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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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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不是朱离,朱离早就已经邪祟取代了。”
“在她小时候那会儿,她就经常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气也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当时以为她是看了电视学的,也就没怎么在意。”
“但有时候她的性格也……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发脾气……就像……就像鬼上身了一样……”
“她六年级那会儿,老师把我叫去,说班里有小孩丢了东西,她说是她拿的,就放在自己包里了,但是老师找了她的包之后,什么都没找到。”
“我们问她,‘真的是你拿的吗?’”
“你猜她说什么?”
“她说:‘我看见我拿了。’”
“我们那个时候就确定她身上肯定有东西了……”
“再后来,怪事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我们这栋楼开始死人了,接着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撞门声,有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朱离在楼道里对着空气说话……”
“我偷偷听了会儿,听到她说……说什么不要走门,要从窗户进……”
“那天晚上……撞门声没有出现,但是……楼里死了第二个人……”
“是她……是她干的……”
“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我们去找月神大人的时候……祭司说我们来得还不晚,还有救…只要我们足够虔诚,月神大人会救她的……”
“后来……朱离真的渐渐好了起来,但是我们……我们……没有再按时给月神大人上贡。”
“它又回来了……在朱离高中的时候,她们学校……也开始死人了……”
“死了好多人,学生和老师都有,我们知道是朱离又出问题了,我们再去找月神大人的时候……祭司说这都是因为我们没有按时上贡,现在只能想办法牵制住她了……”
“所以我们……我们就趁她睡觉的时候,用祭司给的封条把她房间封了起来……”
“祭司说要想救朱离,就要封印满13天,中间无论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管,那都是邪祟在骗人……”
“只要朱离能挺过去,邪祟就能消灭了,到时候就再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但是……朱离跑了,她撬开了防盗窗,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月神大人说既然她已经跑了,那就说明现在做什么都晚了,这个人已经不是朱离了,让我们离她远一点,要想防止她再回来作祟的话,就要按时上贡,让月神大人庇佑我们……”
“我们没想到这个邪祟还去当了明星,现在她失踪了……肯定是要回来找我们了……”
朱离父母哆哆嗦嗦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吵得白俞星脑瓜子疼,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临走前还以“怕送错了东西冲撞了月神”的借口又把那盒茶叶拎走了。
楼道里黑灯瞎火的,但有饭菜香从不知谁家的门里飘了出来,像是在用一日三餐粉饰着太平。
白俞星的心被压得沉甸甸的,她欲言又止,每走两步就转头看两眼鬼魂,但鬼魂只是指指脚下提醒她看路。
朱离不该遭受这些,她只是像傅小姐一样能看到鬼魂而已,这种举动在父母眼里却变成了邪祟上身,他们早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她只是个需要被处理的邪祟。
白俞星跺了跺脚,声控灯应声而亮。
她停住脚步,转身,张开双臂。
按照白俞星的经验,朱离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像所有老套的爱情电影里那样。
但鬼魂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久久没有动作。
白俞星的那点冲动与勇气迅速蒸发,然后被尴尬支配。
于是她收起手臂,在鬼魂面前竖起了中指。
那盒茶叶被白俞星送到了朱离经纪人手里,陈三郡脸上的迷茫转为了惊喜:“朱离找到了?”
白俞星摇摇头。
朱离的父母是不可能去治安局申请调案宗的,但白俞星看着陈三郡的脸,脑中冒出来了个新的法子。
她们可以去治安局偷,就像电影里那样,一个人放风,一个人动手。
“妈妈,谁呀?”
陈三郡那个年仅6岁的小孩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叫姐姐。”
姐姐白俞星十分冷静地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然后打消了这个拉人犯罪的念头。
最后,她单枪匹马地来到治安局门口——当然,还有个鬼魂——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她不知道档案室在几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守,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绕过大厅里的那两个值班治安官。
她对治安局唯一的了解就是那无可救药的财政状况。
想到这里,她心生一计,带着搞砸了的话就再也不会进治安局的心态,毅然决然地来到那两个值班治安官跟前,敲敲桌子:“查看案宗多少钱?”
她表面上轻松随意,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生怕下一秒就被轰出门去。
对方倒是真的轻松随意:“只能看已经结案的,什么案子的?”
白俞星心中一喜:“朱离的失踪案。”
“一万,现金支付,在这看,不能拍照,不能带走。”
白俞星马上离开治安局去取钱了,但等她再回来时,那两个值班治安官又一脸遗憾地告诉她,案宗不在档案室里,应该是还没入档。
明明已经结案了但是至今还没入档。
于是刚刚还在感谢治安局松懈管理的白俞星,现在又开始痛骂治安局的松懈管理。
她看了一眼鬼魂,突然想起来在朱离家听到的故事,朱离家也在昶安区,如果当年有人报官,那就能从治安局这里了解下那两起案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当着本人的面调查她的过去,似乎又有些不像样。
她试探着对治安官说,眼神却往鬼魂那边飘:“我还想……看一下几年前的两份案宗。”
“时间、地点。”
那个哑巴鬼魂没什么反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像是默认了。
白俞星就把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了治安官。
治安官收走了她的一万块,白俞星十分怀疑这两个陈年旧案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他们收这一万的理由,仅仅是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么多钱。
白俞星跟着其中一个治安官来到了档案室,那个治安官在一阵翻找后,居然真的把那两个案子的案宗翻出来了,看来见到死人要报官的习俗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改变的。
治安官拍了拍案宗上积攒的灰尘,递给白俞星后就站在一边玩手机了。
第一本案宗是幸福巷小区9栋的居民死亡案件,白俞星注意到案宗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印章,上面有【异常】二字,她指着印章问一旁的治安官,“这是什么?”
