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他是金枝玉叶》荷叶汤包

23、断灵草

　　桑中在大清早带寒苏探许宅。
　　两人躲开奴仆视线，穿进走廊，桑中取出开锁神奇——簪子，打开了其中一间房。

　　她点燃一支蜡烛，照亮了屋内，屋内到处是灰尘和蛛网，看上去至少半年没有下人打扫过。

　　这是一间书房，许云霄有个收集古籍的爱好，收集的书籍太多，就单独腾出一间屋子存放。

　　“分开行动，但凡是关于蛊虫的书，都要拿给我。”

　　话不多说，寒苏开始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还没翻来，灰尘就把他呛得喘不过气。

　　“拿着。”桑中递给他一条手帕，她自己多备了条，刚好可以用的上。

　　手帕有股淡淡的青草香，这是桑中的一个习惯，她不爱熏香，衣物上没有任何香薰味，但她总爱在衣物上洒上几滴让人保持头脑清醒的草药，手帕更是用药水浸泡过，有一定的阻断空气中毒气的作用。

　　两人盖住下半张脸，更像贼人了，寒苏心虚问：“我们为何要白天来，晚上岂不是更安全。”

　　桑中坐在蜡烛旁，借着微弱的烛光快速翻阅书籍，“这间书房半年都不会有人进来一次，碰见别人的几率很小，就算是被发现了，说是迷路走错房间也勉强说得过去——”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她的余光里，好像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在哼唧唧的抹眼泪。

　　“爹爹……阿娘……桑儿好怕，快来救救桑儿！”

　　小姑娘使劲揉着眼睛，哭的梨花带雨，手里攥着没吃完的冰糖葫芦，这里没有一盏灯亮着，每个书架都比她要高，对她来说简直是走在迷宫里。
　　她越走越是分不清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直到尽头出现一抹光亮，一个小男孩从黑压压的拐角处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脚下每一寸土地。

　　“可总算寻到你了，桑儿妹妹！”小男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笑起来脸颊上会一对漂亮的酒窝。

　　小姑娘愣了愣，哭的更大声了，她磕磕绊绊便那束光亮跑去，一个踉跄跌倒，撞进小男孩的怀里。

　　她从小力气就大的很，小男孩往后踉跄几步，好在还是接住了她，小姑娘哭的如暴雨倾盆，把眼泪和鼻涕全擦在了小男孩的衣服上，“云舟哥哥！桑儿以为再也了不到你了！”

　　小男孩一手提着灯，一手抚在她的头顶上，“怎么会，有我在呢，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桑儿妹妹的。”

　　桑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是年龄大了么，怎么总想起儿时的事。

　　“姐姐！这里有间密室！”寒苏小声唤道。

　　在一面靠墙的书架上有几个青玉花瓶摆件，桑中用指腹轻轻抹了下，原本这里的东西都一样积满厚厚的灰尘，唯独花瓶上的灰尘要薄很多。

　　“前不久刚擦过。”桑中尝试下花瓶，果然是粘在书架上的，她试着扭动，寻找规律，不一会儿，书架发出“咯咯”声，两个并排的书架自动移开，墙的后面还有一处空间。

　　果真有密室。

　　门框很窄很低，她要俯下身才能过去，里面空间很狭小，只能容下一个成年人，迎面放着一个方桌，桌上除了密密麻麻的书籍还有一盏灭了的油灯。

　　桑中担心留下痕迹并未点燃油灯，借着蜡烛的光芒快速翻阅桌上的书籍，眉头紧蹙。
　　这些竟然全是记载蛊师族的书，甚至还有几本禁书，上面的内容就连桑中也从未见过。

　　书上记载了蛊师族的来历：有些人天生可与天地相通，六感异于常人，他们能与天地间生灵交流，从而养育了一些听人命令具有一定毒性的小型生物，之后这群人汇聚在一起，相互学习交流经验，形成一个团体，于是蛊师族的雏形形成。
　　蛊师族擅长驱使蛊虫操纵人心，尤其是女子，她们的天赋往往高于男性，于是为了传承，他们会选出天赋最高的女婴成为圣女进行特殊培养。

　　桑中若有所思，原来许云霄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她又掀了一页，这一页被人做了标记，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纸张上画了一种植物，叶子圆圆的，茎上面长着类似灯笼的青色果实，桑中尝遍百草可从未见过这种植物，根据文字记载，这种植物名为断灵草，可以阻断操纵蛊的能力，过量食用，可使人痴傻，生长条件要求过多，几乎被人类焚毁殆尽，存世量稀少接近灭种。

