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不可能是巫神》暴雪初霁

44、幽冥摄魂蛊（一）

　　“你们可总算回来了！”

　　收到研学团聊天群里的集合消息不久，季无忧合计着与玉卿回住处收拾行李，才上到二楼就撞见刘文飞，他放下手中的行李袋，满头大汗跑过来道：“听说了没，那个凶凶的陈老奶就在刚才嗝屁了！”

　　季无忧嘴唇微张，略有惊讶。他虽然对陈老奶的做法极度不认可，但也没有盼过她早死。

　　“应该是气急攻心……”刘文飞用衣袖擦汗，“毕竟谁受得了儿子吊在门口自杀，还引得寨里的人都指指点点，说她对儿媳妇苛责，这才酿成悲剧。”

　　“酿成悲剧的又岂止是这一个原因。”季无忧低声道。

　　“啊？哥你说什么？”刘文飞没能听清，问他。

　　“没什么，你这就收拾行李了？行程表上不是说下午才走吗？”

　　还未待刘文飞回答，楼上下来一道身影，脚步急促，踩得木板楼梯吱吱作响。

　　一张中年女人的脸从逆光中透出来，是领队的严红梅老师，她在看见季无忧两人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寨子里意外连连，就连张导也失踪了，幸好你们两个没出事。”

　　“什么？连张导也！”刘文飞一张脸变得跟苦瓜似的，“严老师，那我们今天还能回得了市里吗？我是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从一个小时起就联系不上张导。”严红梅展示她给张斐克拨过去的数十条电话，“更奇怪的是，我找寨子里的人帮忙，结果他们竟然说不认识什么张斐克……我昨天明明还见着他们有说有笑，你说气不气人。”

　　“陈家的人也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全都卧病在床，问他们有关张导的事也一问三不知。”严红梅边说边叹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几分。

　　刘文飞打了个哆嗦：“严老师，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自己走吧，这里太诡异了，会不会是传说中吃人的寨子，每天夜里吃一个人，昨夜吃掉了张导，如果我们继续留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啊严老师，今天本来就是返程的日子，我们直接联系来时那辆车的司机，先走吧……”李世成捂着胸口从楼上下来，嘴唇又干又白。

　　随他一起下来的还有研学团的其余两人，他们都提着行李箱或背着包，看起来是已经收拾好行李，随时可以离开。

　　“大家放心，我已经联系上司机，中午铁定能走，只不过张导和我们一起来，抛下他先走不太好。”严红梅又给张斐克拨过去一个电话，同样是无法接通。

　　“严老师，如果是张斐克，我知道他去哪了。他家里有事，昨晚连夜离开了。”季无忧抱着手臂，给张斐克的失联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厅堂内有七人，瞬间只余呼吸声。

　　在数秒的沉寂后，还是刘文飞先骂了一句脏话，脸颊的肉都在发抖：“这个张导也太不靠谱了吧，哪有把人丢下自己先走的！”

　　徐璐璐坐在行李箱上，幽幽开口：“孟氏集团竟然也有出岔子的时候，挑了个这么不专业的导游。”

　　“这和孟氏集团有什么关系？”刘文飞几乎和李世成异口同声。

　　“咦，你们居然不知道吗？”徐璐璐话一出口才想起她也是多亏有熟悉的学姐在孟氏集团里工作方能得知这种小道消息，有些不好意思地吐舌头，再次开口时态度谦和下来。

　　“今年的研学活动是由孟氏集团赞助的，据说有几个项目都是由他们指定的，否则我们哪里有这样好的福利，连大巴车都是坐的考斯特。”

　　“难怪呢，我就说我们学院穷得很，怎么会一下子财大气粗起来，原来是有金主赞助。”刘文飞恍然大悟。

　　在一旁沉默听了个全的季无忧轻轻挑眉。

　　孟氏集团吗？赞助大学生研学，奉献意识还挺到位。他记起孟振晖来民管局时那张糊满眼泪的脸，哭得那叫一个怆然，根本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人能做出的事。不过，既然孟振晖能以一人之力统率整个集团，应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经不起打击。

