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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火株草,遗阵,扑棱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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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白此时也迷迷糊糊,脑袋发晕,腿脚发软,眼眶微痛,眼前更是一片模糊。他根本没听清门外是谁在喊。于是直接破口大骂:“这才几点?鬼叫什么?你他娘的疯了吧?!”
门外顿时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一道白影嗖一下出现在了滕九皋的房门前。
霏儿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开门,那人身后的小厮就已抬脚一踹,把房门踹开!
门口站着一人,身影高挑。那人身穿白底银纹羽绒斗篷,头发被高高簪起,簪子上镶的宝石在晨光下晃得人眼晕。
他站在门口,目光在床上那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后高呼:
“好啊,你们俩竟然敢搞破鞋?!”
陆子白差点没从床上弹起来,他脸都绿了,怒吼着回怼:“破什么鞋!俩男的搞什么破鞋?你是不是早上不找点事就浑身难受?!”
“哼···怎么不行···”
陆子白终于看清来人,他眼睛都快气红了:“陆子盈!你是不是活得太舒服了?你来这做甚?你昨天死活不跟我换房,就是为了今天上演这么一出?!”
陆子盈眯着眼,嘴角挂着一点冷笑,抬手就把手中的盒子狠狠砸向床上的滕九皋。
“还找二哥要火株草?哟,真会选!”,他边砸边阴阳怪气地啧啧两声,“懂得可真多啊,还知道给自己助兴、增强体力,啧啧啧······不要脸。”
那盒子正中滕九皋的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滕九皋猝不及防,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陆子白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下一秒,他竟直接从床上一跃而下,脚尖一转,一记灵力暴击直轰陆子盈!
陆子盈虽然反应极快,避开了正面攻击。但他仍被余波震得撞向门边,狠狠磕在墙上,发出实打实的一声巨响。
“陆子盈!”,陆子白怒喝,“你是不是抽疯?你砸他做甚?!”
“你竟然敢打你哥?”,陆子盈先是一怒。
“我就打你了!”
闻言,陆子盈只是深呼吸,随后正了正衣襟,道:“罢了罢了,算我多嘴。跟他比,我才是外人。我是你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走向门口,回头勾起一边唇角:“哦对了,门外还有一整箱火株草,记得慢慢用!别太猛,别真把他给干死了。我还贴心地备了点补品,你们熬汤喝了吧。补补身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子盈前脚刚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尴尬站着的霏儿,和躺在床上一副挨砸状的滕九皋。
陆子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咚一下踩上床,一手按住滕九皋,一另一只手不留情地往他身上砸拳。
“疼疼疼疼疼!哎哟哎哟哎哟!”
滕九皋毫无防备,被打得抱头鼠窜。可没过几秒,他突然停止挣扎,双眼一闭,翻身往里一滚,迅速切换剧本。
他脸一绷,眉一皱,眼睛里硬是挤出了两滴可疑的泪水,小嘴一瘪,声音都带了哭腔:
“遐哥儿……你打我……你也欺负我……人生好失败……大家都欺负我……”
陆子白懒得再搭理对方,直接把那团假哭的玩意丢在床上,利落地转身出了房门。
“你就继续装死吧。”,他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
事实证明,这决定无比正确。
等陆子白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回来时,滕九皋已经换了身清清爽爽的行头,站在房门口等他。
滕九皋手里还攥着根火株草。见陆子白走来,滕九皋挥了挥那火株草,问:“遐哥儿,今天怎么安排?”
陆子白一把夺过那株火株草,随即从怀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根飞鸡羽毛。
就在羽毛靠近的那一瞬,火株草顶端硕大的花苞骤然爆出一道强烈的光芒。那光芒照亮了整个小院。
光芒刺眼,院中几人不约而同地抬手遮眼。
光源太猛烈,陆子白皱眉,果断将火株草扔了出去。
一脱离羽毛的接触,火株草上的光亮顿时熄灭,原本饱满挺立的花苞也随之迅速蔫了下去。
滕九皋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挤出一句:“娘嘞……这还真是飞鸡羽毛。”
既然这真的是飞鸡羽毛,那就说明,他们或许可以借此追查卢武倾的踪迹。
“去扑棱镇!”,陆子白当即下令。
“可扑棱镇的羽粉估计早被吹光了……去了也没多大用吧?”,滕九皋迟疑。
“去了再说!”
