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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第四章 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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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砚初的“退休”生活,以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开始了。
 
 早上七点,生物钟准时唤醒她。没有赖床,她起身拉开窗帘,让初秋微凉的阳光照进来。做了几组简单的拉伸,唤醒身体。
 
 七点半,早餐准时送到房间。她谢绝了佣人服侍,独自安静用餐,同时用平板电脑快速浏览昨夜今晨的全球财经要闻和她持仓股票的动态。那两支股票,一支微涨,一支持平,在她预料之中。
 
 八点半,她换上一身舒适的运动服,下楼。别墅后面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私家花园,这个时间点,佣人们都在室内忙碌,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鸟鸣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她沿着蜿蜒的小径慢跑半小时,确保身体微微出汗,促进血液循环,加速肺炎的恢复。
 
 九点半,回到房间冲澡,然后开始阅读。书房里的书种类繁多,从经济金融到历史哲学,甚至还有一些冷门的工具书。她挑选自己感兴趣的,看得很慢,却很专注。这是前世渴望而不可得的奢侈。
 
 十一点,她会花一个小时研究这个世界的金融市场,做笔记,分析数据。她用原主那点可怜的积蓄,在虚拟盘里进行更复杂的模拟操作,测试自己的判断,也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午饭后是雷打不动的午睡。下午则比较随意,有时继续看书,有时会看一些纪录片,或者研究一下李姨送来的、关于这座别墅内各种智能家居和设备的使用说明。她甚至在自己的小厨房里,成功煮出了一壶还算不错的咖啡。
 
 她严格遵循着“界限”原则。活动范围基本限定在自己的套房和花园,绝不主动靠近主宅的核心区域,尤其是柳庭风的书房和卧室。用餐从未出现在楼下餐厅。需要什么,直接、清晰地告知李姨,态度平和,但不多言。
 
 别墅里的佣人们从最初的惊疑不定,渐渐变得习惯。这位夫人确实像变了个人,安静,省心,没有任何幺蛾子。除了必要的服务,她几乎像个透明的存在。
 
 这种平静,在第三天下午被打破了。
 
 时砚初在花园里看书看得久了些,秋日阳光暖洋洋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她合上书,准备回房。为了避开主楼梯可能遇到的人,她习惯性地走了连接三楼套房的那个侧廊旋转楼梯。
 
 楼梯是钢架结构,铺着厚实的地毯,旋转的弧度有些大。她刚走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平台,不经意间往二楼走廊一瞥,脚步顿住了。
 
 走廊尽头,靠近主书房的位置,柳庭风站在那里。他背对着她,似乎刚从书房出来,正在听一个穿着西装、助理模样的人低声汇报什么。
 
 他穿着深色的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侧脸线条在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硬。
 
 时砚初下意识地就想悄无声息地退回去。
 
 但就在她脚步微动的瞬间,柳庭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毫无征兆地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平台上的她。
 
 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带着惯有的审视。
 
 时砚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避不开了。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有惊慌,没有讨好,也没有刻意躲避。
 
 柳庭风看着她。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浅色长裤,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站在光影交错的楼梯平台,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又疏离。和几天前那个在水晶灯下浑身湿透、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重叠,又似乎有些不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安逸?
 
 他对着助理摆了摆手,助理立刻躬身,安静地退下了。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柳庭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更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暂时无法归类的现象。
 
 时砚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这种不自在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先开口,也不能转身就走,那显得心虚。她只是维持着平静的姿态,任由他打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或许更久,柳庭风终于动了。他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带来的无形压迫感。
 
 “身体好了?”他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关心,更像是一种确认。
 
 “好多了,谢谢关心。”时砚初回答,语气同样平淡客观。
 
 “在看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
 
 时砚初将书封面抬起一些,让他能看到书名——《群体行为与市场波动》。
 
 柳庭风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本书不算特别冷门,但绝不是一个曾经的“恋爱脑”会感兴趣的类型。
 
 “无聊,随便看看。”时砚初解释道,语气听不出真假。
 
 柳庭风没再追问书的问题,他的视线从书移到她的脸上,忽然换了个话题:“缺钱?”
 
 时砚初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查到了她动用那几张属于原主的储蓄卡进行投资的记录。虽然金额很小,但显然没有逃过他的耳目。
 
 她心里迅速权衡。否认没有意义,狡辩更显愚蠢。
 
 “不缺。”她坦然回答,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未达眼底,“只是习惯手里有点能自己支配的活动资金。柳先生提供的保障很充分,我很感激。”
 
 她再次强调了“自己支配”,并且明确区分了他提供的和她自己拥有的。
 
 柳庭风看着她那客气又疏离的笑容,眼神深了些。她的话滴水不漏,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是一副合格“合作伙伴”的姿态。
 
 “很好。”他点了点头,似乎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记住你的‘习惯’,不要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在警告她,投资可以,但不要用他的名号,或者惹出乱子。
 
 “我明白。”时砚初从善如流。
 
 对话似乎到此就该结束了。时砚初准备再次颔首,然后离开。
 
 “晚餐,”柳庭风却在她动作之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下楼吃。”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时砚初抬眸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目光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柳太太偶尔也需要履行一些基本的‘社交义务’。”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时砚初瞬间明白了。她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但不能完全隐形。至少在别墅的佣人,乃至可能关注着这里的某些外人(比如柳家其他眼线)看来,柳太太需要偶尔露面,维持一个最基本的表象。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她享受了“柳太太”身份带来的便利,就需要承担相应的、最基本的“表演”。
 
 “……好的。”时砚初没有犹豫,点头应下,“我会准时到。”
 
 柳庭风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时砚初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才短暂的对话,比她慢跑半小时消耗的精力还大。
 
 这个男人,太敏锐,压迫感太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群体行为与市场波动》,又抬头看了看柳庭风消失的方向。
 
 看来,她的“退休”生活,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至少,需要偶尔应付一下这位难以捉摸的“房东”。
 
 她转身,继续走上回房间的楼梯。脚步依旧平稳,但心里已经开始思考,晚上那顿“履行社交义务”的晚餐,该以何种姿态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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