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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巨鹿之战(下) ...

  •   而此时的楚军,却在项羽的带领下,冲向了另外一个战场。

      正在秦军大规模自相残杀时,楚军却直奔粮道入口。

      昨日那场昏天暗地的厮杀之后,项羽回营与众将商议攻打巨鹿之策。

      范增执杖点向牛皮地图上巨鹿西北方向:“秦军之所以在此僵持数日,皆因这条运粮甬道源源不断输送粮草。我军仅有三日之粮,若断其粮道,秦军三日必乱,届时他们的存粮,便能补充我们的军需。”

      项羽闻言眸光骤亮,昨日正是范增献计扮作秦军,楚军才得以最小代价大破王离。此刻他对这位亚父已是全然信服,当即追问道:“驻守粮道的主将是何人,兵力如何?”

      吕雉当初投奔时献上的那张城防图,此刻竟成了破局的关键。范增昨夜便已派人据图去探粮道入口,自是将其兵力摸得一清二楚,“主将苏角,带三万秦将驻守在此处。”

      项羽目光扫过诸将,沉声道:“我亲率三万精锐截断粮道,其余人马,”他将目光落在龙且身上,“由龙且带领,攻占漳水渡口上游,等待泻闸命令。”

      “末将得令!”龙且抱拳应声。

      与此同时,漳水粮道大营。

      苏角这些时日过得太平,早已松懈下来。今日刚得军报,说楚军正与王离、涉间两部主力决战,他便更觉高枕无忧,此刻正靠着营门打盹。

      忽闻地面震动,他猛然惊醒。抬眼望去,但见前方黑压压一片赤红往这边滚滚而来,“项”字大旗如血染的残云,在烟尘中猎猎翻卷。

      为首一将高骑于马上,银恺银甲,浑铁长戟因昨日刚杀过人,被打磨得冒着阵阵寒光。苏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立时打起精神,起身命人挂起“苏”字旗,整肃大军之后,如黑鸦般飞散开来,见到赤红衣服上去就啄。

      项羽一马当先,如赤色闪电劈入阵中,在阵中纵横驰骋,霸王戟舞若银龙,长戟扫过之处,立时血肉横飞。苏角站在战车上,见项羽英勇无比,急取弩机连发三箭。却见他猿臂轻舒,竟将箭矢尽数拨开,最后一支更被他反手攥在掌中!

      “射马!”苏角声线已变,惊惶嘶吼道:“所有弓手,对准那匹神驹!”

      霎时间箭雨倾泻。

      那边话音刚落,项羽已飞身跳下马背,用长戟重重拍了一下马背,乌骓马腾空一跃,飞出几丈高,逃出阵地。马蹄落地时,被踩到的秦卒立时肝肠寸断,倒地而亡,又被厮杀的将士踩成肉泥。

      弓箭手又对准项羽连连发箭,箭雨如蝗,却见他双臂一振,那杆长戟竟在身前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银轮,戟风呼啸间,箭矢或被绞得粉碎,或堪堪擦着甲胄斜飞出去,竟无一支能近他三尺之内!
      战车上的苏角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凡间武艺,分明是修罗临世!

      等箭失射完之际,项羽向苏角直杀过去,苏角挥舞着铁矛应战,被项羽一戟戳中要害,鲜血汩汩而流。季布手握大刀上前,“咔嚓”一声砍下其脑袋,秦军见状皆吓破了胆,立时大乱,秦军此时一面临水,三面被围,无处可逃,皆向地下甬道奔去。

      项羽兵分两路,一路直扑甬道入口,对尚未反应过来的秦军发起猛烈掩杀;另一路则疾驰至出口,将事先备好的砖石土木倾泻而下,迅速垒起一道高墙,彻底封死了秦军的退路。

      当最后一块巨石堵死出口,只闻“嗖”的一声锐响,一支赤色信号弹直冲长空,在暮色中炸开刺目的光芒。

      龙且收到信号后命将士们在漳河上游开闸泄水,漳河水如猛兽出笼,一泻千里,直扑甬道。此时奔向甬道逃生的两万秦军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活活憋死,死状极为凄惨。

      章邯闻秦军两战俱败,又急调五万秦军精锐前来驰援,秦军总兵力遂达二十万,旌旗遮天,营垒相连,如黑云压城,对兵力单薄的楚军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两军在巨鹿城下再度列阵,战云压城,旌旗蔽日,一场大战再次揭开序幕。
      “杀——”