说罢,两人换上了一身低调却远称不上朴素的衣裳,直奔扑棱镇而去。
过去这一个半月里,滕九皋派出去的人倒是挖出不少“疑似”卢武倾现身的线索。他自己也做了筛查,最终判断:卢武倾极可能藏身于御麟宗辖下的一座大城,扑棱镇正西的另一座小镇,或者观衡宗的一处边镇。
按滕九皋的意思,两人该直接奔那三处要地去查。但陆子白坚持要先重返扑棱镇。
半个时辰后,他们落在扑棱镇的公墓口。
镇子竟比上次来时更荒了一层。街头破楼增多,路边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似乎是先前斗殴的痕迹。
陆子白皱了皱眉:“这……不是说你帮他们建了水井粮仓吗?”
“西边怎么又乱成这样?我不是已经建水井了吗?”,滕九皋也皱眉。
“你一共建了几个水井?”
“一个。”,滕九皋答得理所当然,“井沿还是大理石的!我就建在西边那块了,那块地大。”
“……”
陆子白陷入沉默,嘴角隐隐抽搐。
“你他娘的···你只在西边建井,那住在其他地方的人怎么办?你就不会在东西交界建井吗?资源不平均,当然打起来!”
滕九皋顿了一下,憨憨道:“那我……再建几个?”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扑棱镇的人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结果你倒好,竟然敢建大理石水井?还就在西边建一个!你那水井,但凡想活命的肯定都会拼着命去占,去用!不出事才怪!不信你一会去看看,没准那破井沿都已经被人拆光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近了水井所在。街道空荡,唯独井边聚了一大堆人。
陆子白贴上隐身符,悄悄靠近。
“要是西边人再敢不给水,咱就把他们全杀了!反正没人管我们扑棱镇!”
“对!同意!”
喊话的是几个守井的壮汉,一脸杀气。
陆子白顺着目光扫去,果不其然——那块大理石井沿已经不翼而飞。
离开水井后,陆子白脸色铁青:
“资源不平均,自会引起争端。你要是不想挨我一顿打,就赶紧多建几口破井!别再他娘的乱搞事了!”
滕九皋急忙听话点头。
随后,两人一路走入公墓深处。
陆子白取出火株草,打开包在上面的布,小心地将其靠近地面、树枝。结果—毫无反应。草尖连一丝微光都没有。
“我就说吧,羽粉早吹没了……”,滕九皋在旁边嘟囔。
陆子白却一把推开他,盯着墓地四周,低声问道:“你还记得飞鸡的另一个特性吗?”
滕九皋一愣:“遗阵出没?”
“对!”,陆子白眼神一亮,“飞鸡只会出现在遗阵附近!羽毛出现在这,说明这扑棱镇本身就有问题!很可能,这里藏着一个遗阵。”
“可阵呢?”,滕九皋转着墓地绕了几圈,狐疑道,“我看不出半点残留。地形也不对劲……而且,若此地真有遗阵,飞鸡怎么可能只出现一次?”
陆子白也跟着绕了一圈,语气不善地瞪了滕九皋一眼,“它在遗阵附近出没,那么多遗阵,它没必要非盯着扑棱镇不放!而且,你不觉得,这镇子,可能正是某个大阵的阵角?甚至是阵心?”
滕九皋嘴唇动了动,却没接话。
陆子白干脆一指他鼻子:“别站着了!把卢武倾逃亡的路线在地图上画一下,给我看看!”
滕九皋闻言,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地图,俯身在附近的一块青石上摊开。他神色专注地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关键点,并迅速在几处连线描出潜在的路径。
只不过卢武倾近期的行踪不能确定,他们只好做出三种假设。
可在地图上描来描去,两人仍旧没能从这些线索中理出个清晰的阵型。
“你觉得他布这阵是为了什么?”,滕九皋率先开口。
“吸灵气?涨修为?”,陆子白道。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或者……杀我大哥。”
这句话一出,滕九皋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对方,神色复杂。
“他修为都快涨到爆炸了,还要布阵?那不就等着炸了吗?这不合理。”,滕九皋道,“或者……他不是现在布,是早年布的?现在只是在回收?”
