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您的仙君又跑了》未满十八岁

21、可以开始了

　　两人带着赤阳金梧的断枝和月魄凝露，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妖王宫。

　　一路上，云清始终沉默，刻意与凤临保持着距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她体内力量冲突带来的内伤并未完全平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她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立刻解除这该死的绑定！

　　回到清幽阁，云清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依旧带着落日之森灼热气息和淡淡妖气的衣裳，便将两样宝物置于案上，目光灼灼地看向跟进来的凤临：

　　“东西已齐，解除之法，还请陛下明示。”她的声音极其迫切。

　　凤临看着案上那截金光流转的断枝和那瓶月华氤氲的凝露，又看看云清那副“一刻也不能多等”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为顺利取得宝物而产生的轻松感，被莫名的烦躁取代。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摆脱自己？

　　“急什么？”凤临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这解除之法，可不是把两样东西往一起凑那么简单。

　　需要特定的仪式，引动其中的阴阳之力，循序渐进地中和、剥离我们之间那部分纠缠的力量。”

　　她抿了口茶，才在云清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继续道：

　　“首先，需以仙力催动月魄凝露，化开其极阴之力，浸润你被本王妖力侵蚀的仙脉。

　　同时，本王需以妖力激发赤阳金梧的生机，调和其纯阳之气。

　　这个过程需要绝对安静，不能受到丝毫打扰。”

　　云清立刻道：“清幽阁有禁制，无人能扰。”

　　凤临点点头，又道：“其次，在力量中和到一定程度时，需要……嗯，需要一点引子。”

　　她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什么引子？”云清追问。

　　凤临抬眼看着她，缓缓吐出了那几个字：“……心意相通之泪。”

　　云清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几乎忘记了这最棘手、最荒谬的第三样东西！

　　“你……你之前并未详说此物如何运用！”云清的声音颤抖，甚至连指尖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现在说也不迟。”凤临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云清面前，逼视着她。

　　“当阴阳之力在仪式中达到平衡的刹那，需要一滴‘心意相通之泪’作为媒介，滴入力量交汇的核心。

　　此泪蕴含的至纯情感之力，能化解最后一丝强制联结，使你我力量彻底分离，回归本源。”

　　她看着云清骤然缩紧的瞳孔和微微后退的脚步，心中那股烦躁更甚，语气中的嘲弄意味，浓得几乎要淹没云清：

　　“怎么？仙君大人，到了这最后一步，反而怕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产生那‘心意相通之泪’？”

　　云清紧紧抿着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怕？

　　她不是怕。

　　她是觉得……荒谬！绝望！

　　让她与这个仙妖殊途的妖王“心意相通”？还要因此落泪？

　　就凭她乖张的行事风格，又屡次戏弄于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够让她心意相通啊！！

　　这比让她再去闯十次幽影潭、百次落日之森还要不可能。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云清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干涩。

　　“古籍记载，仅此一法。”凤临斩钉截铁地打破她的幻想。

　　“或者，仙君可以选择继续与本王‘同甘共苦’，体会这‘感同身受’的滋味，直到这共鸣之力不知何年何月自然消散。

　　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又或者几千几万年呢？”

　　几千几万年？

　　只要一想到未来的漫长岁月，都要与眼前这个人分享感知，被她那炽热混乱的气息无时无刻地侵扰，云清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她的道心，她的修行，都将毁于一旦！

　　看着云清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挣扎与痛苦，凤临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

　　她转过身，背对着云清，声音听不出情绪：

　　“办法已经告诉你了。要不要试，什么时候试，你自己决定。

　　东西先放你这儿，本王……等你消息。”

　　说完，她果断扭头，径直离开了清幽阁，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艰难的抉择，留给了云清一人。

　　门被轻轻合上。

　　云清独自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案上那两样耗费巨大代价才得来的宝物。

　　月魄凝露散发着清冷的辉光，赤阳金梧断枝流淌着温暖的生机。

　　它们本是希望，此刻却像是两道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

　　解除绑定的最后一步，是她最无法跨越的天堑。

　　心意相通之泪……

　　她与凤临？

　　可笑，这件事就是一个笑话！

　　云清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幽影潭底她揽住自己后退的手臂，落日之森她信口胡诌“内子”时狡黠的笑，藏书阁里她小心翼翼安抚自己体内躁动妖力时的专注，还有……还有更早之前，市集上她大口吃肉、纵情歌舞的鲜活模样……

　　不！

　　不能想！

　　云清猛地摇头，试图将这些杂乱无章的影像驱散。

　　她是仙，她是妖。

　　她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是被意外强行扭曲在一起的错误。

　　如何能心意相通？

　　可是……若不相通，难道就要永远这样绑在一起吗？

　　无力感和迷茫，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缓缓跌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两样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解药，第一次感到，所谓的通天法力、万载修为，在某种无形的规则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她该怎么办？

　　清幽阁内，云清独自坐在案前，盯着那两样关乎她未来命运的物品，一动不动。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渐明，她就这样枯坐了一整夜。

　　脑海中天人交战，万载修行的理智与渴望解脱的本能激烈撕扯。

　　最终，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映照在月魄凝露那清冷的光晕上时，云清缓缓抬起头。

　　她布满细微血丝的眼中，是一抹深不见底的平静。

　　没有其他选择。

　　她不能忍受与凤临永久绑定的未来。

　　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也必须尝试。

　　至于那“心意相通之泪”……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或许在仪式过程中，会出现什么转机？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仙力流转，开始在清幽阁内布下重重最坚固的隔绝与防护禁制，确保仪式过程不受任何干扰。

　　做完这一切，她通过那该死的共鸣联系，向凤临传递了一道极其简短且毫无情绪波动的意念：

　　“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