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蓝鸢妖妃》水月微清

9、第 9 章

　　夜月的天空一片如血的猩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焦糊的味道，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几只乌鸦在寂静的村庄上空盘旋着，发出“呱呱”的叫声，为村庄增添几分凄凉。

　　烧焦的断壁残垣间，六岁的蓝鸢儿蜷缩在房后的草堆中，小小的身子被厚厚的干草掩盖着，紧闭着双眼的她，小手紧紧攥着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精致的纹路，这是娘亲离开前塞给她的东西。

　　“鸢儿，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声，等娘回来。要是娘没回来，天没有亮你就不要出来，要是……”

　　说不下去的娘亲将一块玉佩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要是天亮了娘亲还没回来......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都城的蓝家，找你的亲生父亲，你把这个给他，他会照顾你的。” 母亲温柔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依旧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娘亲......你快回来......鸢儿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只剩下火烧裂木头的声响。蓝鸢儿咬着嘴唇，强忍着想要出去找娘亲的冲动。娘亲说过她没回来要等到天亮了才能出去。不知过了多久，看到太阳伯伯爬上了山坡，确定外面没了吓人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地扒开干草，从草堆里爬出来，沿着熟悉的路向自家的院子走去。

　　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家的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在院子中央，娘亲和嬷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衣衫不整的娘亲身上全都是血，而嬷嬷倒在娘亲的身旁，鲜血也浸透了她的衣裳。

　　“娘亲……嬷嬷……”蓝鸢儿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一步步走向二人，每走一步，脚下都踩到了至亲的鲜血，可她却浑然不觉。

　　“娘亲！嬷嬷！”蓝鸢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在母亲的身上，小小的手抚摸着母亲冰冷的脸颊。

　　“娘亲，你醒醒啊，鸢儿害怕，娘亲！”

　　可娘亲没有理她，嬷嬷也没有回应她。蓝鸢儿趴在母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凄厉的哭声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哭得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直到阵阵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蓝鸢儿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眼里充满了恐惧，紧紧抱着母亲的尸体，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这发生了什么？看着横七竖八的村民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村落。

　　既然他降落于此，想必蓝鸢儿不会离他太远，只是面前这令人作呕的的场景？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蓝鸢儿六岁的时候。记得她六岁的时候......？所以说这是蓝鸢儿所居住的村庄，赤燚环视了四周，现在......是山贼屠村？那蓝鸢儿在哪里？他探寻着花灵的气息，在那！前面的院子中除了有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这微弱的蓝鸢花灵的气息。

　　赤燚缓缓走进院子，脚步放得很轻，看着坐在血泊里，满身是泪，跪在一具尸体旁的蓝鸢儿，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本该升阶为花仙的蓝鸢花灵，此刻的遭遇，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原因。

　　坏……坏人！

　　这个字眼闪入蓝鸢儿的意识中，但是这个坏人长得好好看，他好高，但是他的眼睛！！金色的。

　　“你……你……”蓝鸢儿想发出声音，但喉咙像被吃馍馍噎到一样，让她咔咔的说不出话来。混乱的脑子里闪过各种村民口中的妖魔鬼怪。

　　他走过来了！他要吃了她吗？娘亲......鸢儿害怕......

　　“唔......”受到惊吓的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鸢儿不好吃，妖怪叔叔不要吃鸢儿......唔......”

　　“妖怪？”开什么玩笑？他堂堂的朱雀神君被这个小鬼叫做妖怪？”

　　看着那个身穿红衣的妖怪越走越近。

　　“啊！！！！！你别过来，不要吃我......唔......”

　　“闭嘴！”要命，十八岁的她可没这么聒噪。

　　憋着嘴，一双眼水汪汪的死盯着她。

　　他伸出手拎起已经吓的僵掉的蓝鸢儿，让她离开了她母亲的尸体，左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不到亲人的尸体。

　　“我不是妖怪，也没胃口吃你，还有不准哭！“看着眼泪又涌出了她的眼眶。

　　“你骗人！你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是金色的！你是大狗他们说的妖怪。”赤燚听了有点崩溃，她这个性是怎么做到十年后杀人如麻的！不过见到这么多死人她竟然还能与他犟嘴，这胆识倒是挺大的。

　　要不直接弄晕她吧？

　　他蓦地发觉自己对上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眸，眼神中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好奇，歪着头的样子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那你在看看，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赤燚瞬间转换了瞳孔的颜色。

