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30、同类异类

　　方堃握着那包药，心里暖融融的。
　　他看着原圆那张在灯光下愈发精致漂亮的脸，轻声道：“原圆，谢谢你。”
　　原圆“嗯”了一声，认真地说道：“有食物才能安定人心。”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你做的也对。”
　　方堃这回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还是你活得久，懂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方堃很是认可原圆，好奇问道，“你几岁了？”
　　原圆哽住，结结巴巴说：“建国以前吧，我们不兴那个人类年代……”
　　方堃以为至少有几百年呢，听他这么说反而觉得很年轻。
　　他倒是不知道原圆担心建国后不让成精谎报了岁数，只是想着原圆一条蛇都比他看的通透。
　　原圆迅速转移话题：“是这样，我看你们都不愿意弄死李树兴……”
　　方堃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他该死，但是没人想当刽子手……大家都希望这个灾难是一时一刻的，然后回归平凡。”
　　开了弱肉强食的口子，就说明他们的日常生活要一去不复返了。
　　原圆点点头：“所以我特意去找李树兴的物资了，他搜刮了全村的，好多。”
　　方堃意外地听懂了原圆的意思：“你是说用物资‘将功折罪’？”
　　他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法子，毕竟他们都不想下手，可便宜了李树兴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原圆继续道：“如果你要放了他，他是个坏家伙，我们在他脸上刻上字，免得还有人被骗！”
　　方堃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这种事就有点超过现代社会的良知了，属于是比较原始的刑罚，可是原圆说的又有那么点道理，方堃纠结地很。
　　他最终还是决定：“坚持本心，人不能这么简单地被环境给异化，否则那世界上每个作恶的人都可以给自己找理由了……”
　　李树兴被异化了，但他方堃还要为人师表呢。
　　原圆撇了撇嘴，他就觉得方堃会心软。
　　“那怎么办？”
　　方堃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眼为了他们而烦恼的原圆，笑了笑：“那就死缓吧，等到官方来，再把他移交，相信会有更好的方法。”
　　原圆轻轻哼了一声：“那也算他自带口粮了，虽然都是搜刮的。”
　　方堃看他的样子觉得可爱：“让他劳改，不白吃。”
　　原圆点了点头：“我跟张叔说了把学校院子往山根扩扩，正好让他搬砖去。”
　　方堃眯了眯眼睛：“你们早就想好了，在这套我的话呢？”
　　原圆连忙说没有我去给你端杯水，然后丝滑地溜出了门。
　　这条蛇，关心人的方式都这么别别扭扭的。
　　但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他聪明通透，比好多人都体贴，怪不得国家愿意保护妖怪呢，这个物种还挺讨人喜欢的。
　　夜色渐深，外面的喧闹也渐渐平息。
　　物资大部分都安置好了，学生们也各自回了临时宿舍休息。
　　方堃躺在床上，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却很好。
　　原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待在黑暗中，像一尊漂亮的守护神。
　　“原圆。”方堃忽然开口。
　　“嗯？”
　　“下次……再出去找物资，叫上我一起。”方堃说，“我是老师，不能总让你们冒险。”
　　黑暗中，原圆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
　　“看你表现。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方堃笑了笑，没再坚持。
　　他闭上眼睛，在令人安心的寂静中，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梦是安稳的。
　　方堃在床上结结实实地躺了两天，期间被原圆和玲姐联手盯着，吃了玲姐精心准备的病号饭。
　　加上那包珍贵药物的作用，发烧和虚弱感终于彻底退去，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方堃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走出房间，看到操场上众人已经在王哥和张叔的组织下开始了晨间的活动，有的在简单锻炼身体，有的则在清理场地。
　　秩序井然，每个人的脸上虽然仍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坚韧和对未来的期盼。
　　看到方堃走出来，学生们纷纷打招呼：“方老师早！”“方老师你好啦？”
　　方堃笑着——回应，走到人群前方。
　　原圆正靠在一棵树下，看似慵懒，但浅色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见方堃看来，他微微颔首。
　　方堃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静一静。”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朗和沉稳，“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也谢谢大家的照顾。”
　　下面响起一阵表示“应该的”、“老师你好了就行”的声音。
　　方堃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接下来，我们要说几件重要的事情。首先，是关于李树兴的处理。”
　　气氛瞬间凝重了一些。
　　李树兴被捆在杂物间几天，虽然没饿着他，但也绝不好受。
　　“经过我和几位老师，还有原圆的商议，我们决定，”方堃目光扫过众人，“把李树兴，留下来。”
　　下面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不解，有人担忧。
　　“但是，他不是作为同伴留下来，而是作为戴罪之身，参与劳改！”方堃语气斩钉截铁，“他搜刮的物资，大部分充公，用于我们集体的生存。而他本人，必须通过劳动来赎罪。我们已经规划了将学校院子向山脚扩展，平整土地，准备后续开垦种植。
　　李树兴将是这项工作的主要劳动力之一，由王哥和张叔监督。没有自由，只有劳动和基本生存保障。如果他有任何异动，或者试图伤害任何人，我们绝不会再手软！”
　　这个决定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既避免了直接处决带来的心理负担和道德困境，又给了这个曾经的危险分子一个明确的惩罚和约束，还能为集体创造价值。
　　大部分师生听了，虽然对李树兴仍有芥蒂，但也觉得这或许是当前情况下最合适的选择了。
