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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鹧鸪天 ...

  •   谭璋看了眼谭妙莹:“这飞白体你是何时练的?”

      谭妙莹顿然面露嘚瑟,倘若她手中拿了把折扇,恐怕此刻已经摇起来了:“兄长入朝为官的那时起,便已作此打算了。”

      谭璋沉吟片刻有些无奈道:“我早该知晓。”

      谭妙莹脸上的笑意散去:“不,就算回溯到那时,你依旧不会知晓。”

      谭璋微张了张嘴唇:“你又如何笃定?”

      谭妙莹讥嘲道:“倘若今日来的不是我,你便不会想到我头上,不是吗。”

      谭璋没有直接回答,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书信说道:“这句话直指一个萧字,除去涉事的付丞相和元熙世女,你的目的就是摄政王萧时青,所以你也是那边的人。”

      谭妙莹既没否认也没认同,只反问他说:“兄长原来也是吗?”

      谭璋看着这张平日里八分同自己相像的模样,在这一刻忽然感觉有些陌生起来,有些恼火地问:“谭令徽,是谁教你的?”

      谭妙莹一点都不怕他生的这点小火:“是谁教的并不重要,我本意也不想早早让你知晓,但是如今孟昭禹回朝,那边的计划被打乱,想必世女府里也会生变。”

      谭璋实在想不透就谢玉媜那样一个难捱的处境还能如何生变,便辩解道:“元熙世女并无异动。”

      “这不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词就能决定的,”谭妙莹继而盯着他冷冷说道:“萧时青甫一回朝她便疯闹了几日,眼下是碍于付弋云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她才有所顾忌,倘若孟仲清……”

      “孟仲清常年驻守北境,他二人能有什么干系!”谭璋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

      谭妙莹冷笑:“兄长不要告诉我说,你不清楚谢玉媜同孟轩的关系。”

      谭璋有些崩溃:“孟轩早死了!”

      “所以呢?”谭妙莹质问道:“兄长以为谢玉媜真能老实做个冷血冷情的提线木偶么!”

      谭璋教她吼得半晌没出声,就在谭妙莹还以为他妥协的时候,又听见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缓缓说:“提线木偶?你们当真都是这般对待她的,难道她就不算个活生生的人了?”

      谭妙莹很是不以为意道:“可怜她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任由她承着那样可利用的价值无所事事吧。”

      谭璋讥讽地笑了几声,将手里的信撕得粉碎:“所以呢,今日你特意赶来相认,是为了什么?”

      谭妙莹道:“我要兄长记着前些日子替谢玉媜申冤的恩,将我顺理成章地塞到元熙世女府上读书享福。”

      谭璋侧目看着她半晌没吭声。

      “好吧,”谭妙莹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世女府的李管事年事已高,不方便再传递些消息,便由我去替一替……当然,世女府管家的差事依旧还是归她的。”

      谭璋冷笑一声,心想世女府里的李管事就算年事已高,却又不是不中用了,如何就再传不了消息,怕是他们的疑心的毛病又犯了,怕夜长梦多罢。

      “可我平白无故又用什么理由将你留在世女府呢,难道摄政王就不会起疑心么?”

      谭妙莹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不会。”

      谭璋依旧不信:“凭什么不会?”

      谭妙莹挑眉指了指藏卷室门口:“兄长稍等片刻、元熙世女便会登门大理寺,届时兄长再由分说也不迟。”

      谭璋眼皮一跳,心下不由得又替谢玉媜觉得有些悲哀。

      人前风光又命大的元熙世女,实则表面的风光是别人精心算计的,就连命也教别人抓在手里,当成物件来利用得分毫不差……

      “兄长不必这副惋惜可怜的样子,”谭妙莹笑了笑宽慰他说:“等日后谢氏称了帝,今日所受一切的不痛快,不都成了苦尽甘来有所值么。”

      谭璋默下声,盯了她半晌才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倘若日后谢氏称不了帝呢?”

      谭妙莹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果然皲裂了一瞬,随即又迅速地密密麻麻组合好,重新作起人模人样出来,说道:“那我们不都成了笑话么,兄长,你愿意耗尽大半辈子作一个笑话留在青史上吗?”

      谭璋没有回答,默然片刻扯开了话题问:“你们既然怀疑元熙世女有异,难道就不怕此举会教她变本加厉地反抗?”

      谭妙莹点了点头:“怕,怎么会不怕,但是抓在手里看着,总比破罐子破摔好,谢氏就她一个,倘若眼下能够凭空再冒一个名副其实的出来,你我也不必如此针尖对麦芒了。”

      “你放屁!”谭璋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骂道:“有没有谢氏你都本性难移!”

