹豫片刻，还是踱步过来，在离玉溪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轻咳一声：“喂！你今天……总算不像只花猫了。”
这话说得别扭，明明是想夸赞，出口却成了这般。
玉溪立刻瞪圆了眼睛：“要你管！别说花猫了，我便是画成小狗，也与你无关！”
陆泽被她一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尹云起在一旁看得分明，那少年转身时颇为懊恼，分明是后悔说错了话。
于是她又握住玉溪的手：“他方才一直偷偷看你呢。”
玉溪一愣，嘴上强硬：“他、他定是在找我的错处！”
这时，已有夫人按捺不住，向林夫人打听：“林二夫人，这是从何处请来的巧手姑娘？瞧把我们玉溪打扮得，跟画儿里的人儿似的。”
林夫人心中受用，将尹云起引荐给她们：“也是机缘巧合结识的小章姑娘，可不止手艺好呢，她家自制的灵犀口脂更是难得，色泽雅致，滋润不腻，我如今是离不开了。”
夫人小姐们的目光落在尹云起身上，她今日穿着并不隆重，站在参加宴席打扮得珠环翠绕的妙龄姑娘们中间，却也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
一时间，有询问口脂色泽的，有打听能否上门理妆的，尹云起也成了花厅里另一个小小的焦点。
玉荷站在一边，对着堂妹弯了弯眼睛，又悄悄对玉溪比了个称赞的手势，玉溪接收到，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容。
尹云起应对着夫人的询问，也留意到那边的陆泽。少年独自站在窗边，欣赏院中景致，目光不时瞟向与人说笑的玉溪。
真是个笨拙的少年郎。尹云起心中暗笑，却也不点破。这般年纪的少年心事，本就该由他们自己去慢慢体会。
宴席将至，侍女们开始引导宾客入座。玉溪被小姐妹们拥着往前走，经过尹云起身边时，她主动凑近，飞快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我今日很开心。”
*
宴席散后，尹云起又陪着玉溪说了好一会子话，小姑娘对学堂的抗拒总算少了些。
林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亲自将尹云起和章序秋送至二门外。临别时，嬷嬷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塞到尹云起手中。
“章夫人，小章姑娘，真是多谢了。”嬷嬷眼角都笑出细纹，“今日多亏了您，我们小姐总算松口去学堂了。这锦囊是她特意嘱咐老奴交给您的。”
尹云起连忙推拒：“嬷嬷言重了。夫人已经给过酬劳，再说今日能得夫人引荐，该是我们道谢才是。”
“姑娘快别推辞。”嬷嬷拉过她的手，执意将锦囊塞进她掌心，“这里头是小姐平日里攒的零用钱，她特意挑了最喜欢的锦囊装着。小姐还说，她很喜欢姑娘，盼着姑娘得空常来陪她说说话。”
嬷嬷的声音又低了些：“我们小姐性子直，心里有事藏不住。这些日子为着学堂的事，不知闹了多少脾气。若不是姑娘，还不知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尹云起低头看着掌心的锦囊，上面的小兔子针脚稚嫩。她轻轻捏了捏，能感觉到里面装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用软布仔细包着。想来是小姑娘省下买零嘴、添头花的钱，一点点攒起来的。
这般真心实意的谢礼，倒叫她不好再推拒了。
“既然如此，就请嬷嬷替我谢谢玉溪小姐。”尹云起将锦囊小心收好，郑重道，“这份心意，我珍重收下了。改日得空，定来看她。”
*
赚了第一笔像样的银钱，尹云起便拉着母亲去了城南的菜市。母女俩难得阔气一回，不仅称了二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买了时令的新鲜蔬菜，又特意挑了条活蹦乱跳的鳜鱼。
都是地道的苏州风味。
提着满篮子的菜蔬鱼肉回到清水巷的小院，还未进门，就先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尹云起与母亲对视一眼，很有些诧异。
推开院门，只见灶房里烟雾缭绕，十五正背对着她们，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挥动锅铲。锅里滋滋作响，香气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尹云起惊得连手里的鱼都忘了放下，她几步凑到灶前。眼前这个动作娴熟翻炒着菜肴的人，竟是那个和她一起将锅都烧了的十五。
她忍不住绕着他前前后后地打量，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
十五被她看得不自在，锅铲都快拿不稳了，忍不住回头：“你干嘛？”
“你干嘛？”
两人异口同声。
“我……”
又是同时开口。
十五抿住嘴，脸颊有些发红，干脆闭口不言。
尹云起看着他这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又想起从前那个呆呆的小傻子，一时忍俊不禁，乐出声来，一笑出声就更停不下来，手里的鱼袋也差点脱手，身子一歪，险些栽到十五身上去。
十五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见她站稳，又收回手继续翻炒，目光游移地盯着锅里，闷声道：“笑什么……我闲着在家，看章姨做过，就记住了。”
章序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也不由莞尔。她也想起十五刚来时胡乱叫人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可转念想到他身份不明，又染上忧虑。
不把这件事告诉女儿，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尹云起没注意到母亲的神色，她把鱼放进水盆，故意拖长尾音又去逗十五：“哦~你是生气我们把你自己留在家里了？”
“我哪有生气？”十五反驳。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尹云起又想到个好主意，“那日后你给我做男模好不好？”
“男模？是什么？”十五一脸茫然。
尹云起正要解释是试妆的模特，可话到嘴边，又想起在酒吧见过的那些穿着暴露、对着客人抛媚眼的男模，话到嘴边猛地刹住，要逗纯情小古人：“就是……”
章序秋瞪了女儿一眼，赶紧打断：“胡说八道教坏人！”
尹云起今天开心，也不怕她了，又转向十五：“听见没？娘说你是坏人呢！”
章序秋无奈扶额，她抓起刚被放进水盆的鱼，不再和幼稚鬼争论：“过来打下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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