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谁偷走了菜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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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的那片老旧公墓中，残留的灵息浓重，远胜镇上其他角落。
滕九皋探了探，随口道： “这股灵息，十有八九是卢武倾留下的。”
这处公墓空无一人，既无丐帮，也无悍匪。卢武倾为何会在这种地界动用如此多的灵力？莫非是遇到了袭击？还是……另有古怪？
陆子白心思转动，随即与滕九皋分头查找线索。
这地偏僻且荒凉，许多坟前杂草疯长，几乎遮住墓碑。若不是有人攻击拦截卢武倾，那他多半是在此地遇上了什么邪物——鬼魂，僵尸，甚至其他不清不楚的东西。
正当陆子白越查越疑惑时，远处突然传来滕九皋的大喊：“遐哥儿！这边有线索！”
陆子白心中一紧，立刻奔去，心想滕九皋莫非发现了卢武倾的遗骨？
等他靠近一看，脸顿时黑了。
那线索不是别的，正是几头发霉的菜梆子和一小块被霉菌覆盖的馒头窝头一类的东西。
“你！”，陆子白气得上前就对着滕九皋一顿捶，“你就不能认真点吗？你找出这堆脏东西干什么？吃啊？”
滕九皋却毫不动怒，反而将那菜梆子捡起，道：“你再仔细看看。”
陆子白虽嫌弃得要命，但还是靠近凑了凑，低头一瞧：“这是被人咬断的？”
滕九皋点头：“正是。而且你看，这些菜梆子虽然发霉了，但却只霉了一角，多数还能吃。你知道这镇子的情况，义气帮那群人，连馊水馊饭都舍不得倒，更别说这还算能吞的梆子。”
陆子白道：“所以你怀疑，这是卢武倾留下的痕迹？”
“嗯。”，滕九皋望着脚边那堆腐败食物，语气忽然有些沉，“不过他修为高，早已辟谷，怎会啃这些东西？”
陆子白一怔，反问：“那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找他？”
“也许不是找。”，滕九皋低声道，“是追。”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随之收紧。
陆子白缓缓扫视四周，语气越发凝重：“这里的灵息有些诡异，不像普通灵力散溢，更像是……激战之后留下的烬息。”
他目光掠过几处杂草丛生的荒坟，道：“这里人烟稀少，连丐帮都不肯来落脚……若真有恶灵，我们刚落脚时就该察觉了。如今却什么都没发现……”
滕九皋站起身，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破旧麻袋上。他一边向麻袋走，一边说道：“你的意思是卢武倾曾在此地与他人交手？可这里残留的灵息，只有他一人的，这点我断不会认错。”
他俯身扒开麻袋，继续低声道：“若对手是修士，哪怕再善于掩藏，也该留下些许痕迹；若是凡人，与卢武倾交手，只怕已重伤垂死，哪能悄无声息地退去？”
麻袋下空空如也，麻袋里则残留着些许馊吧味。
“这先留着，没准有用。”，滕九皋道。
陆子白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在公墓内仔细搜查，气氛愈发凝重。
忽然，陆子白眼神一动，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物：“滕淇！过来！”
他举起手中的那片羽毛，那羽毛正在月光下微微泛着灵光。
滕九皋凑近一看，眼睛一亮：“这是……灵禽的羽毛！”
陆子白握着羽毛轻轻一转，低声分析道：“你说，会不会是衍牧宗派来的灵鸟？它在追查卢武倾时被他发现并击落，所以才留下这片羽毛……而卢武倾，也因此知晓暴露，匆忙离开？”
滕九皋神色微顿，脸上却渐渐浮现出凝重之色。他缓缓摇头道：“不对……衍牧宗并未派出灵鸟。至少，明面上没有。而且，以卢武倾的警觉，若真有灵禽一直暗中查探，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他沉思片刻，语气低沉下来：“更何况，灵禽的羽毛不会轻易脱落。这片羽毛……像是在强行挣脱，仓皇中折断的。”
陆子白晃了晃对方：“我说了，那灵鸟有可能被卢武倾击落了！”
这会，滕九皋又去细细看了看那根羽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没那么好看：“遐哥儿，这羽毛，我竟不认识···在我印象中，我从未在现存的灵鸟中见过这样的羽毛。”
陆子白神情一凛：“那就从这羽毛查起。咱们先搞清楚它是哪类灵禽，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查出卢武倾的去向！”
他正说着，小心地将羽毛收入怀中，刚转过身，忽听身后一声炸雷似的大吼：
“你们两个在这儿鬼鬼祟祟做甚？！擅离职守？”，一个满脸横肉的丐帮壮汉突然跳了出来。
“迷路了···迷路了···”，滕九皋立刻堆起笑脸，一把拉住陆子白，扭头就想跑。
可那壮汉猛地一吼，吓得两人顿时止住脚步。