      谭妙莹抿下嘴角不开心了那么短短一瞬:“兄长难道对于幼时我打碎娘亲手镯,却栽赃给你之事,依旧耿耿于怀?”

      谭璋冷哼一声:“你不必单拎一件显我心胸窄小,以往你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谭妙莹佯装一副回忆不清的模样撇了撇嘴:“既然兄长记恨我,那我自然是有错的。”

      谭璋早知晓她是这般嘴脸,倒也懒得同她争辩,闭了嘴打算出藏卷室,适时门口正好来了个人禀报,说是元熙世女来了。

      谭璋回头望了谭妙莹一眼,见她果然得逞似的在笑,心下怒火中烧,宽袖一甩,便眼不见心为净地匆忙出了藏卷室。

      自从前两日萧时青登门世女府,同谢玉媜湖心亭看雪之后,难得这两日给谢玉媜落了清净,如今身侧没有宫里的人看着,她出入也自由许多。

      年关将近,各个司部手底下的事务都待作个年终归纳,素来清闲的大理寺也是如此。

      不过距离上一次鹤影湖一案,并未过去多久,这桩案子当时也夹了许多未处理的细节,先前大理寺卿谭璋,暂且看在摄政王的威严上,没好意思同谢玉媜细磨,这回临头要兜个底向上禀验,实在没法才遣人上门邀谢玉媜特来一趟协同归案。

      京都内里府衙之间的奔走,都是为来往人情铺垫,谢玉媜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断然乐意在这一片冷漠交际之中,迎一把他谭璋的笑脸。

      不过是协同处理案子尾巴,既苦不了她,还能教她出门上街溜达一圈,她可乐意坏了……

      当然,这些都是作在明面上说的话。

      带上了府里管事登上马车,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赶去了大理寺。

      上回来此,谢玉媜眼睛还是瞎的,没瞧见这官府周遭修缮的八字墙的气派,这回装模作样带个眼纱倒是多少能看见一些,啧了啧嘴扭头冲管家说了一句“狗仗人势”,便身形矫健地钻进了衙门。

      两人教里头当值的衙役一路领着,穿过好几扇门,直到穿过一条硌脚的鹅卵石小道,才望见谭璋焦急来迎的身影。

      谢玉媜顿时摆出了不高兴的架子,等谭璋一近身,便冷不丁来了一句:“来时倒是未曾想到,如今竟然难在大理寺见着谭大人的面。”

      谭璋局促地行完官礼,立马赔着笑脸解释说:“方才有些公务亟待处理,才会怠慢了世女殿下,下官同殿下赔罪。”

      话落他又行了番瓷实的官礼,望见谢玉媜稍作放松的神色才松了口气,抬手挥走一旁的衙役,又亲自领着二人到了内院。

      谢玉媜一见到在厅堂等候多时,相貌还与谭璋有八分相似的谭妙莹,心下也已了然,便懒得再装。

      她径自走向一旁的太师椅,大摇大摆地窝了进去,口干舌燥的没见茶水,又端起了私下里阴阳怪气的那派作风:“上回来此还是教摄政王殿下亲自押送的,虽吃了些牢狱之苦,好歹不愁茶水点心,果真还是他萧时青面子大。”

      谭璋算是个知理明事的人,听完立刻就悟了:“下官愚钝,还请殿下稍等,下官这就去准备。”

      能劳烦大理寺卿亲自沏茶端糕,那也是占了天大的面子,谢玉媜舒坦得不得了。

      待谭璋一离开,她便慵懒地在太师椅里换了个姿势,顺势在袖口里掏出一把蜜饯,往嘴里喂了一颗。

      谭妙莹瞧着没出声说话,在旁察言观色的模样十分乖巧,不时倏然等到谢玉媜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才款款抬起眼。

      她原本还暗自窃喜谢玉媜终于按耐不住问话,下一刻才张了张嘴,便瞧见谢玉媜侧过首,漫不经心地在同身侧的管事分着手里的蜜饯。

      主要是老人家一把年纪食不见得喜欢甜的,她却还硬要人家尝。于是谭妙莹皱起眉回道:“谭妙莹,字令徽。”

      谢玉媜盯着管事的吃下一颗甜蜜饯作罢,继而转头看她:“你兄长如今已经是三品朝臣,跟着他就算你再怎么作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却也能不愁吃喝,又何必非要蹚他们这趟浑水呢。”

      谭妙莹露出笑脸,不以为意道:“跟着世女可不算是坏事,您不必妄自菲薄。”

      谢玉媜也朝她笑了笑:“你说话倒是同姓崔的一模一样,怎么,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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