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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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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一早,天蒙蒙亮,崔洵之率先醒了。
沈清黎还在睡梦中,他稍稍动了动身,借着透过窗纸洒进来的微弱光线,崔洵之视线又黏上了沈清黎的脸。
崔洵之身上温度不低,夜里将沈清黎紧紧拥着,热气熏得她瓷白脸颊上沁着两团粉云,白日里眼波流转甚是妩|媚的桃花眼闭合着,显着捷羽长翘又浓密。
崔洵之怎么看怎么喜欢,好看到只是用眼睛已经不够满足,他伸出修长指尖顺着沈清黎好看的眉眼细细摩挲。
至唇|瓣处,他一时情难自禁捏开紧紧闭合的唇吻了上去。
一早被崔洵之闹醒,沈清黎起床气没地儿撒,见崔洵之只是抿着她的唇细细描摹,直接反客为主张开唇,牙齿咬上崔洵之。
这一口她没收力,含|着咬了会,她心下盘算着崔洵之应当会安静了,便及时撤开牙关,推开崔洵之翻身又沉沉睡去。
独留崔洵之捂着被咬伤的唇,委委屈屈地将头埋在沈清黎肩胛处。
这回他是真不敢再闹了,他今日还得去府衙当值呢。
陛下让步交由大理寺重审武威侯一案,如今各方证词与当年保留下的信件证据都已归集在案,还差个证人正在归京途中,只等这位现在掌管西北大军的陈琛陈将军抵京,案子便可结案,还赵将军清白了。
崔洵之抱了沈清黎又稍微眯了会,及至天光大亮,实在是不能在耽误了,只能先起。
他原先也不过贫户出身,穿衣洗漱一应事宜都习惯了自己来做,府中奴仆不多。
沈清黎也终于睡饱,她转过身半张脸拥在被子里,视线从他挺阔肩背顺着腰线渐渐下移。
视线还在流连中呢,眼前突然一黑,沈清黎伸手拽下崔洵之盖在脸上的衣物,细看竟是昨夜穿着的里衣!
“崔洵之,你怎么这么小气。”
沈清黎罕见的有些被抓包的羞窘,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她看看怎么了?未着寸缕的崔洵之她都能看得,穿了衣服的崔洵之她为什么就不能看?
再说,她两孩子都有了,崔洵之还这么害羞不该是崔洵之自己的问题吗?
沈清黎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对镜整理衣领的崔洵之闻言一愣,面上神色促狭地看向沈清黎,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腰封,“那殿下现在要臣脱了这身衣裳给殿下仔细品味吗?”
“不看。”沈清黎说到做到,闭上眼,翻身平躺,拒绝诱惑的态度十分坚决。
崔洵之低低笑了声。
过了一会,沈清黎感到床边突然塌了一角,她刚想睁开眼,崔洵之的唇便已经寻了过来。
舌尖轻柔撬开她的唇齿,带着股好闻的兰花香味,沈清黎一边被崔洵之吻的晕晕乎乎,一边想着,这人漱完口竟然还服食兰花。
不过她确实喜欢就是了。
缠绵结束,沈清黎撵他去上值。出门前她又仔细看了崔洵之的唇角,好在她牙齿不算尖锐,早上咬那么狠也没有破。她放下心来,放人离开。
早上那么一通胡闹,崔洵之到达大理寺时已经晚了。他还没整理好今日审讯要用的资料,那边贺云便派人过来通传让他过去。
“大人,您找我?”
崔洵之进了贺云的屋子,这才发现贺云的桌案前还站这个陌生男子,猿背蜂腰甚是魁梧,那男人闻言也转身看来,崔洵之一眼扫过去,见这人面容沧桑,武官硬朗,眉眼间难掩杀伐之气,心下便有了决断。
“下官崔洵之拜见陈将军。”
崔洵之拱了拱手,对方并未及时出声,打量着崔洵之。少年郎君相貌温和俊美,如清风明月让人见之忘俗,声音清越若泉水泠泠,身形瘦削又不至于羸弱,芝兰玉树地站在他身前,他忽然想起一个词:郎艳独绝,世无其双。
他掩下眼中的惊艳之色向贺云问道:“贺大人,请问这位是?”
