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大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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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海滨，IN私人俱乐部昏暗的走廊上传来咔咔的高跟鞋声。
径直走来的苏漾见五号包厢走出一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子，左手袖口向上挽着，昏黄的光线清晰地映在那银色表链上。
她抬脚上前，“啪！”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回荡。
黯淡的光线遮不住她脸上的怒容及那上下起伏的胸腔，
“赵恒，你就是个垃圾！
我妹妹是什么？
你无聊生活的调味剂吗？
睡过就丢弃！”
苏漾的右手还在不受控地颤抖，男人手腕上带着的和之前看到赵恒的名表配侧脸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廊上壁灯淡黄的光线，映在男人高挑的身影上。
空气中混杂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和尼古丁味。
刚还一动不动的身影，突然偏过头，苏漾满目怒容扫过那被打红的侧脸。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还手，只缓缓抬起手，轻轻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
这个动作，猛地拉开了苏漾原本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阀门。
九年前的天城清晨，他也是这样偏着头，说“走时记得关门”，然后消失在晨雾里。
“你！”
她目光微滞，声音噎在喉咙。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如墨黑的眼眸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平波，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情绪。
这个人，顶着那张她以为再也不会看见的脸！
莫逸！
他的名字似一把刀，直接插入苏漾心脏最深处，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表姐！
他不是赵恒！”
李离从身后追上来，拽住她手腕，双眼红肿。
莫逸没有说话，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苏漾甩开李离的手，转身逃离。
莫逸从西装内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那神情和他九年前在吧台后侧，眼神落寞看着她的样子，突然重合。
那个曾在酒吧当调酒师、眼神冷漠的青年，如今西装革履，成了苏漾误以为的渣男赵恒。
“莫哥，电话接好啦？”
莫逸身后的包厢门再次打开，赵恒探出头。
莫逸未回头，只抬脚朝电梯口走去，身后轻飘飘一句，
“不想负责，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不知道他是说给九年前的自己还是身后的赵恒。
出租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
苏漾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母亲的来电，许女士。
她按下接听键，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
“你到哪了？
我们一小时后出发去刘老家。
你爸说刘老的外孙秦屿刚回国，条件特别好，和你很般配！”
“妈，我不想去。”
苏漾攥着手机，压抑着声线里不稳的情绪，水漾的眼眸里全是抵触。
“这次必须去！”
许米打断她，
“秦屿是刘海屏的外孙，刚医学博士回国。
长相好、学历高，配你没问题！
你已经27了，别再挑了！”
苏漾对着外面热闹的街道沉默着。
“小漾？”
母亲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大学老师的严厉，
“听到没有？
赶紧回来！”
“知道了。”
她轻声说，挂断电话，眼泪不争气的砸在手机壳上。
北郊的别墅被梧桐树影拥在身旁。
苏漾被母亲拉着下车，刚走到门口，管家瞿响便迎上来，
“晚上好，刘老他们在等着了。”
客厅里，苏漾的医生父亲苏林及许米和一位白发老人打招呼。
老人和蔼可亲又气度不凡。
这是苏漾第一次见刘海屏本人，之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老人身旁，站着一个穿浅粉衬衫的年轻男人。
眉眼清秀，气质温润，正是秦屿。
“小漾来了。”
刘海屏笑着招手，
“这是秦屿，刚从国外回来。”
秦屿柔和的目光看着她，礼貌颔首，
“苏小姐，久仰。”
苏漾勉强弯起唇角，
“秦先生好。”
这时，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大哥。”
秦屿回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欢快。
苏漾的心跳骤然停拍。
那个身影。。
白短袖搭浅蓝牛仔裤，湿漉漉的头发散在眼角，右眼角的泪痣刺眼得很。
这身打扮和九年前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如出一辙。
“各位，晚上好。”
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漾慢慢抬头。
莫逸！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海屏笑着介绍，
“这是秦屿的哥哥，莫逸。
大二就在海外创立风算引擎公司，做AI餐饮数据分析，后来又把业务拓展到国内了。”
风算引擎？
苏漾眸光微闪。
