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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六桶水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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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陆子白忽然想起滕九皋刚才使出的那招链状兵器。他忍不住问道:“滕淇,我问你,刚才你用的那个链子是什么?我没看清楚。”
滕九皋手腕一转,唰一下甩出一把流星锤,锤头还在半空转了一圈:“流星锤,我们家的必修。”
“你们观衡宗不是说主剑修吗?”陆子白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是的,观衡宗主修剑道没错。”,滕九皋把锤子收起来,声音平淡,却带着点骄傲,“不过在我们家里,这流星锤是必修。这是我娘娘家传下来的武艺!我姥姥姥爷就我娘一个孩子。她总说,要是她不教我们,这门手艺早晚得断在她那一代。所以我和我小弟小妹从小就跟着练。”
“那你外公外婆对你们管得严吗?”,陆子白问。
“那倒不严!真正管得严的是我爹娘!”,滕九皋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点你根本不懂的无奈。
这倒也是,陆子白经常听对方说:他爹娘一个比一个吓人,说话像打雷,训人像念咒,骂人不重样……每次听他吐槽,陆子白都忍不住想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衍牧宗。
刚一落地,就见滕洵抱着两把弓从远处飞奔而来,嘴里还嚷嚷着:“起开起开!”
滕九皋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扯住了滕洵手里的一把弓,顺手把人拎了回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没礼貌!我是你哥啊!”他皱着眉训道。
没想到滕洵一听,脸色一变,立马换上了一副堆笑的嘴脸,语气假得不能再假:“亲爱的长兄大人,麻烦您挪挪金身,让小弟借个光,多谢,多谢,滕某感激不尽!”
滕九皋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最终还是松了手,任由滕洵继续撒丫子奔跑。
可没跑几步,那滕洵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回身猛踢了几脚滕九皋的衣摆,甚至扯歪了他腰间的玉带。
按理说踢完人该赶紧跑,可这回,滕洵竟然站住了,目光定定地看向陆子白的手。
下一秒,他直接上前,一把抢过陆子白手里的羽毛,眼睛都亮了。
“这是……飞鸡的羽毛?!你们在哪儿捡的?我要两根!”他说着,就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羽毛拿在手心,激动得快要原地起飞。
“不知道哪来的。” 滕九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顺手就把羽毛抢了回去。
滕洵不死心,转头看向陆子白,眼神里写满了讨好:“陆哥,你就给我呗!这飞鸡羽毛一般都是拿来当定情信物的!只要两个人各持一根,就能白头偕老!你留着也没用,不如成全我嘛~”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你给我羽毛,我就跟你换房!”
陆子白一脸无语,还没说话,滕九皋就抢先开喷:“不给!听不懂人话吗?不给!”
他瞪着滕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都从哪看的歪理邪说?飞鸡身上一身羽毛,你怎么就确定一人一根就能白头偕老?那要是肉铺的大胖老板手里也有一根,你是不是得嫁给他?”
“桃儿她爹的藏书里写的!”,滕洵气鼓鼓地说,“你啥都不懂就瞎说!拿到这羽毛之后,两个人还得同时往羽毛里注入灵力才行!才疏学浅,不懂装懂,自大妄为······”
“桃儿是……”陆子白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点狐疑,“你年纪不大,怎么,还挺深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滕洵一甩披风,神情一派骄傲,自豪地拍了拍腰间佩剑,“你瞧,这剑,就是桃儿她祖父亲手铸的!”
“桃儿是现在的那位夏国剑传人的女儿?她祖父是陶毓?”
“正是!”,滕洵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点头。
“他俩还定了娃娃亲。”滕九皋在旁淡淡补充。
陆子白点了点头,心里不免感叹:这滕家还真会联姻。
滕洵都能娶到大家族的嫡女,那照这个路子,滕九皋将来八成也逃不了被安排婚事的命运——很可能是御麟宗的那位嫡女。
不过转念一想……郎玄圭的女儿?大概率不会嫁给太强的男人。像她那种人,最讨厌被男人压着了。如果真非得结婚,估计也只会找个像滕九皋那傻姑父一样的花瓶——脸得够好看,脑袋不能太灵光,最好看着顺眼,听话点的那种。
还没想完,滕九皋忽然打了个响指,道:“走了,回屋换衣服,一会还要去打猎。”
到了猎场,陆子安和牧丛早就不见了踪影,陆子盈也甩开众人,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跑去。
又过了一会儿,连牧野和十二哥也各自离开了。眨眼间,全场就只剩下陆子白,以及滕家那对兄弟。
说实话,滕洵是真的有点烦人。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来衍牧宗的猎场打猎,虽说嘴上不肯承认,但八成是有点害怕,所以死活不肯单独行动。
不过按滕洵自己的说法是:“牧野太虎,陆子安太老,陆子盈太刻薄,其他人我都不熟……当然还是跟着我亲哥最靠谱!”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地开始黏着滕九皋不放了。
不仅如此,滕洵还三番五次地想把陆子白撵走???
