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算法中的不可解变数》星星闪耀伴你入梦

9、第 9 章

　　看到沈知遥现在的生活情况，陆承哲又生气又心疼。
　　那晚，自沈知遥提出结束之后，他一整夜都没睡着。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打架，情绪在疯狂叫嚣着让他去挽留沈知遥，想着凭什么到手上的东西为什么要自己放弃，理智却告诉他要尊重沈知遥的决定。
　　最后，理智战胜了情绪。
　　在大家的眼中，他和沈知遥是因为联姻走在一起，在大家都以为这又是一对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时，他却比所有人想象得更爱沈知遥。
　　他爱她的奇思妙想，爱她的自由姿态，爱她对事物和工作的认知与做法。
　　在她身边，陆承哲感受到了十几年来未曾感受的自由与理解。他不用担心在她面前露出疲惫神态或者隐瞒自己的真实状况，不用担心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胆怯，在她面前，他可以做个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正常人，而不是陆家上下敬仰依仗、不能行将踏错一步的掌舵人，也不是商场里冷静自持、杀伐果绝的陆总。
　　他也爱自由，沈知遥画里翻涌奔腾的大小河流、连绵不绝的层叠山川、梦幻绝美的极光夜景，不仅是沈知遥所爱，也是他所向往的。
　　因为爱她，所以，他愿意尊重她的想法。
　　并且，陆承哲也有自己的骄傲，被甩了还去纠缠不是他陆承哲的风格。

　　陆承哲一开始不知道沈知遥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过年的时候他去沈家拜年，没见到沈知遥，问了沈家的佣人，才知道沈知遥几个月前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一个养尊处优近三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年。
　　之后偶然与沈知媃遇上了，陆承哲主动提起沈知遥。
　　笑面虎沈知媃少见地在外人面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怒气冲冲地质问陆承哲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沈知遥沈自山父女俩大吵了一架，沈知遥的副卡都被冻结了，连冬天的衣服都没拿几件就搬出去了。
　　陆承哲的心忽然一紧。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爱意的种子一旦落地，便如同那初生的嫩竹一般，有着石破天惊的疯狂生长。
　　陆承哲猜到沈知遥在画室这边居住，好几次开车到这里，看着亮着灯紧关门窗的画室，他却没有敲开那扇门的勇气。
　　他不知道门背后，是否是又一次的拒绝。
　　陆承哲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在提醒着他：马上要开学了，再不来找她说清楚，也许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于是，在今天，他用了他积攒了很久的勇气，再次敲响这扇门。

