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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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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飞草长,生机四溢,一月时间一晃而过。
江栩的这一个月过得实在艰难,幸好师傅保佑,没让这孩子在她手中夭折了。
看着面前小摇篮里的白嫩小郎君,江栩生欢喜,口中小饼小饼的唤着,这孩子至今还没个名字,江栩只能自己给他起了个小名暂时唤着。
小饼争气,度过了最危险的一个月,虽然还有些瘦弱,但不至于一阵冷风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那个王爷近日似乎打算要离开了,江栩托腮出神,她这一个月来其实也只见到过他三两回,每回除了问她小孩缺什么物件,便是对她一套威胁加警告,然后飘然离去。
她又摸出那枚白色小印端详,她问过那个王爷他要不要这小印,结果他说不要,说死人的东西,无甚作用。
竟然没用那为何要给自己,江栩想不明白,便也不再为难自己,低头和小饼对视——认命地起身给他换尿布。
这孩子实在太乖了,饿了不哭尿了不闹,只会眨巴着眼睛看着你,让你自己意会,实在让人省心。
正收拾着,有轻微敲门声传来,江栩开门打量一会,认出这是十七。
说起来还让江栩不好意思,那王爷身边有两个属下,她一直都没认出来,一直以为来送东西的是同一人,直到后面问起名字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对双生兄弟。
哥哥沉稳,是十七,弟弟跳脱,是十八。
十七开门见山:“主子要返京了,从此处往京城去需走一个月的路程,交代你准备好行李,三日后出发。”
江栩没想到离别来的如此之快,看着乖巧的小饼,有些不舍,但是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仔仔细细收拾着小饼的物件,吃的喝的逗乐的,穿的睡得保暖的,全部考虑到位。
很快便到了三日后。
江栩住的偏僻,四周没有人家,天边泛起青色时,两架繁复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江栩早就醒了,收拾好了一切,抱着小饼同他脸贴脸,攒了一肚子的话要交代将要接她手照料小饼的人。
却没想到,刚抱着小饼走出门十八便挠着头问她:“江姑娘,你自己的行李不用带吗?”
江栩闻言错愕,转头去看那撩起车帘打量的人,“什么意思,我为何要去京城?”
谁知他一脸冷漠地说:“本王信不过你,要么消失,要么同本王一同归京。”
此消失非彼消失,江栩气结,这和问她你要死还是要活有何区别,她真的要死要活了。
“一刻钟,一刻钟你若是走不了,那便那也走不了了。”
谢珣下了最后通牒,江栩只得憋屈的听命,回屋快速收拾东西。
几件春衫几件夏衫,还有自己的万能药箱和一些干粮,这便是江栩的全部东西了,其余的或累赘或不值钱,现在想来,自己也许从未打算在青莲镇待一辈子。
去京城也行,自己还从没走出过吴州呢,就将京城定为自己游历昭国的第一站罢,毕竟天子脚下,样样先进,一定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江栩怀揣着希冀,踏上了这趟旅程。
出青莲镇后再往北走半天的路程便会经过葫芦山,此山溪流无数,更有大大小小的瀑布数十处,引得许多文人雅士前来观赏。
江栩坐在马车上,脑袋半探出窗口,看着远处巍峨的葫芦山,心中感慨,走得匆忙,她都没来得及与柳泗告别,这瀑布也不知还能不能同他看了,说起来自那日还书之后就再没见过那厮了。
收回脑袋,小小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下次重逢故友是何时了,希望柳泗不要骂她不讲义气。
南北相错,两辆马车擦肩而过。
风带起了柳泗的车帘,吊儿郎当瘫坐在榻上的柳泗眼睛一撇,恍惚间好似见到了熟人。
待他再想扒在窗口往后看个仔细时,只余一阵被车轱辘扬起的尘土,糊了他一眼。
王爷的马车确实舒服,但再舒服也遭不住坐一个月。
江栩精神萎靡,没有了刚出发的志气,她只觉得,这马车,她再多坐一日,她浑身的骨头马上便会散架。
看旁边的小饼,倒是吃了拉拉了睡,每日还有人给他舒舒服服擦身体,随着日渐长大身体眼见着日渐好好转。
行驶在前方的马车内,衣着华贵的谢珣拆开方才从海东青脚上取下的纸条,寥寥几字,一览无余。
“四皇子重金求魏柔下落。”
扫过这一行小字,谢珣将纸条点燃丢进瓷盘中,面无表情看着它燃烧殆尽。
皇帝在那个位置坐了十二年,他舍不得这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他的那些好儿子只怕是要等不及了。
父子反目,手足残杀,不过是昔日场景再来一次罢了,谢珣深深的厌倦,胸腔中弥漫开来的恶心让他止不住的想要干呕,却又咬破舌尖死死忍住,靠弥漫的血腥味压下胃中的翻涌。
“主子,京城到了,是要回府还是去太仆寺官署?”
车外传来十七的声音,谢珣闭了闭眼,将一切记忆压在脑海最深处,冰冷开口:“去官署。”
两辆马车在玄武大街分开,一辆驶往东边衙门官署密集的集安坊,一辆则驾往权贵居住密集的仁安坊,
江栩眯一觉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宥王府门前。
宥王府占地庞大,几乎占据一整条春荣街。
江栩一路跟随管事去往住处,宥王府虽好,也得她有兴趣参观才行,她此时实在乏累至极,头一回坐马车,还坐如此长的时间,她不适应到了极点。
宥王府管事姚叔是宥王身边的老人了,他面容和蔼,看这个王爷带回来的姑娘一路竟目不斜视,不由佩服,很少有人能不感叹王府的构造陈设,想必是见过更好的罢!
姚叔对江栩的身份感到好奇,却又不好问得太过明显,于是三转五绕问起了江栩手中抱着的孩子:“这孩子是你的阿弟吗?瞧着不过月余的摸样。”
江栩听他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诚实否认:“她不是我弟弟。而且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只是长得瘦弱了些。”
“哦?竟是如此,那这孩子是你何人啊?”
江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话,她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忽然福至心灵:“这是我儿子。”
......?
姚叔惋惜,这与他想的出入太大了
他以为...他以为...算了,沉默片刻,接着问:“孩子父亲呢?这般小的孩子,何故带他出如此远门。”
俗话说撒一个谎要用一万个谎来圆,江栩此时反而觉得这谎话一旦编出口,剩下的反而自圆其说了。
她不禁语气急转之下,清凉的嗓音透着凄苦:“孩子父亲死了,被山匪乱刀砍死的,若不是遇到王爷,我和我的儿只怕也要是那山匪的刀下亡魂,我的命是王爷救的,往后死了,定要缠着王爷还报恩情啊!”
为什么死了才偿还,当然是她现在还活着啊。
姚叔听她的话觉得不对,但看她如此伤心,便不好再说别人的伤心事,只好埋头带路。
姚叔并未提前收到消息,方才马车到王府才被十八交代带着姑娘下去安置,遂也未提前打扫院落,只能带她去寻常王爷客人过来暂居的客院,只等后边院子清扫后再让这位姑娘搬过去了。
姚叔离开后,江栩将小饼放进备好的摇篮里,随后将自己甩到一旁的软榻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恨不得与软榻融为一体。
她看着房梁,又想,宥王不愿她离开他的掌控范围,可又没说个时限,何时她才能离开?小饼状况很好,即便是换个乳娘或者丫鬟照顾也无不可,他那么大一个王爷,不可能连一两个照顾孩子的心腹都没有,若是自己一辈子不能离开他的掌控范围怎么办,那岂不是跳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火海?
江栩觉得不行,她得跟这个冷面王爷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