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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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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非饭点时间,凌霄和小药童玉竹正吃着凌霄带来的糕点呢,被救下的人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直愣愣地盯着两人。
“咦,你醒了,呃……你要不要,吃点酥饼?”玉竹最先扛不住,上前询问那个病人要不要吃点心,可玉竹虽然天天说着这是寻花巷的病人,却也不敢在人面前喊他寻花巷的人。
“麻袋。”凌霄见状,开口道。
“哈?什么?”
“在麻袋里,这是他的全名,”凌霄也拿着糕点走到了玉竹身旁,“简称,麻袋。”
玉竹嫌弃地咧了咧嘴,又收敛了表情暗搓搓瞅了一眼凌霄,才将糕点掰小,喂进了病人口中。
凌霄神情淡漠地看着,等到玉竹给病人喂了水回到了凳子上,才伸手掐住了病人的脖子,将人掐昏了过去。
身边的骨剑出现没有规律,只要是白日,随时都有会出现,至于晚上,晚上凌霄在睡觉,她也不清楚骨剑会不会出来,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骨剑只会在她使用灵石的时候出现。
随着修炼的精进,已经出去探查过好几次的凌霄又发现,这离自己很近的骨剑,似乎是被灵石的灵气吸引来的。
吸引只是好话,说直白点,这骨剑,在偷她的灵气。不过骨剑吸收的灵气并不多,那点儿灵气对凌霄来说聊胜于无,凌霄于是就不再管了。
可随着寻花巷病人情况的反复,老中医师徒吃饭不再避开寻花巷病人,让这个要死不死的人一直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凌霄就开始注意这个被自己遗漏的人。
凌霄是不在乎骨剑,却也不想留任何隐患在江城之中,干脆带上糕点过来看看情况。
她已经在隔壁释放了很多灵石,但病人一切如常……是因为他醒着吗?凌霄懒得等他昏睡,直接将人掐晕过去,然后,她就见到了一副极其怪异的景象。
手中的人依旧是一副人类模样,可在神识里,她掐着的,就变成了一把骨剑的剑柄。
面前的人昏死过去毫无反应,神识中的剑却剑身颤抖,一副想要反抗的样子。
凌霄沉默了片刻,放开了手,只留下敢怒不敢言的玉竹在一旁张着嘴。
……
被身上剧烈的疼痛反反复复折腾得昏死过去后,祁羡仿佛一直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还在祁家,他的家人朋友也都还在身边。
但梦醒之后,他已不是那个天之骄子,而是一个手脚筋被挑,连自己起身都做不到的废人。
在寻花巷的日子太过黑暗,绝望到他想自私地忘记。
可他忘不了。
也不能忘。
他能成为这个满是药香房子的叫做“在麻袋里”的病人,已经是无数人用命为他换来的最好结局了。
他要好好活着,带着家人朋友的期望活下去,等待有朝一日为他们复仇。
休养多日,不再浑浑噩噩的祁羡,每天也能有不少清醒的时间了。
那个负责照顾他吃喝拉撒的小药童很早之前,就把他抱到了医馆大堂侧面的铺了褥子的矮床上。
每当遇到怀疑医馆主人医术的人,便把他抬出来,证明医馆主人的医术。
祁羡的记忆还停留在小童害怕寻花巷寻仇的那日,他不明白为何医馆主人会把他留下,也不明白厌恶他的那个不似凡人的女子为什么要救他。
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意识,每天只能清醒一小会儿的他想道谢,却发现自己舌头已经被拔,连道谢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到他的反应没有,他啥反应没有就是在感谢咱们!别在意,你这可是在帮他,麻袋肯定也觉得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
披头散发的精致人偶换上了小药童同款衣服,头发也歪歪扭扭地束了起来,见小药童在担心他因为被当成证明而生气,还毫不在意地拍拍他的头,甚至扯了扯他脸上的纱布。
倒是多了几分灵动。
“喂,凌霄,你又带着玉竹胡闹!”老大夫一边帮人看病,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喊,“别把纱布扯掉,老子刚给换的药!”
祁羡斜靠在墙上,无法抬头看清这个为他支付药钱的人的脸,只听着她啧了一声,又扯了扯他嘴边的纱布,“啧,没收钱的时候自称老朽,现在收了钱就叫老子了。”
蹲着熬药的小药童在一旁看得直乐,见他露出的眼眸十分迷茫,又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祁羡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他倒是想说话,可也只能想想呀。
清醒过来的祁羡数着时日,从他有意识起大概二十个日夜,他便可以自己控制生理问题解决的时刻了。
身体无法动弹的他,闲暇时刻便尝试用没有舌头的口腔发音,初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不想给医馆添麻烦,可老大夫看出了他的窘迫,便时不时地扶着他的脑袋让他去看那个跟着小药童进行蒙学的人偶女人。
“她这么大年纪还自甘堕落大字不识一个,你是被人剥夺说话能力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也许是相处了些许时日,老大夫也不装了,整个人就一股大家长的风范,“你想念就念,被我们误认为在喊我们也没关系。”
祁羡便自己摸索着练习发音。
医馆分为前后两院,由一片空地隔开,前院是医馆大堂和内室以及储药室,后院则是老大夫师徒二人的生活起居室。
他的身体太差,为了方便照顾他,师徒俩已经很久没去后院睡过了,都是在前院将就着打个地铺一起睡。
祁羡也曾奇怪过,为什么在梅雨季,这个医馆还不会受潮,甚至打地铺的玉竹还会喊出地板热这种话。
直到他在师徒二人的对话中得知,人偶女人带他来医馆之后,江城就经历了寻花巷屠杀和血罩十日。
祁羡大概确定,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凡人。
要想复仇,跟着她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练习好说话,至少,至少,能够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感激。
浑身疼到快要麻木的祁羡慢慢闭上了仅剩的一只眼睛,将几乎要滴下来的泪水悄悄藏了起来。
祁氏遗孤,这个放在哪里都会给那里带来不幸的人,也只有这方小天地,能够容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