      项羽长戟所指,五万楚军如赤色怒涛扑向秦军玄甲阵营。乌骓马长嘶跃阵,灵巧地踏过堆积的尸骸,竟将一名秦军连人带马撞得倒飞出去。其枪尖所至,秦军如被秋风横扫落叶般纷纷坠马。那道玄甲黑袍所到之处,竟在密不透风的军阵中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两番激战之后,楚军已忘却了身死。王离率领的秦军也堪称精锐之师,曾北击匈奴,横扫中原,短兵交接的那一刻,双方都杀红了眼。长戟的交接声、刺穿甲胄的闷响生、短刀砍断骨骼的脆响,士兵的呐喊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在巨鹿城的上空回荡,未有止歇。

      吕雉靠近时,两军激战正酣,他一眼便看见在人群中厮杀的项羽。

      那道黑色长袍随着霸王戟的起伏而不断翻飞,银色的甲胄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却如玉面罗刹,长戟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顷刻间取人性命的黑龙,秦军如潮水般一波波向他涌来,在他周围已积满了尸体,脸上却未见丝毫疲态。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燃烧着近乎非人的狂热。

      一阵清越激扬的楚歌,忽从楚军阵中响起,如月光穿透血雾。

      那歌声飘过尸山血海,缠绕着残破的战旗。苦战已久的秦卒闻之,手中兵刃不觉沉重了几分,而在楚军耳中,却是最烈的战鼓,每一个音符都在唤醒他们对淮水岸边的记忆。歌声落处,楚军眼底赤红更盛,攻势如怒涛般再度暴涨。原本僵持的战阵,竟被这歌声硬生生撕开了裂口。

      吕雉率领着一帮娘子军也杀入阵中,楚军将士见她们巾帼披甲,士气愈炽,手中兵刃挥砍得愈发凌厉。

      项羽得报,急拨马头奔驰而来。乌骓马人立而起,他勒缰高喝:“战场凶险,你来此作甚!速回大营!”

      话音未落,吕雉反手一剑贯穿直扑而来的秦兵。抽刃时鲜血四溅,那名兵卒斜斜栽倒。她仰面迎上项羽焦灼的目光:“女子如何,同样也能上战场。”

      项羽见她意志坚决,深知再劝无益,当即勒马转向桓楚:“你调三千精兵,保护她与娘子军周全,若有闪失,军法从事!”言罢猛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直扑中军阵营。

      王离连番大败之后,本就郁火攻心,此刻他立于战马上,眼见战事胶着,正欲提枪亲自上阵,却忽见阵中异动,那如修罗般厮杀的项羽,竟在与一名娘子军女子短暂交谈后,特意分拨一队精锐亲兵,将其牢牢护住。便料想那女子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他眼中精光一闪,犹如绝望的赌徒瞥见了最后一线生机,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几乎是嘶吼着出声:“擒住此女,何愁项羽小儿不乖乖就范!”

      话音未落,他已猛扯缰绳,掉转马头,身后数千亲卫铁骑随着他直扑吕雉所在之处。

      吕雉看秦军主将前来,立时跳上旁边马背,策马转身便向战场相反方向直奔而去。

      王离见状,脸上掠过一抹狰狞的冷笑:“妇人终究胆怯,此乃天助我也!”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吃痛,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率领亲卫铁骑紧追不舍。

      桓楚在阵中远远望见,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不好!”当即调转马头,厉声喝道:“随我来!”话音未落,已一马当先,率领千余精骑追袭而去。

      吕雉伏在马背上,冷冽的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她将手中的缰绳在腕间绕了三圈。专拣崎岖小路而行,身后传来秦军亲卫的呼喝:“将军,那女子往林中去了!”

      前方出现一片白桦林,吕雉策马钻入林中。王离追至林前,当即喝道:“散开围住,勿要叫她逃脱!”

      此时林深叶密,吕雉忽然勒马转身。王离只见那女子端坐马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弩,玄色披风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她左手轻扬,三支响箭破空而出。

      霎时间桦林四周战鼓齐鸣,无数红衣女兵从林中跃出。当先一员女将手持双刀,春桃厉声高喝:“姐妹们,关门打狗!”