“麻袋？那他娘的不是我们仓库的麻袋吗？”，那大汉忽然看到了滕九皋手里的麻袋，“好啊！你们两个原来是汉子帮派来的奸细！”
？
汉子帮？这是什么？陆子白一头雾水。
还没等陆子白搞清楚情况，几道身影就从林中冲出，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义气帮的打手。
李八两也怒气冲冲地挤进来，指着滕九皋破口大骂：“你也他娘的玩我？！装傻？你们戏演得挺全，骗菜梆子，骗麻袋，还他娘的装得一本正经！”
陆子白这会有些明白前些天的丐帮火拼是为何发生了，估计是什么汉子帮派人来骗菜梆子导致的···
可是，陆子白和滕九皋哪个人会骗菜梆子啊！！！他们只是不小心捡了个麻袋啊！！！
“误会！误会了，李大哥！”，滕九皋嘴角抽搐，满脸赔笑，“我们俩就是迷路了，真不是偷东西的！那麻袋是……我路上捡的！就在那儿！”，他随手一指，指向一座孤坟。
“放你娘的屁！”，突然有人暴跳如雷，“那是我们帮主的墓！我们谁敢往上扔麻袋？你他娘的编得太糙了！”
陆子白脑袋“嗡”地一声。
谁啊？谁这么缺德把麻袋丢坟头上？！
“汉子帮奸细！”
不知谁吼了这么一句，瞬间如火烧干草，全场炸了锅。
一秒后，陆子白与滕九皋就被五花大绑，押回废墟。
此刻，二人只能强装镇定，陪笑如菊，滕九皋的脑门已经汗流如河。
陆子白暗暗凝聚灵力，心想：不行我就动手了。
“你们俩！”，木桶哥坐在砖垛上，一边搅拌手中热气腾腾的烙铁，一边怒目而视，“竟敢在我们义气帮里胡作非为！说！谁派你们来的！”
“哥！木桶哥您行行好！”，滕九皋一边磕头，一边硬撑着笑，“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路人，连汉子帮是啥都不清楚，连义气帮也刚听说……我们就是……哎，路过的！”
“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木桶哥冷冷道。
“真不是！！”
“你们要能活着回汉子帮，那就告诉他们，别再来偷我们的菜梆子！”，木桶哥怒喝，“有本事自己去找！别动我们义气帮的！”
“对！！！”，四周众汉子齐声吼：“别动我们的——！！！”
滕九皋拼命点头，正欲表忠心，谁料那破衣兜哗啦一下裂开，掉落了一颗有牙印存留的物证菜梆子。
全场死寂。
陆子白脸都绿了。
这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说没偷？给我搜！！！”，木桶哥一声令下。
一帮壮汉一哄而上，把滕九皋扒了个半身精光，翻遍口袋、鞋底、袖口，啥也没搜出。
“只有一颗菜梆子”
“我真没偷！你看，我身上啥都没有吧！那菜梆子当真是我在墓地里捡到的，我本想着带回来同大家一起吃···结果被误会了！”
陆子白抬头看了眼木桶哥，只见那人眉头紧皱，神情似乎有些动摇。
“先让他把衣服穿上。”，木桶哥皱眉道。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声音尖着嗓子打断道：“等等！”
“木桶哥你快看这人！细皮嫩肉、白白净净，一点伤都没有！这身板、这皮肤……传闻中汉子帮帮主不就是这样吗？！”
众人一顿。滕九皋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滕九皋怎么成帮主了？宗主还没做成，就成汉子帮帮主了···
陆子白一边听，一边脑补那画面：滕九皋身着补丁衣，头顶绑带，右手抡大棒左手拿馊馒头，满脸严肃地说“给我搜！”。如同清风白鹤行走于丐帮之间···
陆子白实在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还笑？！”
场面瞬间更乱了些。
“木桶哥！你看清楚点！汉子帮帮主外号‘玉面白虎’，说的就是皮白肉壮的精壮男人！”，那人愈发激动，“你看看你面前这货，像不像？！！”
“像！太像了！”
木桶哥眯起眼，上前一步，冷不丁伸手掐了把滕九皋的手臂。
“啧……还挺紧实。”
他上下打量了滕九皋一番，缓缓道：“你就是汉子帮帮主？来我义气帮作甚？你这等……蠢笨如猪的样子，竟能当帮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丽春楼的蠢笨公子！你们汉子帮选人的眼光，也忒放飞了。”
说着，木桶哥一把抓起滕九皋的手：“你还装？！”，木桶哥咬牙切齿，“你这手，白嫩嫩的，没茧没疤，一点风霜都没吃过，还敢说自己苦哈哈出身？我看你就是装的！”
“他真不是，我们俩只是过路人，更何况我们也没偷贵帮的菜梆子，还请放过。”，陆子白急忙挡在滕九皋前头。
谁知这话一出，众人的怒火立马转头，全砸在陆子白身上。
“你说你死了大哥，死了大哥怎么还笑得出来？难不成你疯了？连几时该哭几时该笑都不晓得？”，李八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陆子白心中一急，立马红了眼圈，喊道：“我没骗人！我就算再胡说八道，也不会诅咒我哥死啊！”
说着，竟又眼泪扑簌簌落下来，跪地磕头，砰砰作响。
众大汉瞬间手足无措，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木桶哥。
