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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病中添新恙,关怀渐入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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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心口绞痛之后,男人似乎添了些咳嗽的毛病,尤其在清晨和傍晚,咳得尤为厉害,一声声,虽不剧烈,却带着一种深沉的虚弱感,听得苏晚心头也跟着揪紧。
她又翻出不少润肺止咳的草药,每日煎了浓浓的药汤给他喝。那药比之前的更苦,男人每次喝时,眉头都蹙得紧紧的,却从不抱怨,总是一饮而尽,然后用清水漱漱口,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苏晚收拾。
“你这咳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日,苏晚见他咳得脸色发白,忍不住问道,“也是老毛病?”
男人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嗯,陈年旧疾,受不得风寒劳累。”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晚却不信。哪有陈年旧疾会咳得如此牵动心肺?她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想看看是否又发热了。
男人下意识地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触碰。苏晚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她忘了,他骨子里的警惕和疏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消除。
“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她低声解释了一句,语气有些不自在。
男人看着她略显失落的神情,眸色微动,沉默片刻,终是微微前倾了身体,将额头凑到她手边,声音低沉:“无妨,你看吧。”
他的主动靠近,让苏晚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她定了定神,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还好,没烧。”她松了口气,指尖却舍不得立刻移开。他的皮肤很细腻,即使在病中,也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她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手腕,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细微情绪。苏晚看到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略显慌乱的脸,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连忙收回手,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咳咳……”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轻咳两声掩饰过去,重新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苏晚不敢再多言,转身去厨房给他准备温水。她用陶罐温着水,心里却乱糟糟的。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他眼中的深意,还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念头驱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是她捡回来的伤患,仅此而已。等他伤好了,便会离开,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这个念头,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这几日的相处,他的沉默寡言,他的偶尔流露的脆弱,他的不动声色的关心(比如在她劈柴时,会默默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汗),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端着温水回到屋内,男人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正望着窗外发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喝点水吧。”苏晚将水杯递给他。
男人接过水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苏晚,谢谢你。”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郑重地向她道谢了。苏晚心中一动,抬头看他。
“谢谢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这段时间的照顾。”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那点因他主动靠近而生出的慌乱,渐渐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她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谢什么,医者仁心嘛。再说,你不是也付了‘诊金’吗?”
男人挑眉:“诊金?我何时付过你诊金?”他身无长物,连贴身的玉佩和剑都遗失了。
“怎么没付?”苏晚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一丝狡黠,“你不是答应,等伤好了,要帮我劈够一冬天的柴吗?”
那是前几日,她随口开玩笑说的,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男人看着她俏皮的模样,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他整个脸庞,俊美得让苏晚有些失神。
“好,”他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宠溺,“一定劈够。”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暮色开始笼罩大地。屋内,昏黄的油灯下,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微妙的气氛。苏晚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层冰,正在一点点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