　　思绪扯得有些远，还是几下清脆的拍掌声促使他回神。

　　“同学们，好消息，司机师傅说不用等中午，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大家可以陆续先下山候车。”严红梅在说这话时，连她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喜悦。

　　收拾好行李的几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欢呼，提着行李就朝下冲。

　　季无忧与他们一样，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一秒，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行李箱。牵玉卿离开寨子时，身后响起尖锐又悠长的唢呐声，把山林里的野雀惊出了巢，几片落羽在灰蒙蒙的空气中摇摇摆摆。

　　但他没有回头，更是拽紧了手中的温软，目光坚定地延石阶下山。

　　回程的路途较来时更加漫长，山路颠簸，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像误入车厢的一粒小石子一般，不停在地毯上慌乱地跃动，生怕走不出这深山。

　　直到上了高速，看见远处林立的高楼，车内的气氛才逐渐愉悦起来。这份愉悦在听说返程的高铁被置换成航班后达到顶峰。

　　据说这是孟氏集为张斐克擅自离岗而做的补偿。连带季无忧也沾了光，没有掏钱另买机票。

　　因此，大家都提早回到了江宁市。

　　临到家门口，季无忧目光落在玉卿那缠着绷带的颈项上，心脏出现密密麻麻的疼：“小卿，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把伤治好。”

　　“好，谢谢无忧哥。”玉卿弯眉浅笑。

　　“这几天你一定很累，今夜睡早些。”季无忧像往常那样抚摸玉卿蓬松柔软的头发。

　　“嗯。”玉卿仰起脸，轻轻应声。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看向摆在季无忧身侧的行李箱：“无忧哥，行李箱先放我这行吗？我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后明早再还给你？因为我的东西比较多。”

　　对于玉卿的请求，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两人又在门口前说了一会儿话才互相道别。

　　刚开门，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立刻往他脚上蹭，不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季无忧惊喜万分，弯腰把它抱起：“乌团子！你一直都在家里等我吗，真乖。”

　　乌团子发出一阵软绵绵的叫声，不停往他怀里钻，还伸出粉色的舌头在他脖子和下巴舔了几下。

　　季无忧对它的热情十分受用，对着毛茸茸的猫脑袋狠狠亲了几口，嗅了一鼻腔阳光的味道。

　　他忍不住拍下几张乌团子朝他撒娇的照片保存在手机上，嘴角扬得很高。

　　无论是谁，能驯服一只高冷、戒备心十足的小猫都会有成就感。更何况，这只小猫还自愿放弃外边的自由，留在他家里，乖巧地待在他准备的猫窝中。

　　又撸了一会儿猫，他去浴室洗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听玉卿给他发来的语音。那是一声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晚安”。他笑着听了很多遍，直到头发几乎干透。

　　十二点已过，季无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机里的相片——湛蓝的天空下，青年唇红齿白，黑发沾上阳光的颜色，金得耀眼，腰间的飘带在半空中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在临睡前看玉卿的照片，本意只是单纯地想欣赏，可渐渐，他的心思开始飘忽不定。眼神落在屏幕中那片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唇瓣上。

　　胸口的灼热感愈加强烈，瞬间将他全身点燃。

　　这几日压抑的情感终于化作实体，在被子下支棱起来。

　　这不能怪他，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心念念的人又一直待在身边，却只能止步于拥抱牵手，就连亲吻还是偷摸着来的……

　　兀自想象那张漂亮的脸，他的手缓缓朝下移。

　　漆黑的房间里顷刻间只余沉重的呼吸声，季无忧双眼紧闭，专注于自我取悦的他哪里能注意到房间外的露台上，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隐藏在窗帘后的碧色亮光忽明忽暗。

