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载物【无限流】》狗牙混子

2、第 2 章

　　傍晚时分，落日还有余温，黑夜便已经打翻，混沌出灰蒙蒙的雾霭，几只蛾子自顾自的绕着圈接着争先恐后地撞上纱窗的网。一只纤细的手扭熄正在尖叫的水壶，又拿出一对刚洗净的瓷杯，褐色的液体晕染开来，香气迅速蒸腾，氤氲了她金属边框的镜面。

　　“只有普洱。”姜理坐回沙发，推出其中一杯茶递给对面的牧林野。

　　“哎呀，好久不见煤气罐这体格又见长呀～”牧林野这才把手念念不舍的从正在翻肚子装可爱的小柴犬身上移走，开始打量起姜理，琢磨这事怎么开口。

　　“我不是有个朋友现在在国外留学吗？他兼职蓝领工人偶尔开着拖拉机去收麦子或者喂喂牛，他住的那镇子里最近出了一点怪事……”他有些难以启齿，眼睛却闪着奇异的光芒，有恐惧也有兴奋，手指摩挲着瓷杯，喝了一口才平静下来。

　　“撞鬼？”姜理有些讶异，“这种业务你找我师父不是更合适？”

　　“呀不是不是，这比撞鬼可邪门多了！唉我给你看个照片…..”说着就点开相册把光幕递了过来。

　　图片有些模糊，但可以分辨出是一个欧美常见的农场，围栏围住草垛和一些荷斯坦牛，远处伫立着一座像是塔一般的建筑，可放大细看又发现这不是一座塔，而是一个巨大的雕像，雕工有些洛可可时期的浮华风格，诡异的是这雕像是两面像，一面是挂着圣洁微笑的天使，另一面则是露着尖牙的邪佞恶魔。

　　“农场里怎么做个那么邪的雕像，现在稻草人和机器人已经不能吓到乌鸦了吗？”

　　“哈哈哈！大哥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调皮了哈。”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笑，甚至大力的锤了姜理肩膀两拳头，姜理这种缺乏幽默感的人，也只有牧林野这种笑点低且喜欢冷笑话的人能捧场。

　　“牧林野……和你说过不要动手动脚，继续你的话题。”姜理默默的缩到扶手那边，为了远离牧林野甚至抱起了煤气罐格挡出三八线。

　　“你等我再给你找个图，这次是视频……”光幕突然推送一则消息，打断了牧林野的动作，他定定的看了几秒而后震惊的对上姜理的视线，“完了大哥，这次是真的完了。”

　　“近日有多地市民称有奇怪的雕像横空出世，雕像约100米高双面佛形态，事发前没有听见明显施工声响，暂时排除人为迹象，有学者称这可能是外星人所为，像大麦圈一样是留给地球的某种记号……”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的记者正在现场报道，期间又转播了一些各地民众关于雕像的看法。

　　“我昨天才听我朋友说的消息，怎么一夜之间就蔓延到咱们国家了！”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这边的雕像和国外的不太一样？”姜理将几个新闻页面进行分屏，涂鸦笔勾画出雕像的样子“你看你朋友那边是天使，我们这边就算按宗教来说一般也是佛教和道教，但是好像根据地域的不同还有其他的划分，比如福建是妈祖。”

　　“这什么意思呀？还真涉及神怪？非自然事件吗？妈呀玩这么大！？”牧林野显然已经被这件事病毒般的繁衍速度吓到了，不由得联想到新闻说的外星人。

　　再看图片上的双面佛，只感觉悲天悯人的佛相不复往日的圣洁，笑意背后竟渗透出了丝丝恶意。

　　“我觉得就算不是神，应该也有人想借神的名义做点什么。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灵异事件，毕竟刚刚报道里说附近居民都没有听见异动。”

　　“可是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我觉得要坏事，大哥算一卦呗！占下吉凶！”说着还边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小狗眼神巴巴看着姜理。

　　牧林野是个身高188的肌肉壮汉，碎盖方脸按老一辈说法就是这小子长得真靠谱，长大了肯定做大领导。因为小时候在东北呆过几年一激动说话就容易有大碴子味，但性格更是有着与外表不同的脆弱和爱撒娇。