陆子白好不容易打下一只灵禽,还没来得及收拾战利品,滕洵就凑上来,脸皮厚得惊人:“陆哥,你这么强,应该能一个人行动吧?不需要我们陪着吧?”
陆子白刚想开口,滕九皋已经不耐烦了:“这才哪到哪?你要是觉得这就叫强,那你还是去那边吧。”
他说着朝南边一指:“那片是练习区,专门给小孩打家禽用的,你去那练练基本功,别给我们添乱。”
“遐哥儿,咱们走!”他随手招呼陆子白,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不是,怎么着也得把我送过去吧!一点风度都没有!”滕洵在原地抱怨,声音不小,明显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陆子白和滕九皋已经走出去一段,正说话呢,谁知身后马蹄声一顿飞奔,滕洵又快马加鞭追了上来,嘴上还不饶人:“我这是勉强,勉强跟你们一起!”
滕九皋斜眼一瞥:“你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独自回练习区吧。”
滕洵气鼓鼓地瞪他:“你就说,你舍不舍得让我走?我尚未成年无依无靠的,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走?”
陆子白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滕九皋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走快点,别一会儿掉坑里又喊我救你。”
打猎结束后,一群人又聚到一处吃了晚饭。期间,滕洵声称胃口不好,早早离了席。
等晚餐散了,陆子白和滕九皋一同回房。可谁知刚一踏进滕九皋那屋的屋门,陆子白脚下一空,整个人嗖一下从两米多高的空中直直掉进屋外院子的空地上!
“哐当”
尘土四起。
滕九皋一愣,随即目光扫过屋内那还未散尽的阵法残痕,脸色瞬间变了,飞快冲到陆子白身边。
“遐哥儿,对不起,真对不起!你没摔疼吧?!”他说着,语气焦急,动作也不含糊,“霏儿!快拿跌打损伤的药!快点快点!”
下一秒,他竟然直接将陆子白横抱起来,急匆匆往陆子白的屋里奔。
陆子白趴在对方怀里,面无表情,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滕洵设下的空间阵,本来是想坑滕九皋的,没想到自己成了替死鬼。
回屋后,陆子白被滕九皋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接着,滕九皋便手忙脚乱地给对方检查伤口。
其实陆子白刚才是侧臀着地,他自己觉得这没什么大碍。
可滕九皋突然大惊失色:“你手都破了!还是这么大一块!”
“霏儿!小远!快接点干净水来!”
陆子白顺着对方的话低头看了看,果然,左手手掌边缘被蹭破了一小块皮。
说实话,陆子白原本真没觉得疼,可被滕九皋这么一吆喝,顿时就觉得伤口隐隐发麻,开始沙沙作痛,连带着脑子也开始冒虚汗。
没多久,霏儿端来了药酒。小远见状,急匆匆地上来给陆子白上药,但滕九皋一屁股坐到床沿,结结实实地把小远挡住了。
“这药酒劲儿大。”,滕九皋皱着眉,小心地晃了晃瓶子,“要是疼,你就说,我给你换别的。”
“嘶……”陆子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还想强撑着装镇定,可这药酒的劲头太冲,疼得他整个人都绷了一下。
“我给你吹吹。”滕九皋低声说着,俯下身,轻轻朝陆子白擦破的手吹了几口气,气息暖暖的,拂在伤口周围。
“好点了吗?”
“好、好了……”陆子白有些别扭地别开脸,语气不自觉软了一点。
“还有哪不舒服?”滕九皋一边问着,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是屁股着地吧?那块疼不疼?”
话音刚落,他居然顺势朝陆子白身下探了探手。
“哎哎哎!!!不疼不疼!”陆子白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往床边缩了缩,神情紧张。
滕九皋也立马收手,站直。
见滕九皋一脸紧张又有点不自在,陆子白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竟有些陌生。
“抱歉啊……我弟他······”滕九皋低声开口,像是怕被误会。
陆子白根本没打算认真听他说话,反倒嬉皮笑脸地朝他踹了一脚。
“你弟犯的错,那就让你这个当哥的替他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猛地踹了几脚,“我摔哪儿,我就踢你哪儿!”