她已经在这家海滨公司做了四年HR，只知道海外CEO刚回国准备管理国内业务。
没想到，CEO竟是莫逸！
莫逸的目光扫过她，只轻轻一瞥，淡淡点头，
“苏小姐。”
“莫先生。”
苏漾强迫自己冷静，职业般的微笑下，掌心冰凉。
餐厅里，刘海屏不停地给她夹菜，秦屿也热情地找话题，苏漾却食不知味。
她的余光总忍不住看向莫逸。
他坐姿端正，偶尔和刘海屏说几句生意上的事，神情淡漠。
“这俩孩子看着挺般配。”
许米小声对苏林说，语气里都是满意，
“秦屿看着脾气挺好，和咱家小漾一样温柔。”
苏林点头，
“是啊，这次相亲应该能成。”
苏漾的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
温柔？
她只觉得窒息。
刘海屏喝了口酒，突然感叹，
“逸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了点，都三十好几了还不结婚。”
他看向莫逸，眼神带着长辈的无奈，
“谈了个明星女朋友，孙尚末。
交往好些年了，还不结婚。”
莫逸抬头不经意地望了眼对面坐着的苏漾，没有答话。
孙尚末？
大明星？
苏漾的心头一颤。
九年前她怀孕后，曾偷偷去找莫逸，却看见他和孙尚末一起回了他家。
那时她才明白，他只是不爱。
而且他不是单身，其实那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苏小姐，尝尝这个。”
秦屿给她夹了块鱼肉，
“特意让阿姨清蒸的，比较淡。”
苏漾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清淡？”
“我听外公说的。”
秦屿笑着，
“他说你。。”
“够了。”
莫逸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整个餐厅都听得见。
他放下筷子，目光看向秦屿，
“别随便讨论别人隐私。”
秦屿默默地收回筷子，
“大哥，我就是想活跃下气氛。”
莫逸没再说话，只低头喝了一大口酒。
苏漾见他细长的手指握着杯身，浑身上下和以前一样，完美的无懈可击。
饭后，刘海屏提议去客厅喝茶。
苏漾感觉闷得慌，借口上洗手间，独自走去花园。
夜风清凉，梧桐叶在树梢发出沙沙声。
她正想找个地方坐下，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苏小姐。”
莫逸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叫一个陌生人。
苏漾转身，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斑驳的光线投满全身。
他依然是那副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饭局上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有事？”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莫逸走近几步，但仍然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随意地递过来，
“你的东西，九年前酒店走廊里你给我的。”
苏漾接过盒子打开，一枚星型钥匙扣静静地躺在里面。
银色光泽在昏暗中微闪，和她随身携带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但表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哦，我都不记得了。”
她淡淡地说，合上盒子又还给他，准备转身。
“等等。”
莫逸忽然开口，声音依然疏离，
“既然遇到了，不如聊聊。
毕竟，”
他顿了顿，看向路灯下她昏暗不明的侧脸，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苏漾无言。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客套的寒暄，但她觉得极其刺耳。
什么叫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是在暗示她这些年过得很惨吗？
还是在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值得他记住什么？
“托您的福。”
她冷笑一声，
“莫先生现在是大老板了，应该很忙吧？”
莫逸的眸光微闪，
“还好。
倒是苏小姐，听说在做人力资源，挺适合你这种。。温柔的性格。”
温柔？
苏漾差点笑出声。
他居然用温柔来形容她？
九年前那个冲动的夜晚，她哪里温柔了？
而现在，他这样疏离的态度，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是啊，挺适合的。”
她唇角微扬，
“那就不打扰莫先生了。”
说完，转身要走。
“苏小姐。”莫逸又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以后，”
他的声音变轻，轻得像耳边微风，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
苏漾刚迈出的步子一顿，随即苦笑。
这是在施舍吗？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消失了九年。
“不必了。”
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应付得来。”
走出几步，她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莫逸点燃了那支一直夹在指缝间的烟，烟雾在夜风中飘散。
她攥紧拳头，心底一沉。
原来他真的忘了。
忘了那个缠绵的夜晚，忘了她翌日清晨的眼泪。
现在他是海滨商业新贵，有个明星女友，有大好前程。
而她，什么都不是。
夹着烟，莫逸只凝视着苏漾离去的方向，任凭香烟燃尽。
他的女孩，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长大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