治安官耐心地给她解释:“哦,意思是这不是个普通的案子,凶手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一万块,足够在买完案宗后还获赠一个不会催人赶紧看完的解说员。
这个案子的死者有两个人,是9栋402室的一对夫妻,第一个死的人是妻子,5天后,丈夫也一起死了。
报案人是401室的住户,说每晚都能听到什么东西撞门的声音,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治安官们在第四天晚进入楼道蹲守,一个人在五楼,一个人在一楼,晚上奇怪的撞门声出现后,五楼的人往下跑,一楼的人向上跑,结果两人见面后都说没有遇到过人,而这时,撞门声还在继续。
治安官们在白天的时候询问过住户,住户们都说不知道撞门声哪里来的。
结果,在第五天晚上,治安官们蹲守时没有再听到撞门声,却听到402室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治安官们破门而入时,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一具尸体,颈部有勒痕,而作为凶器的绳子就在尸体的旁边。
他们当即搜查了所有的房间,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入口的大门处有治安官在把守,屋内有开着的窗户,但装有防盗栏。
总之,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4楼逃跑。
除非它是鬼、是恶魔,或者别的门派人士嘴里称呼的东西。
在做出如此判断后,治安官们就象征性地对402的死者展开了一些调查。
首先是尸体的情况,颈部断裂得干净利落,如果存在凶手,凶手的力量明显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了。
其次关于死者的社会关系,死者32岁,已婚,没有孩子,父母健在,都住在这个小区里,妻子21岁,事发时不在家中,治安局在事后也没有找到人。
去询问妻子公司的同事时,同事说她已经一周多没来上班了。
2天后,垃圾场那边报案,说发现一名女尸,颈部同样有勒痕,经家属辨认正是死者的妻子,法医初步鉴定的死亡时间为6到10天。
最后,治安局在两位死者的家中发现不少门派相关的摆件,种类不止一个。
治安局没有对此案件下达任何结论,只是说案件已经解决了——因为没再有撞门声,也没再有死者。
白俞星明白如果涉及到神鬼之事,是没有办法下达结论的,可能是丈夫杀了妻子后,妻子去寻仇,也可能是二人惹到了什么邪神招致报复,反正这种东西换一种门派就会换一种说法。
但白俞星想起朱离母亲说过的话,朱离曾在楼道里对着空气说从窗户进。
朱离会这么做,难道是妻子被杀后寻仇吗?
白俞星在妻子照片与丈夫照片之间划了条线,用眼神询问了下朱离。
朱离点点头。
太好了,这件事本质上也跟朱离没关系,她是无辜的。
白俞星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那点“万一朱离做了点什么”的想法也终于不再折磨她了。
“为什么案宗里没有妻子的尸检报告?只有一个粗略的死亡时间?”
如果有详细的尸检,治安局应该是可以做出“复仇”的结论的。
解说员道:“治安官都很忙的,法医更忙,这种神神鬼鬼的案子尸检了也没什么用,反正凶手又抓不到,跟治安官又没什么关系,所以法医肯定会把精力放在那些需要治安局的案子上啊。”
太有道理了,白俞星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过她又注意到一个疑点,朱离的母亲说是楼里先死了人之后再出现的撞门声,但在丈夫死亡之前,没有人知道丈夫的妻子也死了。
那么朱离母亲所说的死人,不是这对夫妻的话,是谁?
白俞星注意到案宗上还有401室报案人填写的联系方式。
“我能打个电话吗?”
解说员有些犹豫,但那一万块拓展了他的包容心,也拉低了他职业素养的下限:“可以,但不要透露治安局的事情啊。”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是个女声:“喂?”
“您好,我是《夆城日报》的记者,听说12年前幸福巷小区发生过一起夫妻死亡的事件,我能采访一下您吗?”
“啊,你说的是402室的事情吧?我还记得呢,当时可不得了了。”
幸好是个健谈的人。
“我想了解一下,在这两个夫妻死亡前,你们那栋楼还有没人去世?”
“去世?”对方想了想,“那种奇奇怪怪的没有,只有501那家的奶奶去世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中风了就没救回来,当时501的人请了个天工派的人来家里驱了驱邪,那人还给了他们家几张契纸。”
“几张契纸?”
“哦,对了,说起来那402家也问他要了几张,哎哟,驱邪完的第二天那个撞门声就来了,我们还以为是那个门徒干了点什么,但那人说跟驱邪没什么关系。好几天了撞门声也不停,然后我就报官了。”
是契纸,怪不得妻子从正门进不来,要每晚撞门。
所以在二人出事前去世的就只是个正常生老病死的人,朱离的父母依然将它当作是朱离的杰作。
朱离的父母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将所有悲剧理解成朱离的所作所为了。
是恐惧在作祟。
“后来啊,那俩夫妻俩下葬后,就再也没出过这种事了。”
“……是火葬吗?”
“对,都火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