“这位是大理寺的崔寺直,虽是个六品官职,寺丞目前也由他兼任。”贺云介绍道。
他对崔洵之的欣赏完全没有掩藏,大理寺上上下下都知晓他十分器重这位新人。或许有些人心里不服气,但是没人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崔洵之的才能完全在他们之上。
一个人太过优秀,其他人甚至没办法嫉妒只能仰望。
就如本次的武威侯旧案,不论案宗,审讯等各项事宜他都办的稳妥又漂亮。
贺云招呼崔洵之走近,“赵将军的案件便是由小崔大人辅助我审理。”
说着他话音一转,对着崔洵之道:“陈将军今早刚进京城,路上还遭了几番暗杀,与本案一同审了吧。”
“是。”崔洵之应道。
陈琛作为证人待遇同他人自是不同,崔洵之将人妥善安排后又去寻了贺云,他将昨日审好的证据证词递给贺云,交代道:
“呈上来的信件笔记确实有问题,但还不足以证明是由郑尚书伪造。”
贺云略一沉吟,“陈将军今早同我说,他曾亲眼见到郑渊收取密信,而且他与敌军通敌双方必然留有信物,只是该如何拿到信物才是重中之重。”
“仅凭几方口供无法和离搜寻尚书府。”崔洵之犹疑道:“王大永女儿尚在郑府,不知是否可由她入手?”
贺云沉思半晌,摇了摇头,“王大永女儿进了尚书府后便再没了消息,我们很难将信息传进去,若是打草惊蛇反而更加麻烦。”
这也确实,这郑渊身居高位多年,狡猾的很。前些日子以贺云被刺一事在嘉宁帝面前他都能脱身并且将罪责全推给了手下人 ,属实难办。
“大人,您说郑尚书会不会提前销毁证据?”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应该的便是一开始便将人制住,这么多年了郑尚书之前不去销毁书信与信物,这些日子也当销毁干净了。
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无法将郑渊绳之以法。
就在崔洵之还在沉思时,忽然有人来报,有人找他。
崔洵之同贺云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结束。崔洵之拜别贺云,来到前厅,一个身形佝偻,须发灰白,穿着素色长衫的老者站在门口找他。
“齐先生?”
崔洵之之前在调查云水春生时同齐先生打过交道,他环顾四周,众人都各司其职无人往这边看来,他便领着齐先生进他自己的屋室。
小老头儿跛着脚,腿程却不算慢。
进了里间,崔洵之让齐先生先坐,自己新泡了一壶茶。
“不是什么好茶,但味道不错。”
齐先生伸手接过,杯壁滚烫。他将茶水放置一边,盯着崔洵之,半晌轻笑了声,“殿下让我来找你。”
殿下?
崔洵之试探,“永安公主?”
齐先生答非所问,“上次大人问我为何会排出那么一段戏,草民当时回答是那是借了别人的手稿润色而成。”
“其实不是,草民姓齐,名文敬,建州人士。”
“二十二年前科举落第,草民便投奔了距离建州最近的西北军。当时的西北军将领赵峥一开始是看不上我等文弱书生,是当时的将军夫人林氏收了草民做帐房先生。”
“草民不甘心只做个账房先生,便苦读兵法,后来敌军压境,永熙被围,草民同夫人率领城中百姓拼死抵抗成功等回将军率领大军解救。夫人念草民聪慧,便让将军收草民做了谋士。”
“故而草民从来就不是金甲卫一员。”
“云水春生的那出戏,是草民以血泪写出的真相。”
......
崔洵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中只觉悲愤。
西北离青州不远,永熙失守时他才四岁,记忆里对那段动荡岁月还有些印象。
齐先生侧首看向窗外,声音飘渺:“十五年前,开战没多久,将军便发现了不对,敌方好似知晓我们的作战计划,永远快我们一步。将军一边要改作战计划一边要揪出叛徒。”
只是后面郑渊突然失踪,再次听闻他消息时便是同着圣上旨意一道的由郑渊亲自举报将军通敌叛国的罪责。
我们有劝过将军不要回京,可若是不回去那边真坐实了叛国之罪。
“最终将军还是回去了,判决下来那日,夫人陪着将军慷慨赴死,我同金甲卫众人冒死救出将军的一双儿女。”
“郑渊为了斩草除根,从京城一路追杀我们,建州、青州、江南......最后我们在江南将两位小主子交给了李氏的人。”
“草民活着是因为草民需要活着。”
他转过头来,神色似哭非哭。
回首半生,故人长绝。
“大人,我猜你们还缺一份能定罪郑渊的证据。”
崔洵之一怔,转忙问道:“你手里有证据?”
齐先生缓缓点点头:“那些信件也是我提供的。”
“我手里还有郑渊当时与敌军来往的最后一封密函,以及敌军归还的信物。”齐先生神色郑重地看向崔洵之,“明日三司会审,我会拿出密信与信物。”
崔洵之问:“今日不行吗?”
“那份证据只能在明日才可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