　　即将到达临界点，他嗓子微哑地喊了一声：“卿卿——”。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熟练地从床头抽出几张纸，擦掉满手的黏腻。包成一团扔进垃圾筐里，闷闷的响声让他骤然清醒。

　　对了！他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摆在玉卿家里的行李箱，里面放着他那条脏裤子！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连外裤都没穿，浑身光芒闪现，下一秒，他出现在玉卿家里。

　　深夜一点，客厅静悄悄。他蹑手蹑脚拉开行李箱，很容易便翻找出那条裤子。

　　没继续停留，他定定朝玉卿的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提着裤子回到家后随手把它扔进浴室的盆里，这才躺回床上。

　　然而柔软的床铺并没有让他出现睡意，这都归因于在刚才掀开行李箱时迎面扑来的玉卿的味道，这令他刚有平息势头的念想又高高扬起。

　　他刚才甚至出现一个妄念，他想进入玉卿房间，趁他熟睡时用他的手来纾解。或许不止是用手，他还想品尝那诱人的唇瓣，亲吻他水滴状的耳垂，甚至是还想要更多……

　　但这个念头不过冒出三秒，即刻被他压下。

　　他开始谴责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玉卿是他喜欢的人，那样美好，那般纯洁，他妄自想象那张脸进行自渎已是玷污了那片柔软的纯白，又怎么能再接着做更过分的事？

　　季无忧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又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头一次给自己下了睡眠咒，逼自己沉沉睡去。

　　不过数秒，露台多出一道影子，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那道影子不缓不急地来到季无忧床尾。

　　随着床垫的凹陷，清冷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淌过。

　　“小忧……别把自己给憋坏了，让我来帮帮你吧……”

　　……

　　这一觉睡得尤其沉，季无忧第二天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唤醒的。

　　方睁开眼，脑子里瞬间涌入昨夜的记忆——都是些带着桃色的梦。

　　施下睡眠咒后，按理说应该是不会做梦的，但昨夜他不但做梦，做的还是些荒唐旖旎的绮梦。在梦里，他仿佛身处云端，似乎还连续了好几回……

　　想到此，他慌忙掀开身上的被子，在看见干燥的裤衩时瞬间安心下来，但很快，他变得更为紧张。

　　每天早晨，小无忧都会精神抖擞地跟他打招呼，今日却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腿根也有些酸软。

　　季无忧脸色骤然变白，难道是他昨夜还没解决就强行入睡让它出了问题！

　　不会吧！他都还没用过，怎么能在这时候出问题？

　　正当季无忧万分沮丧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目撞进季无忧眼帘，让他一大早心跳加速。

　　“无忧哥，早安。”玉卿笑着打招呼，他含情的目光下移，瞥见季无忧身上套着的睡衣，如新月般弯下的眼睛一怔，“无忧哥，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你没有来早，是我起晚了。”季无忧牵他进门，带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为了不让玉卿久等，他十分钟后就已穿戴整齐，两人并肩下楼，在小区门口的蛋糕店停下，进里边挑了个两个面包。

　　在柜台结账时，季无忧盯着玉卿手上还没他巴掌大的虎皮卷，眉头蹙了起来。

　　“早餐只吃一块蛋糕怎么行？”他转身欲从货架上拎起一盒高钙奶，却被玉卿挡了下来。

　　“无忧哥，我出来前刚喝过很好喝的奶，所以现在不太想喝其他的。”玉卿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

　　季无忧看见他一闪而过的粉色舌尖，声音哑下几分，“是什么好喝的奶？下次也给我尝尝。”

　　“好，下回肯定给无忧哥捎上。”玉卿纯真地笑了，阳光映在他脸颊细小的绒毛上，鎏金闪闪。

　　季无忧又一次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震得他的胸腔又麻又疼。

　　他一定会守护好这道炫目的笑容，哪怕是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