　　“算一个算一个～”他做出拜托的样子，用肩膀倚上姜理的肩膀，摇晃个不停。

　　“好，你别恶心行吗……我要被你晃吐了真的。”

　　黑色的丝绒毯子上丝滑的铺陈出一扇牌面，韦斯特塔罗的经典款，没有选用花哨的插图，古朴的笔触绘画出明了的意境。这次不是牧林野个人的事务，所以由姜理抽牌，得出三张分别是死神、审判、宝剑十。

　　骑着马的死神露出自己骷髅的本貌，悲伤如瘟疫一般四散，所到之处皆是死亡与痛苦。

　　金色卷毛的天使正在高空中吹奏乐曲，漂浮在海面的人们站在棺材上，正高举双手等待着神的审判。

　　俯卧的男人被锋利的宝剑钉在海岸边，从头部到脊椎贯穿十把宝剑，夜空讳莫如深，海水却卷起了点点金色的光点，也许是曙光已现。

　　“这牌……真是难得一见的臭牌呀……”牧林野盯着牌面缓慢的说，晃神间仿佛看见死神隐在黑色斗篷下的脸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

　　打开黄铜把手的木柜，姜理迅速的将牌顺回了工作间，沉淀了几秒后认真的说，“好像是会出人命的事情呢。”

　　又浏览了一些国际上关于此事的新闻之后，讨论逐渐哑了声。不知过了多久，牧林野的手垂下了沙发底座，胸口轻微起伏着进入深睡状态。煤气罐将头探进毯子在牧林野脚边盘成一坨，惬意的眯上了眼。台灯下的姜理也禁不住晃了一下，最终选择妥协趴在桌子上。

　　四周都很安静，只有钟表转动的声音，当时针和分针重合起来的那一刻，三只布谷鸟弹了出来：“布谷布谷～零点到了”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终究是打破了这酝酿已久的平静。

　　“喂喂喂！有重大情况发生请大家迅速前往悦来广场负一层！”测试几秒后，路口的大喇叭紧急播报了通知，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搅碎了姜理的好梦，牧林野呲溜一下撑起身，到处左看右看，“咋滴了？大哥发生啥了？哎哟我去，我这没睡好脑子和浆糊一样晕晕乎乎的。”

　　“走，我估计是长邺也有雕像了。”

　　姜理他们到的时候，商场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互相簇拥着低声讨论着些什么，但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牧林野看到这境况，忍不住拍了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瘦高个问道：“哥们，你们咋都杵在这，广播不是让去负一楼吗？”

　　瘦高个满脸疲惫，眼睛下一圈铁青，看他挎着公文包的样明显是刚加班结束的样，他看着对面天真的大高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广场闹鬼多少年了，你不知道？谁他妈有病敢进去，我还没活腻歪呢，去去去别烦我……”

　　“哎？你这人……”牧林野刚想抓着瘦高个好好教育一下，姜理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惹事，接着便按下了负一层的电梯。

　　因为是香港投资建造，这座历史已有70年历史的老商城还保持着上世纪的风范，圆形回廊式的建筑，从天空俯瞰像一枚铜钱，电梯都是直升的那种没有电动扶梯，倒不是没有进行修缮，只是在开业十年后出了些诡异的传闻，于是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商场在日后便逐渐没落下来，到了姜理他们这个岁数的人只知道那是一个荒废很久的空楼。

　　“我靠……这是鬼画符吗？”牧林野有些嫌恶的挪开了脚步，不小心撞到了售卖玉石的摊位，弄了一手厚厚的灰尘，商场的电动玻璃门敞开在两侧用红色的颜料在门上写下一串类似蛇爬的字体。

　　姜理凑近细看，用指腹触碰了一下说：“这应该是朱砂，双层玻璃夹在中间的，应该是建造的时候就有。”

　　“弄这个干什么？辟邪？”

　　“有可能哦。”姜理指向上方的楼层，“每一层都有一个朱红色的木质装饰，你看这个造型像不像棺材。”