“唉你快起来，别哭别哭……这次就放你们一马！”，李八两摆手，嘴上却还不饶人：“下回别再来偷菜梆子！你们汉子帮忒不是东西了，上回就派了个小白脸来偷梆子，这回又来俩……真把我们兄弟当断袖试刀啊！”
“李八两！”，木桶哥怒喝一声。
李八两悻悻闭嘴。
木桶哥盯着陆子白，冷声道：“刘什么高，你可以走了，但你兄弟得留下。”
“什么？”，陆子白猛地抬头，“不行！我们是一起的，他不能留下！”
万一……义气帮真有个断袖看上滕九皋怎么办？滕九皋虽贱，但也罪不至此······
“木桶哥，我们俩真真都是普通人，求您放我们走！”，陆子白哀求道。
他深深鞠躬。谁知“哗啦”一声，兜里的银子发出了声响。
木桶哥可谓是耳听八方，他立马就冲到了陆子白身边。
随着暴力的几掏，陆子白藏在内兜里的东西瞬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瞬间，屋内众人的眼睛全部亮了起来。
“银子！玉！还有小牌子！”
“还有···破羽毛？”
木桶哥也一时语塞。
“木桶哥，这些全都给您，还请放过！”
此时，滕九皋突然猛地挣扎了几下，他的倾颜灵玉和二人的平泉腰牌还在里面。
陆子白又开始改口：“大哥们，这银子我都送给你们，放我们走吧！”
可其余的兄弟们开始不满了：“怎么，又改口了？舍不得这玉？”
木桶哥捡起那玉，结果那玉竟“咔哒”一下变得灰扑扑、暗淡无光，跟鹅卵石差不多。
“啧——不是啥好东西”，他扔回地上，“也就值半个鸡腿钱罢了！银子留下，其他带走，人也走！不准回来！”
“你们这汉子帮真是，养一群没用的小白脸，还好意思叫汉子帮···赔死了···滚出去吧！”，木桶哥道。
说着，滕九皋便被松了绑。
临出门前，一名大汉忽然说道：“上回来的那人也不算废物，瘦是瘦，结果一个人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什么？再说一遍！”，滕九皋猛地回头，“那人什么模样？身形如何？怎么打的？”
陆子白也立刻警觉起来。小白脸，瘦子，独斗十余人——这根本不是凡人干得出来的！再想想墓地的麻袋、菜梆子和那根羽毛……那小白脸极可能是卢武倾！
“你还问？你们帮里的小白脸你不认识？偷了我们一袋菜梆子，还打了我们一群人！你看看，这是他给我打的！”，一位大汉撸起袖子，露出一条虽无外伤却骨折未愈的手臂。
那条手臂外观无异，内里却断得稀碎——如此手段，绝非凡人，必是修士无疑。
“那人是不是身高七尺六寸，长面薄唇？”陆子白急问。
“是啊，你们派的人你们自己不知道？”，李八两道，“我也他娘的瞎了眼，路上见到个人就往帮里捡。”。说着，李八两还狠狠地抽了自己。
“伤了这么多兄弟···帮主还···”，随即，他一声不吭地拔出大刀，对着自己胸口就撞了上去。
“李八两！！”
鲜血飞溅，众人惊呆。陆子白更是头一回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灵药冲过去，慌乱地给李八两止了血，可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汉子帮，你们害了帮主，现在又逼死了李大哥！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随着一声怒吼，几名壮汉当即红了眼，朝陆子白冲来。
“糟了！”
陆子白来不及多想，立刻激发灵力冲天而起。
不多时，滕九皋也抱着一个小布兜跑了出来。
“你怎么还偷东西！”，陆子白瞥见他手里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
滕九皋却默默打开布兜，露出里面的腰牌，倾颜玉和羽毛，只是那玉上装饰的松石佩珠已不见踪影。
“银子、灵石、银票我全留下了。可这几样不方便留在民间，我只能带出来。”
陆子白听了滕九皋的话，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可他总感觉有什么憋在心里。于是他猛猛踢了滕九皋数下，又狠狠锤打了滕九皋的后背。
“你多什么嘴？你问什么问？干什么把人逼死？”
滕九皋却毫无反应，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他。陆子白怒从中来，竟不顾是否在人间还是禁地，一挥手便唤出问遥，朝滕九皋斩去。
“别别别！别动手！他没死，李八两被你救活了！你那药挺灵的，你一走他就坐起来了！不信你自己去听！”
陆子白一愣，立刻飞回废墟门口偷听一耳，果然，里面正有人感叹着“那刘子高简直是神医”之类的话。
此时晨曦初露，阳光洒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上。滕九皋身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衣，站在光里。
陆子白回头看着他，忽然佯装生气地捶了他一拳：“你干嘛不早说？害我自责半天！”
“对不起……对不起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谁偷走了菜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