　　“黑的，你的眼睛是黑的。”蓝鸢儿眨了眨红肿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赤燚，惊奇的发现黑眼睛的他也好好看。

　　“你不是妖怪？那你是山贼吗？”她的声音沙哑，警惕地看着赤燚。

　　赤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才遭遇了山贼洗劫，对陌生人充满了戒备，更何况她还目睹了亲人的死亡。

　　“本神......我像山贼吗？”

　　小鸢儿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好好看，比隔壁的大牛哥哥还好看，大牛哥哥对她可好了，大牛哥哥是好人，那他比大牛哥哥还好看，那他也是好人吧？这样一想她倒是不太害怕了。

　　“我不是山贼，只是听到你的哭声，过来看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一点，她毕竟还小。

　　赤燚目光再次落在蓝鸢儿母亲的尸体上，按着发展，蓝鸢儿会靠着讨饭找到蓝府，也就是说返回蓝府是必须的，只是她回去之后便会被她的庶伯卖到青楼。

　　“你的家人……是不是都不在了？”

　　一听到“家人”两个字，蓝鸢儿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哽咽着说。

　　“娘亲和嬷嬷她们……她们都不理我。”说到这里，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又哭了起来。

　　赤燚叹了口气与蓝鸢儿平视，这凡人也太能哭了。

　　“她们已经不在了，你要去哪里？”

　　蓝鸢儿抽泣着，哭的红肿的眼中全是茫然。

　　“娘亲和嬷嬷是和大狗的奶奶一样去天上了，再也回不过来了吗？

　　大狗的奶奶？天上？这凡人对死的理解还真挺奇特的。

　　“对，你的娘亲和嬷嬷都在天上。”既然她说是就是吧，这么小的一个人，说多了她也不懂。

　　“那你知道大狗的奶奶不在了之后，大狗他们都做了什么吗？”

　　“嗯嗯，他们把大狗的奶奶放着大木箱里埋在了土里，他们说埋在土里，大狗的奶奶就可以到天上了。”

　　“那我们也把你的娘亲和嬷嬷埋在土里，让她们到天上如何？”赤燚从未发现他会有一日对一个凡人小娃娃连哄带骗的。

　　蓝鸢儿一听到赤燚的话，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声问道。

　　“真的吗？叔叔要帮鸢儿吗？”

　　叔叔？以他的年纪都不知道要大她多少辈了，不过为了后面行事方便......

　　“你以后叫我赤燚吧。”

　　“赤燚叔叔。”

　　“赤燚，不用叫叔叔。”

　　趁着蓝鸢儿吃东西的空挡，赤燚用了一点点小法力将村里的死人都入土为安了。

　　此刻他带着蓝鸢儿，小鸢儿跪在母亲与嬷嬷的坟前。

　　“你有没有要去的地方？要不要我带你去？”他心里琢磨着，想要改变她的命运还是要将她亲手交到她亲生父亲的手里才好。

　　蓝鸢儿点了点头，泪水还挂在脸颊上。

　　“嗯，娘亲说，只要拿着这块玉佩找到爹爹，他就会保护我。她说着，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玉佩在残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可是……小鸢儿不知道都城在哪里？我一个人根本找不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小小的脸上满是迷茫。

　　“你想不想找到你父亲。”赤燚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蓝鸢儿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她想起娘亲的嘱咐，让她去都城找父亲。她看着赤燚，认真地说。

　　“娘亲叫鸢儿去找，那鸢儿就要去找。”

　　赤燚沉默了片刻。

　　“走吧，我带你去都城。”

　　“那……你真的会带我找到父亲吗？那你不会骗我吧？”蓝鸢儿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她紧紧攥着怀里的玉佩

　　“我像坏人吗？”

　　“唔，你比大牛哥哥还好看，大牛哥哥是好人，那你也是好人。”

　　......她对好人的理解，就是长得好看的就是好人？

　　“那你大牛哥哥会骗你吗？”

　　“不会，大牛哥哥对鸢儿可好了，不会骗鸢儿。”

　　“那比大牛哥哥好看的“我”会不会骗你？”

　　“那……那好吧，我相信你。”蓝鸢儿小声说道，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一些。”

　　“娘亲，嬷嬷，鸢儿去找爹爹了。”蓝鸢儿小声说一声，然后看向母亲和嬷嬷的坟冢，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赤燚，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我会陪你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只是他不知道今日的许诺日后会让他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