      王离大惊失色,急欲后退,却见来路已被巨木堵死。两侧坡上女兵齐推滚石,秦军亲卫顿时人仰马翻。

      吕雉将弩箭对准王离心口:“三日前我便命人在此布阵,专候秦将自投罗网。”

      王离怒极反笑:“区区女流……”话音未落,吕雉弩箭已离弦而出,精准地射落他盔上红缨。

      正当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震天喊杀声。项羽亲率八百骑突破重围,玄甲铁骑如潮水般涌至林外。乌骓马踏碎拦路巨木,霸王长戟所指之处,秦军纷纷溃散。

      他朝着王离直冲过去,枪尖直指其咽喉,王离举枪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竟被震得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兵器。王离正欲再此举枪,项羽第二戟已至,长戟如毒龙出洞,直贯胸甲!戟刃抽出时,带出一腔滚烫热血。王离怔怔低头,看见自己胸前赫然一个窟窿,随即身形一晃,颓然坠马。

      眼见王离已死,吕雉反手将弓弩扣回背匣。恰在此时,乌骓铁蹄踏着烟尘而来,项羽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周身,从微微凌乱的发髻到染尘的战靴,确认无恙后,语气才稍缓:“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若王离那厮……”

      吕雉从容整了整染血的袖口:“将军不是来了么?”

      “胡闹!”项羽猛地攥紧马缰,“我若被秦军主力缠住半步,你待如何?”他望着她平静的眉眼,忽然想起什么,声音陡然一沉:“亚父的计策?”

      “是我的主意。”吕雉迎上他焦灼的目光,“唯有擒杀王离,方能破此僵局。”

      项羽沉默片刻,玄铁护腕下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解下肩头黑色披风,俯身披在吕雉肩上:“下次不可再犯险。”顿了顿,又添一句,“便是为了我……也不可。”言罢掉转马头,却又回首道:“回营让医官看看,你腕间有血。”

      这边两军还在激战,方才赶来的桓楚踏上战车,长戟挑起王离的人头,大声吼道:“秦军将士听着,王离已死,你们的粮仓已被尸体填满,还不速速投降。”

      话音未落,长戟猛震,那颗头颅应声飞坠,在焦土上连滚数周,停在阵前执旗校尉脚边。怒瞪的双目映着天光,至死眸中还凝着惊怒与不甘。

      校尉手中的长戈“哐当”落地,喉咙里挤出变了调的哀鸣:“将军…将军阵亡了!”

      恐慌如野火般窜开。前排士兵的惊呼尚未落下,后排的将士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正打得不分彼此,此刻却听见浪潮般的哭喊从前阵涌来:

      “王离将军死了!”

      “粮道已断!”

      “败了!我们败了!”

      秦军的喊声一波波传下去,秦军这才惊觉已然战败。

      整个战线如冰消雪融般崩溃,有人跪地求饶,更多的士兵则丢盔弃甲,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求饶者刚跪倒在地,便被奔逃的同袍践踏,弃甲者没跑出几步,楚军的箭矢已穿透其后心。整片原野化作修罗屠场,败军如潮水般退去,而楚军的刀锋则比潮水更冷、更快。

      项羽早已翻身上马,乌骓马如黑色闪电掠过长野。霸王戟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片血雨。他并不追杀散卒,只专挑那些仍在试图集结部队的秦军将领。

      “一个不留!”桓楚的战车隆隆碾过尸堆,车辕已被鲜血染成暗红。

      最惨烈的莫过于漳水河畔。溃兵争相涌上狭窄的木桥,不断有人被挤落河中,楚军弓弩手在岸畔列阵齐射,箭落如雨。漳水为之不流,浮尸竟叠成新的渡桥。

      暮色渐合,楚军吹响了集结的号角。战场上只剩零星抵抗,以及伤兵垂死的哀嚎。此役,秦军主力二十余万,除少数溃散外,尽殁于此。

      项羽此刻已跃上高台,玄色大氅在烽烟中猎猎作响。跃动的火焰映照着他俊逸的面庞,他接过亲兵递来的火把,点燃身边的狼烟:

      “楚军儿郎,下一战,直取咸阳!”

      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了万千将士激昂的面容,每一双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他们望着高台上那道浴火的身影,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狂热,经此一役,项羽已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承载着无限荣光。

      这股汹涌的崇拜之情,最终凝聚成一声声撼天动地的呼喊,冲破云霄:

      “霸王!”

      “霸王!”

      “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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