滕九皋连连躲闪,嘴里喊着:“哎哎哎轻点儿”,却又不敢还手。陆子白见状更来劲了,干脆跪到床上,一边笑一边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
两人扭作一团,屋里一时间热闹得像开了锅似的。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忽然自陆子白的衣襟中亮起,突兀地划破了房中的喧闹。
两人动作顿时一滞。
“……你身上亮了。”,滕九皋率先发声,语气竟有点紧张。
陆子白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颗火株草竟在刚才的打闹中被挤了出来,正静静躺在床褥边缘。而它的花苞,此刻竟泛着微微的光芒。
他神色一变,抬眼问:“羽毛呢?”
“在我这儿。”,滕九皋立刻回应,从袖中摸出那根飞鸡羽。
“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那飞鸡来过?你弟那阵法是招它来的?”,陆子白皱起了眉,语气中带了几分怀疑。
滕九皋没回话,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流星锤,用火株草轻轻一碰——那火株草同样发出了光。
“看来是那狼身上有羽粉,”,他说,“那狼不简单。而且空间阵一直在运转,不可能是它招来的。”
陆子白沉默了一瞬,盯着那已经开始枯萎的火株草,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一种移动类阵法?里面有一种,能把人的魂魄、灵识,暂时附在动物身上。”
滕九皋眉头一动,没说话,但眼里显然掀起了惊疑。
陆子白继续:“那头狼可能不是兽,是人。”
滕九皋沉声问:“你的意思是,那只狼,被卢武倾附身了?”
陆子白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说,卢武倾可能已经被反噬?现在又冒出一只能吸灵气的狼。这恰好能说明,他的灵力已经濒临散尽,只能靠附身在野兽身上吸食灵禽灵畜的灵气续命。而那飞鸡,极有可能就被他扑食过!”
滕九皋闻言沉默片刻,道:“确实……我与那狼交手时,它对我的剑法反应极快,几乎像是早就熟悉了我出招的节奏。如果不是出自观衡宗,我根本解释不了。”
“那就说得通了吧?”,陆子白顺势问。
“可有些地方,我还是想不通。”,滕九皋眉头紧皱。
“哪儿不通?”
“如果卢武倾已经‘开始喊饿’,说明他已经撑不起高阶阵法,尤其是‘附身术’这种极度耗神耗灵的术法。他怎么还布得了阵?而且……飞鸡行动极快、踪迹难寻,别说扑食了,他连摸到都难。还有,若他仍附在那狼身上,那就说明阵法还在运转,这不是遗阵,也招不来飞鸡。”
陆子白皱着眉头,又道:“他会不会掌握着几种禁术?那种拆东墙补西墙的,你懂我意思吧?用一部分力当燃料,硬撑另一个术法的。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滕九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
他停顿片刻,低声补了一句:“……先不急下定论,我再想想。我先洗个澡。”
过了许久,陆子白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而浴室内的滕九皋却毫无动静。
不仅不肯出来,屋里还隔三差五地有下人进出,不是搬水就是搬书,前前后后加起来,竟已经换了六大桶热水。
陆子白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浴室的门,闯了进去。他绕过更衣台,也不理任何劝阻,径直冲到那口巨大的浴桶前。见桶边还稳稳当当搭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几本书、一盏茶、两把梳子,还有一小碟蜜饯,陆子白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你是住进来了吧?”
可那滕九皋似乎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全身赤裸地泡在水里,长发半湿,脸颊微红,正慢条斯理地一边擦手,一边翻书,像个闭关修行的老修士。
“你还有完没完?!”陆子白怒极,一把将那小桌子掀起扔到更衣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头淹死了!”
滕九皋吓了一跳,脸色一红,急忙捂住身前,道:“遐哥儿,你……你别耍流氓,先出去,我马上就好,我就再洗一遍头发。”
“洗什么洗?!头发都快洗没了还洗!我说西北为什么干旱,敢情是被你们这些地主老财泡澡泡干的!”
说着,陆子白还扯着滕九皋的手臂,想要把对方扯出浴桶。
“救命啊!耍流氓了!”,滕九皋立马缩进水里,声音比谁都高,还一脸正气凛然,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仿佛真的有人在调戏他。
“流什么氓?你他娘的···谁愿意看你?我又不是没有······”,陆子白被他一嗓子吓得一顿,压低声音骂道。
“我再洗一下,就一下!”滕九皋可怜巴巴地讨价还价。
“别洗了!”陆子白声音拔高,“皮都快洗没了还洗!你知不知道西北为什么缺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用水如命,占着别人赈灾用的配额,在这儿泡澡泡书!”
