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蓝鸢妖妃》水月微清

10、第 10 章

　　暮色沉沉，踩着厚厚的落叶，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山林间的小道上。扯着赤燚的衣摆，小鸢儿紧紧地跟在赤燚的身后，她时不时地抬着头望向四周。

　　“赤燚，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住在山里吗？”小鸢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怯意。

　　“嗷呜......”远处林中传来了阵阵野兽的叫声。

　　“啊！”被惊吓到的小鸢儿冲到赤燚的身前，死死的搂着他的腰。

　　借着微弱的天光，赤燚低头看了看她，一脸疲惫的她，眼底全是惊恐。这时他才记起，他们从村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了，这小花灵一直跟着他，一句累都没喊过，虽说他不能使用法术，可是毕竟是仙体，走再多的路，他也不会觉得累，只是他忘了蓝鸢儿虽是花灵，可现在她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凡人小娃娃，是他疏忽了。

　　“不用怕，有我在，野兽都不敢出来的，你累不累？”他低下头，轻声的安慰她。

　　“我......鸢儿不累。”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她的韧性很强，难怪从恶，会成为恶人中的恶人。

　　“今日不走了，等明天我们再赶路去镇上，我们先找个地方生火。”

　　“嗯。”嘴上答应着，可却没松开搂着他腰上的手。

　　拉开她搂在他腰上的小手，看到她失落的神情。算了，牵起她的小手去找今夜可以歇息的地方了。

　　他的掌心暖暖的，感觉很安心，让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攥着他大大的手。

　　赤燚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将地面的枯枝败叶聚拢一堆，只是打响手指就点燃了干燥的树枝，当然是在蓝鸢儿没看到的情况下。

　　“咕噜……”

　　她这是饿了？赤燚察觉到她应该已经饥肠辘辘了，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整整一日她滴水未进，他也没想起来给她弄一些吃食。可是带着她，他也不能使用法术瞬间移动。他第一次感觉照顾孩子很麻烦，尤其是不能使用法术的时候。

　　“你饿了？”

　　“嗯。”小脑袋点了点。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你也不要鸢儿了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记得么？我答应过你会陪着你的。”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鸢儿不会数数？”

　　“会，鸢儿会数数，还会写字，娘亲教过鸢儿的。”

　　“那鸢儿看好火，不要让它熄灭了，等你数到一百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说过我比大牛哥哥还好看吗？那我肯定不会骗鸢儿的对不对？”

　　“嗯，我相信赤燚。”

　　“那鸢儿从现在开始数到一百。”

　　“好，一、二、三、四......”

　　走到树后蓝鸢儿看不到的地方，赤燚施法到镇上先去弄些食物与水。

　　火苗“噼啪”跳动着，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蓝鸢儿的小脸，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跳动的火苗上，眼神有些发怔。白日里强撑着的坚强，在这寂静的山林夜色里，被心底的恐惧所吞噬。娘亲和嬷嬷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浑身发抖，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八十八、八十九、九十。”

　　两个菜包子突然出现在了小鸢儿的眼前，热呼呼食物的香味散发在空气中，她惊喜的抬起头。

　　“肚子很饿了吧？来吃吧？”赤燚神态柔和的看着她。

　　小鸢儿用力的点点头，伸手接过热乎乎的包子，只是几口就将包子吞进了肚里，吃完还眼巴巴的看着赤燚手上的。

　　“喏。”赤燚直接将包子往小鸢儿的口中送去。

　　“慢点吃，还有。”这些包子是他在镇上的庙宇中取出的香油钱买的，既然这些香油钱是世人上供给他们的，取用一点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吃了三个菜包子，又喝了一些水，小鸢儿积蓄了一天的疲劳感彻底爆发了。她悄悄往赤燚身边挪了挪，几乎依偎在了他身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生怕他将自己丢下。

　　赤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知道这两日她受了太大的惊吓，而那些恐怖的记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抹去的。

　　“别怕，有我在，那些坏人再也伤害不到你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小鸢儿放松了心神，慢慢进入了梦乡。

　　“娘亲......好……冷……冷……”小鸢儿此刻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身体也瑟瑟发抖。

　　赤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冷”，也就无法体会凡人冷的感受，但感觉到怀里的她，样子似乎很难受。赤燚摸了摸她的额头，瞬间皱起了眉头，滚烫滚烫的，她这是生病了吗？