“可话又说回来,你听说过哪种阵法能‘收回来’的吗?”,滕九皋追问。
陆子白摇了摇头。
“而且那卢武倾,真的太诡异了!”,滕九皋继续说道,语速略快,像是把一连串困惑憋了许久,“在他逃出来的前几日,听说他老是跟看管他的人喊饿喊渴,最后还差点被渴死。”
“他不是金丹修士吗?”,他看向陆子白,“早就辟谷了,怎么可能被渴死?这是哪门子的反应?”
陆子白皱了皱眉,却没出声。
滕九皋像是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现在在想,他那修为暴涨得太邪门,会不会……是靠某种外力?某种邪术?这类方法看似迅猛,实则反噬极重。现在他逃出来了,而且遇到了飞鸡……你不觉得,他是在想办法恢复吗抑制反噬吗?”
“等等!”,陆子白猛地抬手,打断了滕九皋的话,声音急促,“不对不对不对……我们想偏了!”
滕九皋一愣,眉头微挑:“哪儿不对?”
“飞鸡常常出现在遗阵附近。我们一直在琢磨卢武倾是不是在布阵,这不合理!”,陆子白顿了顿,“卢武倾不是在布阵。他是在复原旧阵!”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滕九皋却缓缓摇头,提出质疑:“可北疆的阵法,不管是古阵、新阵,还是那些邪门阵,我都看得差不多了。而且那卢武倾就是一介武夫,不可能懂得比我多。”
“再从卢武倾的行踪来看,这不像在复原阵法,而像是在乱跑。”,他说得斩钉截铁。“而且我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阵法能减轻反噬。”
陆子白没说话,他的指尖轻敲着地图边角,仍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判断。
“你说,卢武倾会不会就是阵法的一部分?”,滕九皋道。
“……什么鬼想法?”,陆子白本想反驳,但话未出口,脑海中忽然“轰”地一响,仿佛有什么线索猝然贯通。
他愣了一瞬,随后猛地抬头,语气急促:“你是说他提升修为的方法,是拿自己当引子?甚至把自身融进阵法里?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能走动的遗阵?”
“正是!”,滕九皋立刻附和,还不忘给他抛了个媚眼,“你太懂我了~”
“那就好说了!”,滕九皋一拍手,神情轻松,“咱们先找人,先去我说的那两个地方,看看火株草有没有反应。要是有反应——完美!把人捉回去!”
“那要是没有呢?”,陆子白不为所动,淡声问。
“那就···”,滕九皋笑得贼兮兮,“像上次一样,入乡随俗呗!说不定还能被什么义气帮、豪气帮的‘热情招待’,带回去管饭管床呢。”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陆子白和滕九皋面色一变,几乎是同时贴上隐身符,悄无声息地闪进暗处。
“木帮主,咱今天去打水,不会又得打架吧?”
“打就打!咱义气帮的,怕个屁!”,木桶哥哼了一声。
“那咱啥时候再去隔壁镇打水?”
“老规矩,隔两天一趟就行嘞。”
“木帮主你说说,那建井的人……唉,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觉着挺有钱的,还特地挑了那种花里胡哨的石头给咱建井。可这位置,啧……真不咋地。”
木桶哥咬着牙冷笑:“这他娘了个巴子的就是有钱人吃饱了撑的,跑我们这来选风水宝地当富豪来了!有钱烧的慌,不如直接分点银子给老百姓!建个破井还弄那么骚包!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见识都长尻上了,建他娘的稀巴烂!”
陆子白站在一旁,听着木桶哥和小喽啰连珠炮似的怒骂“滕九皋”,脸都快憋红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实在太想看看滕九皋现在是什么表情了,只可惜,俩人都贴了隐身符,什么也看不见。
木桶哥等人走远后,陆子白啪一下扯下隐身符,走到滕九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暴发户,你听明白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讥讽:“大理石、雕花、花里胡哨的审美那是给吃得饱穿得暖的人用的。在这种地方,实用,好用,才是活命的本事。”
滕九皋低头捻着袖口,语气难得正经:“知道了。待我回去就吩咐人,多建井,建实用的,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