　　“其次，”方堃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固守。丧尸的威胁还在，我们需要更强的安防。
　　同时，坐吃山空不行，我们必须想办法自己生产食物。所以，从今天起，所有人，除了必要的警戒和后勤，都要投入到安防加固和开垦拓荒的工作中！我们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争取活得更好！”
　　这番话点燃了大家的希望。
　　被动等待救援是煎熬的，主动去创造、去建设，才能燃起真正的斗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方堃的声音格外郑重，“鉴于李树兴事件的经验教训，我宣布一条规矩：从现在起，如果有外人来到我们这里，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没有经过原圆的亲自确认，一律不许放进来！原圆的判断，拥有最高优先级！”
　　这条规矩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树下的原圆。
　　原圆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副呆呆的样子，但微微挺直了背脊。
　　这时，被王哥和张叔从杂物间押出来的李树兴听到了这番话，他虽然耷拉着脑袋，但听到“原圆的确认”时，忍不住抬起头，带着一丝愤懑和不屑：“噫，多大嘞本事啊？要不是我没注意……”
　　他一直以为原圆只是个拥有特殊异能（比如嗅觉增强、力量强化之类）的人类，丝毫没有想到当初害他暴露的那条蛇就是原圆。
　　方堃看着李树兴，知道这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转向原圆：“原圆，看来有人对你的‘品种’有所误解……麻烦你一下，给他开开眼？”
　　原圆瞥了方堃一眼，似乎有点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开树荫，站在阳光下的空地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包括一脸不服的李树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圆的身形开始模糊、拉长。
　　原地哪里还有那个漂亮少年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踞在地上的、体型巨大的蛇！
　　蛇身覆盖着华丽而独特的鳞片，以黄绿色为底，镶嵌着醒目的黑褐色斑块，斑块边缘带着诡异的粉彩，头部呈明显的三角形，透着一种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它安静地盘在那里，阳光洒在鳞片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泽，浅色的竖瞳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尤其是死死盯住了刚才叫嚣的李树兴。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操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李树兴脸上的不服和愤懑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涂料一样剥落，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的腿肚子开始打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和轻视，在这震撼的真相面前显得无比可笑和渺小。
　　不仅仅是李树兴，许多师生，再次看见原圆的原型，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还有不少年龄小的孩子不敢去看。
　　王磊手里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毫无知觉。
　　周老师感慨道：“方老师有必要么……”
　　刘老师也张了张嘴：“可能，也是为了让咱们脱敏吧……”
　　方堃适时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家看到了，”他认真道，“原圆是妖怪，大家想一想，从我们遇到他开始，他可有伤害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他一次次冒险外出寻找物资，帮我们度过难关。而李树兴，他是人，却心怀恶意。”
　　他目光扫过逐渐从震惊中恢复的师生，语气深沉：“所以，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判断善恶，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只看种族。有好妖，也有坏人。希望大家能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去沟通交流。原圆是我们这个集体不可或缺、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时，地上的巨蛇身影再次模糊，迅速变回那个黑发浅瞳的漂亮少年。
　　原圆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服，淡淡地瞥了一眼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李树兴，然后默默走回方堃身边站定，仿佛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
　　李树兴自诩也是对这个丧尸末日接收极快的人，不但适应着这种虚伪的生活，也掌握了自己以前没有掌握的异能。
　　可还有妖怪是什么鬼？！
　　不光人变成丧尸了，还有动物变成妖怪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像方堃他们，得到了官方的消息。
　　李树兴彻底老实了，面如死灰，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就在气氛逐渐缓和，众人开始消化这巨大信息量的时候，于强突然从教学楼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方老师！方老师！收到了！收到了！”他气喘吁吁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收到什么了？你慢点说！”王磊赶紧问道。
　　于强把收音机往临时搬出来的课桌上一放，激动地指着它：“天线！我好不容易捣鼓好的天线！刚才……刚才收到了广播！官方的！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