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如花》卡罗卡

2、少女 苍狼

　　长安，落日。
　　熔金般的夕阳照在长安杨柳依依的街道上，很美；琉璃瓦片映着斜阳闪烁着梦幻般的色彩，很美；秋风吹过，几片黄叶落在护城河上，荡起层层涟漪，很美 ——只不过这些美景只有有闲情的人才会欣赏，我这个饥寒交迫的穷小子是无福消受的。出来时穿的单衣已经跟不上季节的变化了，棉衣不在我的资金预算之内，别说棉衣了，行囊里的包子就只剩几个了，这顿如果吃光了，下顿就没了。
　　我也不想弄到这么惨的地步，只是我没有预料到长安这么大，更没有预料到长安的物价这么贵。而我要找的答案，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先不想那个了，眼下我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再去一次当铺，要么象刚刚分走我一半包子的乞丐学习学习。不过我一来身无长物，二来心有不甘，两个都很难选。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叫住了我：“小伙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要不要帮老太婆跑个腿换点零钱用？”我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位长相很慈祥的婆婆。肚子恰逢其时的咕咕叫了两声替我回答了，弄得我尴尬不已，红着脸说：“婆婆，你有什么工作给我做？我什么活儿都能做的！”
　　婆婆笑了：“看你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你是个读书人吧？上京城来赶考求取功名么？”
　　“不是的，婆婆。”
　　“那，是想做点小买卖，赚点钱？”
　　“也不是的，我只是来找一个答案。”我如实回答。
　　没想到婆婆忽然笑了起来“小伙子，你真有意思，我老太婆在这京城里呆了几十年，见过无数的人。这些人所求的无非是两个字：名，利。头一次遇到有人来找什么答案。找答案？哈哈，京城这个地方，灯红酒绿，龙蛇混杂，它只会让你更迷惑！罢了罢了，想找什么都好，眼下还是先填饱你的肚子要紧。看你也做不了什么粗活，这样吧，我这里有封信，你替我送到刘副将手里吧。送信回来，我自然会给你报酬的。”
　　“婆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信送到的！”我接过信，兴高采烈的离开。不管怎么说，眼下有点事可以做，总好过漫无目的的游荡。只不过……
　　这个长安城怎么这么大！已经找了快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眼看就要天黑了，不行，一定要在那个刘副将下班之前把信交给他，这是第一次有人交托我做事，不可以做不好！
　　我心急的自顾自的跑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跑过来的人影，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碰撞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撞到的一霎那，我闻到一阵莫名的馨香，才恍惚意识到我撞到了一个女子。
　　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和这么多年的常识，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把那位姑娘扶起来，道歉，问她有没有受伤，然后送她去医治。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眼下的情景超出了我的常识：那位姑娘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而我，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出了两三丈，之后狠狠地跌在地上。身上的骨头好像都摔断了一样，胸臆间更是憋得难受，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没事吧？”这声音好像玉珠儿敲在玻璃上一样清脆，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如花的笑靥：天色虽然幽暗，但她的眼睛却莹澈有神，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还隐约闪着调皮的颜色。那嘴角只是轻轻翘起，为什么却好像蕴含了天下间所有的甘甜呢？我愣住了好久，直到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毛茸茸的东西正蹭着我的脸颊。我回过神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藏青色的狼！我吓得险些跳起来，不过脚踝好像扭到了，又在中途跌了下去。虽然我忍住痛没有叫出来，但想必我脸上忍痛的表情一定很有趣，所以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不要怕，这只苍狼很乖巧的，不会伤害你。”她温和的声音让我很安心，要不是那只狼恰巧在这个时候路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我几乎就一点也不怕了。
　　“你没事吧？来，我拉你起来。”她把手伸到我面前，她的手很小巧，很可爱，不过我并不敢真的去拉住那只手，甚至连看也没敢多看一眼：“我没事，不用，不。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同时慌慌张张的手脚并用着爬起来。
　　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漾开：“你这人真有意思。你确定你没事么？真的没事的话，我可走了？”
　　“姑娘，等一下！”我连忙叫住她。
　　“怎么？”她停下，“要送你到药店去治疗一下么？”
　　“不，不是的！”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叫住她？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也许。我只是想多看一眼她的笑容，一眼也好，可是这样的理由怎么能对她说呢？啊，对了！“姑娘，请问你知不知道刘副将在哪里？在下有封信要送给他，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这样啊，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啊？”我猜想她会告诉我，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好心带我去，一时呆住了。
　　她跑了两步，看我没有跟上还愣愣的站着，于是索性跑过来拉住我：“都说了跟我来了！你啊，真是个书呆子！”
　　被他这么拉住，我更局促不安了：“姑娘，你，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姑娘姑娘的，好奇怪！我叫做‘西北望天狼’。”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狼字，看来她是真得很喜欢狼。不过稍微想想，总觉得这名字一定是为了某个人而取的，而且，是某个很重要的人。不过我没有问，一来觉得唐突，二来心头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隐隐发痛，问不出口。
　　看我闷不作声，所以她打破了僵局：“你是刚到京城的？”
　　“啊，是的。”
　　“京城这个地方卧虎藏龙，你要好好修行才能在这里立足下去，知道吗？”
　　大概看我是初入江湖的新人，所以她用颇有些前辈味道的口吻教导我，我还是很局促的回应着。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加你为好友了。”她突然说。
　　“好友？”我满头雾水。
　　她投降般地叹了口气：“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无知啊！告诉你，这世上有一种功夫叫做千里传音术，只要对方是你的好友，无论他在哪里，都可以收到你的消息的。很简单，我教你。”
　　果然很简单，经过她的指导，我也把她加为好友。
　　“到了，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刘副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找我吧！”她微笑着放开了我的手，把一瞬我好像放松了，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刚刚抓住的一点温暖。等她跑远了，我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包袱忽然重了不少，打开一看，发现忽然多出来5000两银子，她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响起：“记得要好好修行呀！”
　　那个带着苍狼的女孩就这样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她。我希望可以再见到她，希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