　　“还有步梯那边相互交叉从建造的角度看也太繁琐了，这是剪刀煞。”

　　她淡定自若的将著名的鬼屋观光地用几句话就轻描淡写过，牧林野看着漆黑的走廊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大哥咱快进去吧，你讲的我怪发毛的，快去人多的地方吧，人多阳气重呀。”

　　月光从上方直落落的撒下，一圣人高坐空地中央，宛若圣光照顶。胡苒浓密，脸型长圆，手持笔墨，长眉高额吊稍眼，眼眸慈悲多情，下唇却挂着状似嘲讽的笑，华丽的衣袂处嵌着一块显示屏，正跳动着一行白色的字体，写着【13:36】，后面的应该是秒数，还在快速的流逝。

　　大厅内部的人稀稀落落，比起商城外聚集的人数少了一半。零散于大厅四处，站在黑白格子的方砖上像一盘弄乱的西洋棋，每个人虽然都看向中央的佛像，但却也都很有默契的保持距离。

　　“这好像是文曲星……”姜理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佛像。

　　“大哥我们往前走走，那个通知的人应该在。”

　　※

　　在神像后不远处，几个警员将一个挂着喇叭的机器人团团围住，目测1.50米左右的高度，浑身铁皮的方形机器人显然不是属于2073年该有的出产。

　　“问你呢，谁派你来的？”

　　“你千万不要不知趣，就算你是个机器人，我也能把你拆了你知道吗？”

　　“我和你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被人逼到角落，机器人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只有些焦躁的在被警察包围的圈子里来回踱步，一遍遍将履带压过地面发出机械声，一直沉默的它突然尖叫着向天空伸出钳子，“主说时间到了，圣光会赐福人类！！！”

　　“滴”的一声，文曲星裙边电子屏上白色的数字走到了终点，随即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持续了五分钟，四周飞扬的尘土才终于消散下来，姜理透过人群看见文曲星缓缓张开了它尘封的眼睛。

　　黑压压的云层被撕裂一道口，光线从缝隙挤出，投出一道道光芒万丈的射线。随着光芒越来越强烈，雷声和闪电也轰鸣而来，烟雾伴着靡靡梵音散开，千万座金身佛像踩着烟云散出，一霎那佛影摇曳，祥光四溢，强大的光芒让人无法辨析佛的五官。

　　酝酿良久的雨水开始降落，重重地落到头顶和眉睫，尽管视线都被这场雨变得模糊，却没有一个人不去抬头看，今夜是所有长邺市人民都此生难忘的一幕，他们看到了……神迹。

　　“是神仙！！！神来拯救我们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乱糟糟的人群开始呼喊着神，齐刷刷的开始下跪，夸张的人甚至一边磕头一边开始流泪。云端的众位仙佛始终不语，良久后人群才开始平静，有些怯懦地摆正了自己的身形，以礼貌的跪姿低垂下头，只有姜理和牧林野突兀的直立着。

　　“我的确是来拯救你们的。”中央的那位佛缓缓说道，“世界到了该洗牌的时候。”

　　“从原始到文明人类经过了数以万年的变迁，我眼见着你们从农耕到现在的工业时代，但我的民众，你们让我越来越失望，我憧憬的世界是美好温暖的，可是你们为了金钱美色权利，变成了吃人的恶魔……”

　　“养殖场的小鸡，会选出合适生长的苗，不合格的会放入搅碎机变成存活者的饲料，你们一直奉信弱肉强食，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在为期一年的未来里，我会通过这种形式选出更适合的人类，作为新世纪的种子，这是我给人类最后的怜悯。”

　　四方的铁皮机器人终于趁警察呆滞的时刻，冲破围堵到了文曲星佛像前，抓着胸前的大喇叭不无得意的开口：“愚蠢的人类，我是0001号工业机器人，代号皮特，也就是早被你们淘汰的第一代机器人，日后游戏的一切基础规则将会由我来介绍。”

　　“那么，废话不多说，欢迎来到《灵魂载物》，在坐的各位都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