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算法中的不可解变数》星星闪耀伴你入梦

8、第 8 章

　　画台上的手机收到消息震动了一下，沈知遥看了一眼手机，是沈自山发来信息，说陆承哲明天会来拜访他，让沈知遥明天留出时间。
　　第二天，沈知遥没去画室，也没见陆承哲。
　　阿姨来敲她的卧室时，她正躺在床上。“我着凉了头疼，不太舒服，你跟爸爸说一下。”
　　这个阿姨是沈家的远亲，在她小的时候就在沈家工作了。阿姨走进来，摸了摸沈知遥的额头，看女孩的脸色一如往常红润。阿姨不知道她和陆承哲的感情状况如何，只是宽慰道：“小姐，陆先生虽然是来拜访先生的，但是我听他们好像在谈论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阿姨见沈知遥沉默，也知道她的态度，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沈自山听了阿姨的传话，对着陆承哲点头，“带知遥和你父母见面这件事我没问题，知遥那边，你们商量好就行。”
　　陆承哲郑重道谢。
　　沈自山哈哈一笑，“不用这么客气，希望新年的时候，你再来沈家，就不是拜访而是回家了。你和知遥年纪也不小了，早点订婚定下来，我们做家长的也就不用担心了。”

　　沈知遥裹着厚毛毯，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她看到陆承哲的车开出沈家宅院。
　　过了没多久，沈知遥的房门就被沈自山敲响了。
　　沈自山走到阳台上，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心情也很感慨。“刚刚承哲来，是问我能不能带你去见他的父母，这个年轻人算是进退有礼，他父母我对接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没想到养的儿子那么出彩。”
　　沈自山很少夸人，陆承哲是少见的他肯定的年轻人。
　　“你跟承哲好好沟通。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出来吹风了。”沈自山见沈知遥低着头不回答，也不想对她多说什么，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沈知遥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陆承哲的电话，这次她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承哲也没提自己来了沈家，只是温柔地询问她的身体情况，问要不要带她去看医生。
　　她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说：“我应聘上了津市大学的美术学院讲师。”
　　这件事，在次之前，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津市，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是和京市交壤的城市。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会，紧接着轻声说：“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沈知遥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

　　闺蜜是第二个知道她要离开京市的人。听了她的决定，有些不解。“你怎么跑那么远去当老师了，京市那么多大学哪个学校你不能去，非得跑这么远。”
　　“京市我选不上啊。”沈知遥喝了一口手中的茉莉花茶，花茶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对面坐着的闺蜜咬着饮料吸管，“那你和陆承哲不是要异地恋了，他那么忙，有时间异地恋吗？”
　　“所以，我不打算恋了，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啊？”

　　外婆是第三个知道的。
　　她现在和外公在津市老家养老，和一个护工一起照顾患有阿茨海默的外公。
　　“也好，遵从你的本心。”外婆坐在躺椅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看着眼前温柔灵动的外孙女，不自觉地开口，“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坚持让明蕴嫁给你爸，她会不会就没那么早走？”
　　外婆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遥遥，再给外婆倒杯茶，你的泡茶手艺最好了。”
　　“好。”

　　沈自山和沈知媃是第四、第五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当沈知遥在餐桌上说出自己明年春天要去津市，并提出不会和陆家继续联姻的事，一贯笑面狐狸的沈自山少见的动怒，摔了碗筷。知道劝不动沈知遥，也就没劝。“如果你不打算尽作为沈家女儿的责任，那你的银行卡从今天开始就会停掉。”
　　但沈知媃不死心。“姐，可是我看陆承哲挺在乎你的。他手上那块表，是你在E国送他的吧，一块不怎么值钱的表，他戴了大半年。”

　　白家的大舅，是第六个知道的。
　　那时正值新年，沈知遥去给舅家拜年。大舅的几个孙子孙女，在屋外放鞭炮堆雪人。
　　“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多，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大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他们是真的老了，曾经羽翼下的幼鸟已经长出尖锐的利齿，飞行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

　　在春季开学前，沈知遥再一次见到了陆承哲。
　　京市的冬雪，已经在慢慢融化了，而眼前两人的隔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失。
　　上次见面，还是冬至前夕，陆承哲来见沈自山的当天晚上。
　　那晚，沈知遥对陆承哲说了自己决定结束这段关系，打算换一个城市生活。
　　“给我个理由。”陆承哲面容冷淡，仿佛又回到最初那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不喜欢了，这个可以吗？”沈知遥低着头，双手紧握着咖啡杯。
　　陆承哲放在桌下紧握着的拳头，手上的青筋，展现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他一直都清楚，沈知遥是因为沈自山和沈知媃的安排才强行与他相处。
　　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答应了她，并身体力行地完成诺言。后来的他像是彻底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承哲和往常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加班，一样的应酬。但是在无人的夜里，看着沈知遥留在公寓里的衣物，他总是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都很自然开心，她身体的自然而然的亲密依赖动作骗不了人。

　　出了十五，马上要开学了，沈知遥即将去津市大学报道。
　　离开京市前，她要把画室退租。看着这个画室，从一开始单纯的画室，变成现在挂着新春联，成为她这几个月来吃住工作一体的地方，沈知遥还有些感慨。
　　那天提出拒绝联姻后，沈知遥就搬出住沈家，靠着自己微薄的积蓄和强大的蹭饭手艺，成功地活到了开学。原来离开沈家，自己还是能活下来的。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最近在收拾行李，把一些东西该扔的扔，该寄到新住处的打包。
　　她又注意到第一次与陆承哲见面，他送的画笔。
　　它们与其他普通的画笔一起，被泡在水里，待需要的时候随时拿起来用。
　　画室的门铃被按响，沈知遥以为是来投喂自己的闺蜜，看了可视门铃后，发现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陆承哲。
　　沈知遥给自己做了一下心里建设，打开了门。
　　刚过完年的京市还很冷，陆承哲身穿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围着一条深蓝色围巾，脸上的没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的棋子就像冬天一样萧肃。
　　沈知遥又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联姻对象名字后，沈知遥偷偷和闺蜜一起在陆承哲出没的地方蹲守看到的陆承哲，待人礼貌敬重，却是浑身的疏离，与恋爱时的温柔缱绻、幽默风趣判若两人。

　　陆承哲低着眸子等沈知遥开门，门打开后，抬起眸子看到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人打开了门。
　　“没开暖气？”陆承哲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皱眉看着沈知遥。
　　沈知遥没好气地说：“刚过年，见面第一件事不是收红包也是说句新年好吧？”
　　陆承哲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所以我也不用问你好不好了。”
　　“噢，那也不用进去了，反正屋内屋外一样冷。你来干嘛？”沈知遥翻了个白眼，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陆承哲多言听计从啊，从来没这样对过她。
　　呵，露出本性了吧，臭男人。
　　陆承哲推开挡在门前的女人，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要不要换鞋？”陆承哲打开鞋柜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合适的鞋。
　　“来都来了，不用，您随意。”沈知遥觉得今天想翻白眼的数量直线上升。想归想，待客之道还是要做到位，从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陆承哲瞥了一眼客厅矮柜放着的零食和泡面，“你平时就吃这个？”
　　“偶尔吃。”沈知遥对他这么自然管她的态度很不满，“有什么你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