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戴上眼镜》婴子服

2、煎熬

　　“你睡了好久，前几天都没睡好吧？”
　　不是坏人。
　　纪沐看到一个杯子，是自己在家里用的，里面冒着一点氤氲的热气。他伸手想接过来却没有顺利的接到，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头半抬起来，杯子抵在他的嘴边，水有一点甜，好喝。
　　“蜂蜜水。”
　　冰箱里应该什么都没有，他不会做饭，也不怎么在家吃。
　　“哪来的蜂蜜啊？”
　　纪沐的声音有点沙哑，他半眯着眼，这几天他真的很累，或许也是因为没睡好，他对柳依安的防备心一降再降。房间里太暗了，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镜片微弱的光芒。
　　“叫外卖的，干等着有点无聊。”柳依安的语调还是很平稳，纪沐一边听一边揣摩他的心情。
　　“我睡了多久？”
　　纪沐难以界定这个算得上无聊的等待花了柳依安多长时间，窗帘拉得很严实，他没法通过外面的天色判断时间。
　　“七个小时。”
　　柳依安靠过来的动作有些过近，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纪沐并不排斥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柳依安凑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忍不住向后躲了一下。
　　柳依安倒是没想到，这种带有防备心的动作会出现在纪沐身上，不过只花了半秒钟他就接受并且自然的把水杯放好了。
　　“你可以再休息一会，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别……”
　　纪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有些尴尬的缩回伸出的手，应该是睡太久了。
　　“我脑子有点不清醒，对不起，实在麻烦你了。”
　　柳依安微微笑出声，他心里轻松了不少，轻轻带过了一下纪沐停在半空中的手指尖：“那我在外面呆着吧，等你起来。”
　　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纪沐有些不适应。一尘不染的茶几倒影出他凌乱的头发，他刚刚已经尽力让自己的头发服帖一些，但还是很像鸡窝。
　　“对了，你的手机一直亮，快没电要关机了帮你充了电。”
　　“谢谢谢谢。”
　　纪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了，都是他爸发来的消息，应该是今天没去公司被他爸知道了。
　　他还没和柳依安好好说几句，电话又打来了。
　　“喂，爸，怎么了？”
　　纪沐一边接一边往卧室走，他不想再让柳依安知道更多。
　　“小路出国了，你搞明白他去哪了吗？”
　　“没有，为什么要关心他去哪？分院的事情还不够忙？非要让我再找路羽书干嘛？”一提到路羽书，纪沐就窝火，他遗传他爸，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两个人在电话里已经点燃了彼此的不满，相比于路羽书离开，在他爸纪惟生面前，纪沐更不满于纪惟生对路羽书的喜爱。
　　“你个蠢货！分院选址工程都是小路找人帮忙的，你搞明白点，他能帮家里很多忙。总之我不允许你们离婚！”
　　帮忙帮忙，该帮的都已经帮完了。这些事明明纪沐也能做，但是纪惟生总是更偏向于让路羽书去处理一些事。
　　“这是他的意思啊！你也知道是他自己要离婚，和你的意见无关和我的更无关。”
　　纪沐不想继续面对纪惟生的怒火，他挂掉电话，新医院开工已经不短时间，建造速度也比想象中快不少，明年估计就可以完工，甚至分院都能赶在明年正式开业。
　　按理说纪沐的公司和分院关系不大，但路羽书走了之后很多要打点的人情关系就落到他头上。
　　真的很累很忙，纪沐昨天还在托人情去请城建局的人吃饭，让他们帮忙和局长打点好关系。
　　纪沐有一瞬间甚至忘了柳依安还在客厅等他，想到柳依安在外面，他的脾气就下去了一半，或许是因为刚刚睡足了心情舒畅。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找餐厅准备带柳依安去吃饭，其实他也不饿，只是觉得肚子空，并且柳依安这么费心费力，他也只能想到这种方式回报他。
　　“饿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睡那么久。”
　　“应该是最近太累，晚上实在休息不好的话，要不要吃一点安神的药？”
　　“不必，副作用都很大。”
　　纪沐下意识的回答，说完才想起来柳依安是学医的，不用他特意多说什么。
　　柳依安抿着嘴角点点头：“也是，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回国之后我一直一个人吃，终于有人能陪我吃点。”
　　纪沐也不喜欢费心费力决定吃饭的地方，他向来不喜欢这种需要规划的事情，于是顺着柳依安的意思陪他去了想去的地方：“行，那我开车你带路吧。”