　　“鸢儿？鸢儿醒醒！”赤燚轻轻摇了摇她。

　　小鸢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脸色通红，嘴唇却干裂起皮。

　　“娘亲……我好热……头好晕……”她的声音微弱，甚至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娘亲，不要走……山贼，别过来……”

　　赤燚心里咯噔一下，小鸢儿明显是发烧了，还伴随着梦魇，肯定是之前受的惊吓太大，今日又累又饿引发的。他是天生的仙家，根本不存在生病这种事，就算他不生病，但他也是知道生老病死是凡人都会经历的事，所以说现在这小花灵是生病了？看着胡言乱语，通红的小脸，他知道不能再待在山里了，必须尽快去给她找个大夫。

　　可这里离镇上还有不短的路程，短途瞬移方才他也已经用过一次了，这法术消耗不小，况且他现在的法力也有限，不能遇到事就使用法术，所以他一直没敢轻易使用。

　　算了，还是先去镇上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他毕竟不是药仙，给凡人治病这种事他可做不来，如果她死了，他留着法力也回不去天庭。

　　“鸢儿，我带你去找大夫。”赤燚小心翼翼地将鸢儿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集中精神释出法力。瞬间，他们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一束耀眼的红光消失后，他们也消失了。

　　小镇不算大，但还算热闹，虽说已经是晚上了，可街上还有了不少行人。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栈，快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快给我开一间上房，再麻烦你帮我找个大夫过来，这孩子生病了！”赤燚的声音平淡，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客栈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赤燚抱着一个脸色通红、昏迷不醒的孩子，连忙答应他。

　　“客官别急，上房还有，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您先带着孩子上楼歇息。”

　　说着，掌柜的高声喊来店中的小二。

　　“虎子，快带这位客官去天字一号房，然后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好嘞！”店小二连忙应下，领着赤燚他们往楼上走去。

　　赤燚抱着小鸢儿走进客栈的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急促的呼吸，这凡人的身体真弱。

　　“客官，您别急，大夫马上就到。”这时店小二端来了一盆热水和干净被褥。

　　“赵大夫是咱们镇上最好的大夫，小姑娘肯定能没事的。”

　　赤燚点点头，接过水盆，拧干了布巾轻轻敷在小鸢儿的额头上。

　　刚安置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客栈掌柜的领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

　　“客官，这位就是大夫。”

　　赵大夫快步走到床边，放下药箱，先是仔细观察了小鸢儿的面色，又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脉，眉头微微蹙起。

　　片刻后，赵大夫收回手，看向赤燚。

　　“这位公子，这孩子此前可有受过惊吓？”

　　“她是我……友人之子，他们村子遭了山贼，家里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赤燚斟酌着回答。

　　“今夜她突然发了高烧，还在胡言乱语。”

　　“公子可否荣老朽脱下这孩子的鞋袜。”

　　"当然，你请便。”

　　除去了小鸢儿的鞋袜，她稚嫩的小脚板上满是水泡，有些还破的渗出了血水。

　　“她这是！”赤燚惊讶的看着她的脚丫，伤成这样这小花灵今日走了这么许久竟连一声疼都没叫过！是自己大意了。

　　“这位公子还没成亲吧？”老大夫带点情绪的看着他。

　　“是没有。”

　　“难怪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赵大夫了然地点点头，打开药箱拿出纸笔。

　　“这孩子是得了夜惊症，受到惊吓以至心神不宁，染了风寒后，脚底的伤又引发了炎症，所以才高热不退。不过好在还不算严重，吃几副药，再静养几日，养养伤，让心神安定下来，便能痊愈。”

　　“夜惊症？是什么病？会不会留下病根？”赤燚愣了一下，追问道。

　　“孩童心智未开，受了大惊吓，夜里容易梦魇，若不及时调理，恐会影响日后的心性。不过你放心，我开的药以安神定惊为主，再配合清淡饮食和安稳环境，不出五日，定能好转。”

　　赵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解释。

　　“不及时调理会影响日后的心性？”这恐怕也是让她变恶的诱因之一吧？不过好在他来了，这次应该会有所改变。

　　大夫将药方写好后递给了赤燚。

　　“药方需用温火慢煎，每日早晚各服一次，连续五日。服药期间，莫让孩子再受刺激，多陪她说话，让她开心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知道了。”

　　送走大夫和掌柜，赤燚将药方交给店小二去客栈的后厨煎药。药煎好了，他又亲手将药给她喂下，朱雀妥妥的从神君变成了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