　　桑中记下了禁书上的重要内容，一本正经的告诉寒苏：“许家人给的食物有可能放了断灵草，不能多吃，吃了会变傻。”

　　两人将物品放回原处，抹除痕迹，回了许云舟送她的院子。

　　“许云霄会不会找到了传说中的断魂草，他以为乐安体内会有一只圣蛊，强迫乐安服下，银丝线才不受控制。”她正认真思考着，一个白发少年突然冒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对上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睛。

　　白露的手凉的不像活人，而脸颊通红，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桑中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怎会，她明明才安抚了圣蛊，十天半个月内不可能苏醒才对！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安抚失效了！也就是说，许家人不仅找到了断灵草，并且已经让她吃过了。

　　她冒出一身冷汗，命寒苏将白露抬到床上，白露难受的在床上打滚，浑身上下好似爬满了蚂蚁在叮咬他的皮肉，要在他的身体里钻洞筑巢。

　　“好难受！桑中，我好难受！”白露痛苦的呻吟，四肢不听使唤的抽搐，他想抓住点什么，可手指使不上力气，连指关节扭曲都做不到。

　　“按住他。”桑中道。

　　她将床头柜上的一条毛巾塞进他的嘴里，以免他发生惨叫，在寒苏的协助下两人用衣服捆住了他的手，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抓伤自己留下划痕。

　　“对不起，白露，为了避免他们发现圣蛊在你体内，你只能先忍一忍了。”桑中取下银针，动作流利扎在他的穴位上，闭上眼睛嘴里默念咒语。

　　不管用！

　　白露眼球外凸，身体因为插了银针被寒苏束缚住动弹不得，他绝望的发出一阵哀鸣，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桑中按住他的头让他不再晃动，附身贴在他的额头上，闭上双眼，嘴里不断重复咒语。

　　一遍又一遍，过了半炷香时间，终于有了效果，白露不再抽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松开了白露，精疲力尽的靠在床榻上。

　　“蛊虫不听我的话了。”桑中扶额喃喃道，她一直提醒要提防许家人给的食物，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入了圈套。

　　断灵草没有解药，少量服用需要代谢多日自动恢复，大量服用可以损伤神经，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从今日起，无论是许家的食物还是水都不能碰。”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需要一个契机。

　　她留下寒苏让他照顾白露，自己来到许云舟经常经过的花园。
　　这里除了几株梅花还在绽放，其他植物成为了枯枝败叶。

　　她捡了几株干瘪的菊花用来打发时间，等了半个时辰，许云舟如她所料看见了她。

　　她不为所动，继续埋头整理花瓣，一朵枯萎的花骨朵在手心轻轻一压，碎成一片渣渣，被凛冽寒风吹到花园各个角落。

　　忽然，一条毛毯裹住她的身体。

　　“这么冷，怎么也不捧个手炉。”

　　桑中拉住毯子的一个边角，往身上盖了盖。
　　她看向许云舟的眼神复杂，刚来许宅时，她以为许云舟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如此的没有分寸感，如今看来，他是站在了未婚夫的位子上自居。

　　“昨夜想了许久，人是要往前看的，父母尸首一直找不到，我不能一直陷在悲伤里，我想为他们立个衣冠冢，让他们在天之灵得到慰藉。”

　　许云舟轻轻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抹去，施以温柔一笑，“你能想通就好。”

　　面对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桑中有丝恍惚，她有那么一两秒怀疑许云舟会不会对所有的事情并不知情，会不会一切都是许云霄与何惊秋干的，他其实是无辜的。

　　桑中垂首苦笑，她期望这一切不是演的，可她更愿意相信甘棠的话：

　　“不要相信许云舟——”

　　“许公子，我想好了，你说只要我跟了你，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一条选择。”

　　许云舟的心跳立刻乱了节奏，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问出口：“你的意思是？”

　　桑中抬起头身子往后倾，对着天空深呼了一口气，妥协道：“我同意婚事照常进行。”

　　他心口剧烈起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在唬我？”

　　桑中有些羞涩的别过头，小声嘟囔：“你不信就算了。”

　　“信！”许云舟一把将她抱入怀，温热的嘴唇在她耳垂小啄一口，“太好了，简直是做梦一样。”

　　桑中见他这副痴情模样，神色动容，语气也松软下来，“好了，好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