　　柳依安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说自己回国还没告诉别人，但还在处理工作没时间和和老朋友叙旧。每天一个人闲下来的时间都是深夜，也没什么可以放松的地方。
　　怪不得会在那种场合遇到他，居然不是来猎艳的，也蛮巧。
　　车停在不算繁华的一条街，现在已经不算早，街上稀稀拉拉几个行人都是背着包的学生。
　　其实纪沐只要稍微用心一些就能发现，这里就在他前夫工作的学校附近，但他只顾着观察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店，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柳依安倒是熟门熟路的带他往一家不算大的店面走，他穿衣服很休闲，但身上的健身痕迹还是蛮明显的。相比之下柳依安穿西装的样子更好看，但整体来说，还是比一般人好看很多的。
　　老板和柳依安似乎认识，隔着柜台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来。
　　柳依安笑着应他说是出国了，顺便要了个包间。
　　“这里环境肯定比不了别的地方，但你放心，味道肯定是好的。”柳依安问纪沐有什么想吃的菜，得到的回答是都随他点就好了。
　　纪沐不怎么挑嘴，他基本上什么都吃，结婚这几年天天点外卖，实在想吃什么了就回自己家里吃妈妈做的饭。
　　“看来偶尔自己来这种小店吃也不错，平时我都......”
　　纪沐想说，平时他去饭店吃都是应酬，好吃也吃不了多少。但他觉得这暂时没必要对柳依安说，不然两个人的关系会变得不那么......纯粹？这个词应该可以用在这里吧。
　　柳依安好像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你能陪我吃这两顿饭真的太好了，吃饭还是有人陪更好。我之前上学喜欢吃这种店，很小但味道不错，你应该没来过这种店吧。”
　　纪沐也饿了，他夹刚上桌的炒鸡尝了一口，很香。
　　“的确没怎么来过，但是这个好好吃。”
　　“送你们的，看你好久不来了。”
　　老板端了盘茄子给他们，柳依安道谢之后把菜往纪沐面前推了推：
　　“这也好吃，但过油炸过一次，怕你觉得不健康就没点。”
　　纪沐其实没那么注重健康，和柳依安出来吃的两次饭，都很合他口味。
　　“都好吃。”
　　柳依安顺手结了帐，其实纪沐想主动去的，但柳依安以他去结账老板打折的理由拒绝了他。
　　纪沐站在店门口等他，他的气质和这种地方真的不搭，其实柳依安也不像会常来这种地方的人。
　　“今天真的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今天欠你一个大人情，我下次请你吃饭，你要是有什么忙，我会尽量帮你的。”
　　纪沐还是没发动车，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想让自己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柳依安慢悠悠开口：“这怎么算欠人情……”
　　“你说你学医，那你是研究什么方面的，这次回来你准备做什么？你决定去哪家医院了吗？”
　　柳依安倚在副驾驶偏头看纪沐，怎么回事？纪沐为什么这么心急？
　　“你问了好多问题，不知道我要先回答哪个了。”
　　纪沐察觉到柳依安的视线，但他察觉不了自己发红的耳朵，他脸上烧得厉害，心跳得也快。跑车的空间变得异常狭小，他想开窗通风，但在柳依安的注视下他连手指都动不了。
　　“没事，不回答也行，你住哪里？”
　　纪沐趁着某次深呼吸神志清醒点的时候慌张的发动汽车，他不能再深思任何关于柳依安的事情了。
　　柳依安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你没找固定住处吗？你回国也有一周多了，一直住酒店？”
　　“嗯，因为不确定要待多久，临时回来而已。”
　　原来还会出国，那没什么了，可以约着做几次，然后等他出国就不用再有任何联系。
　　但，靠，纪沐咬了咬牙，他不舍得这么草率的走完这个流程。
　　“我家有不少空房间，你要不要去我那？”纪沐又开始感到头晕目眩，那种灼热感从耳朵烧到脸颊，他甚至呼吸不畅，虽然在开车，但他甚至做不到分神去看一眼柳依安。
　　红灯，一个慢半拍的急刹车。
　　柳依安这才开口：“没必要麻烦你的，纪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当晚纪沐又失眠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烧一样，他很怕睡觉做梦梦到柳依安，但是睁眼闭眼都在想他，他根本不理解这是什么感受，煎熬且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