他越说越气,声音压低反而显得更加咬牙切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看不到扑棱镇的惨状?看不到人喝水都得掺灰?你泡得是热汤,别人喝的可是泥浆!”
片刻沉默后,他又加了一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冷血。”
“遐哥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滕九皋急得都快站起来了。
陆子白只是冷笑一声:“那你是哪种人?”
“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改!真的!”
“那你现在就出来”陆子白站在浴桶边命令道。
结果可想而知,滕九皋依然坐着不动,稳如泰山,水面静静荡着圈波纹,仿佛他就是泡在里面的那尊活佛。
“还不出来?你真他娘的可恨”说着,陆子白就跑去更衣台,从一个大箱子里捡起里面的全部衣物就往浴桶里塞。
“遐哥儿!我就带了这么几身衣裳来……”,滕九皋语气一顿,突然委屈巴巴地补了一句,“这衣服的料子……是我娘亲手绣的,你居然把它们泡水了……”
说着,他低下头,抱住双膝,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陆子白一下怔住,随即满脸慌乱,赶紧俯身捞衣服:“我赔给你,我赔!要是坏了,我叫我娘补,我自己也补!我……”
他手忙脚乱地捞起衣物,结果“刺啦”一声,绣边被刮破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把衣服放到更衣台上,结果衣服又滑落在地,啪叽一下被霏儿一脚踩了个正着。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陆子白急得脸都红了,满头大汗地蹲下去捡。
就在这时,浴桶里的水声一响——
滕九皋从水里站起身来,神情轻松地给自己披上一件中衣,撩了撩湿发,嘴角一弯:“逗你的,我娘就喜欢绣东西,天天乱绣,连发带都不放过。被她绣坏的料子才给我做衣服。你泡坏了也没事,不用赔。”
听罢,陆子白抬头看了滕九皋一眼——那张挂着笑的脸在他眼里忽然变得陌生而可恶。
下一刻,他猛地一把推开对方,气冲冲地转身往回走,他嘴里咬着牙,低低嘟哝了一句:“真是看错你了。”
回到房间后,滕九皋一直没出现。
陆子白洗完,擦干头发,连床都躺好了,门外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心眼···”陆子白悄悄嘟囔道。
今天陆子白也泡了个热水澡。水是热的,人也烫得不行。他原本是想放松放松,结果洗完后整个人更不对劲了。
那热气仿佛还蒸在他心头,闷得他心口发涨,皮肤微微冒汗,呼吸也有些急。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后来,他甚至开始莫名地烦躁,连被子都踢得凌乱不堪,一会觉得热,一会又觉得冷,像是体内有团没来由的火在烧。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小远这会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吸声都变重了,陆子白看他翻了个身又缩回去,也就懒得喊对方,只得自己赤着脚走过去开门。
门外,滕九皋身上披着一件带毛边的斗篷,披头散发,抱着枕头站着。
“遐哥儿……”滕九皋探头进来,眼神躲躲闪闪,声音也轻,“你今晚还害怕吗?”
陆子白抬起眼皮,没说话,只是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滕九皋一眼,然后头一偏,侧对着对方,懒得回应。
滕九皋顿了一下,讪讪挤出一句:“遐哥儿,你别生我气了……我错了,我真的改。我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你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陆子白还是一声不吭,他只当滕九皋是空气,转过身,挥了挥手,“哐当”一声把门甩上。
他回到床上,把自己丢进乱七八糟的被窝里,闭上眼,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热,闷,憋得慌,一口气顶在喉咙眼,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啪的一声,被子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屋里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门外传来滕九皋小心翼翼的声音:“怎么了?”
陆子白一下蹦下床,猛地踹开房门。
他的头发乱成一团,眼里还冒着火星子,直接冲滕九皋吼了一句:“被你气的睡不着!”
“对不起,我该怎么补救啊···要我陪你吗?”滕九皋弱弱道。
“滚远点!”陆子白几乎是吼出来的,“滚回你自己家去!别来烦我!”
屋外沉默了一瞬。
“……打扰了。”
看着滕九皋的背影,陆子白本以为自己会痛快点。可他现在竟觉得愧疚。
“妈的……”陆子白低声骂了一句,重重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住,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可越闭眼,那人刚才那副小心翼翼、抱着枕头的模样就越清晰。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他是真的以为陆子白会让自己留下来吧?
陆子白烦得不行,又掀开被子坐起来。
“臭不要脸的……”他嘴里嘟囔着骂滕九皋,语气却一点也没狠劲,反倒像是在骂自己。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穿上外衣,蹬了双鞋。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他朝着对面滕九皋的屋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