　　京市连着几天的阴天，屋内没开灯，整个房间昏昏暗暗的。
　　陆承哲走到沈知遥跟前，“我就想问清楚，不喜欢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喜欢，还有分哪种不喜欢吗？”沈知遥看着陆承哲，他身处背光处，她看不清他眼里的复杂情绪。
　　“我不信。”陆承哲言之凿凿地说，“你是在我流感之后态度发生了变化，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认真沟通过了。”
　　“你是觉得我太忙了，太少时间陪你了是吗？”陆承哲把沈知遥身体摆正让她直视着自己，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的架势。
　　“陆承哲，你觉得，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沈知遥冷不丁地冒出这句问话。
　　陆承哲愣了一下，能会是怎么样呢？
　　“我不敢说，我们会一辈子相爱，携手一生，但是我们总会有一段很幸福相爱的时光，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有孩子，漫漫人生路上，我们也可能会因为不同意见吵架，但只要两个人的心是同一个方向的，那总能找到解决办法让我们两个人都满意。”陆承哲停顿一下，“最差的结果，婚前那么多协议，我们也能体面的和平分开。”
　　“我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陆承哲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是白家和林家。”沈知遥摇了摇头，“他们让我看到了沈陆两家的未来。如果是你，两家有分歧的话，你肯定也会保陆氏吧。”
　　陆承哲被气笑了，他设想过上百种原因，却唯独算漏了沈知遥会认为他们是真的因为商业联姻而恋爱结婚。“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我。如果我们彼此都爱着，那就不是商业联姻，我为什么会对沈氏下手，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不相信你妹妹的手段和沈白两家几十年的根基吗？”
　　“你不妨也问问你妹妹，是不是也会保沈氏。”
　　陆承哲干脆直接用手捧着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遥遥，你听我说，陆氏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也不是我一个的成果，沈知媃也是，我们所做的所有事，后面都有一群董事会的人在盯着。一旦我们做的选择不是以自己的公司为先，我们就会被投票罢免。我们在公司的威信被一次次挑战，一次可以躲过，两次、三次呢？我们被拉下来之后，会发生更多无法预料的事。”
　　“你是担心你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选择吧？”陆承哲接着说，“不说我和沈知媃的人品，单单论我们的感情，我们不像你表哥他们是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据我所知，当初林嘉敏嫁给你表哥是闪婚吧，也是因为业进银行违规操作，被白家救了，你别看业进银行每年财报那么好看，其实他们在业内信用的评级已经远低于以前了。业进银行太多违规操作，暴雷是迟早的。”
　　沈知遥神情复杂。
　　“你觉得，你应该帮谁，你要怎么帮，我会让你难做吗？”陆承哲握着沈知遥的手腕，把他们俩的距离缩小了一步。“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沈家接近你，你知道我是追求高效的人，如果不是对你有真感情，想着你还不想结婚，换作是其他人认识三个月我就我爸妈去沈家提亲了，不行就换一个联姻。效率利益至上的我，你觉得我的时间，有多到可以浪费在那么多对我工作没有用的事情上吗？”
　　在外人看来，他们像是在耳鬓厮磨讲情话，殊不知这其实是沈知遥的修罗场。
　　陆承哲见沈知遥的表情，知道她内心的纠结。这不是沈知遥的问题，这的确是存在的现实问题，只是他从没考虑到。
　　还是陆承哲先服软了。“遥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今天都和你讲清楚。”
　　“你让我再想想。”沈知遥移开了视线，眸子低垂着。
　　“没问题。但是在你想的时候，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陆承哲把沈知遥的手机拿到两人面前。

　　当天晚上，沈知遥问了沈知媃同样的问题。
　　沈知媃慢悠悠地回复，“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这个其实也是存在的可预见风险事项，沈陆两家，的确是有闹掰的风险，到时候你夹在中间，一边的娘家，一边是自己的家庭。”
　　“但是白林两家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们林家人作的，二表哥本来就对林家没什么感情，和林嘉敏离婚，不只是林家的意愿，这个进业银行和林家现在对白家来说，就是个随时会暴雷的大坑。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沈氏集团，就不会做出进业银行这种拉亲家下水的事。”
　　“不过，姐姐，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呢？你不忍心伤害你爱的人没有错，但是同样的课题，一次躲过了，下一次呢？你身为沈家的女儿，不管和谁结婚，都会盯着你背后的沈家，都会有利益往来，到时候，你觉得会有纠纷吗？”
　　“送你一句我的信条：怕就不要做，做就不要怕。”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陆承哲每天下班后都带着电脑来画室打卡。
　　沈知遥在往行李箱塞东西，听着身后传来的新闻声，她转头对着一进门就自然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男人说：“明天你别来了。我要搬走了。”
　　“搬走？明天去学校吗，我送你。”陆承哲听到沈知遥说搬走，起身走到她身边。
　　“不麻烦陆总了，我买了高铁票。”
　　“我送你，不是可以省了高铁和转车的钱吗？”陆承哲就知道眼前的女人会拒绝，“你们学校再怎么早发工资，也是四月发三月的，你不觉得你应该留多一点钱，放着备用吗。”
　　沈知遥可耻的心动了。今时不同往日，堂堂的沈家大小姐已经被断生活费快四个月了，绘画的耗材消费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快成为负担了，虽然有朋友们的支援，但她也不好总是跟朋友们要钱，所以现在都是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我要早上出发。”沈知遥坐在地上，仰起头看陆承哲。
　　陆承哲浅浅微笑，“没问题。”

　　第二天是周六，但是陆承哲还是在工作。
　　司机开车，陆承哲在开线上会议。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专业术语，沈知遥久违地感受到了上高数课的滋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等她睡醒，发现车子停在学校外面。
　　司机不在车上，陆承哲还坐在身旁。她身上盖着陆承哲的外套，他的外套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香水味道。
　　陆承哲也在闭目养神，沈知遥一醒，他就察觉到了。
　　“醒了。”陆承哲一如往常那样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