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29、抄家

　　方堃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中间几次被渴醒或者因为噩梦惊醒，都是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给他喂水、换毛巾，那身影带着点凉意，动作算不上温柔，却足够认真。
　　他潜意识里知道那是原圆，心便安定了下去，继续沉入昏沉的睡眠。
　　等他再次彻底清醒时，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但那股灼烧般的燥热已经退去，只剩下大病初愈的虚弱和深深的疲惫。
　　他睁开眼，窗外透进来的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
　　原圆不在。
　　方堃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那条蛇平时要么用那双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要么就在房间里悄无声息地逡巡，存在感极强。
　　这会儿突然不见踪影，他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真是……”方堃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对自己这莫名的依赖感到好笑。
　　他可是老师，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之一，怎么还依赖起一条蛇来了。
　　喉咙干得冒火，他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伸手试了试，水温居然还是微凉的。
　　肯定是原圆之前放在这里的，算准了他这个时候会醒？
　　方堃心里那点异样感又被一丝暖意取代，端起杯子慢慢喝着。
　　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让他感觉好了不少。
　　他掀开被子，试着下床。脚步有些虚浮，但还能站稳。他慢慢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这一看，他愣住了。
　　学校那个尘土飞扬的小操场上，此刻竟然堆满了东西！一箱箱、一袋袋，像是小山一样。
　　王哥和张叔正吭哧吭哧地从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往下搬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麻袋。
　　王磊和于强，还有老师和几个学生也在旁边帮忙，脸上虽然带着汗水和尘土，眼神却亮晶晶的，透着兴奋。
　　而在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中心，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原圆。
　　他今天换了身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深色运动服，衬得皮肤更白，站在一堆物资旁边，眉头微蹙。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边，那认真专注的侧脸，漂亮得不像话，也……格格不入得不像话。
　　一条蛇，在末世清点人类物资，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却又莫名和谐。
　　方堃正疑惑着，一阵诱人的香味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是食物的味道！而且是……火腿肠和方便面混合在一起的，堪称末世豪华套餐的香气！
　　这味道霸道地钻入鼻腔，瞬间唤醒了方堃沉睡已久的食欲，他感觉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香味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方堃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越靠近厨房，香味越浓，还夹杂着玲姐带着笑意的吆喝：“慢点慢点，都有份！今天管够！”
　　厨房门口，几个年纪小点的学生已经排起了队，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饭盒、小盆，眼巴巴地望着里面，不停地咽着口水。
　　就连平时比较沉稳的周老师，也拿着个搪瓷缸子站在旁边，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
　　“方老师！你醒啦？”一个眼尖的学生看到了方堃，立刻喊了出来。
　　这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方老师！”
　　“方老师你好点了吗？”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真心的笑容。
　　玲姐也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大勺，看到方堃，眼睛一亮：“哎呦，方老师你可算醒了！烧退了吧？正好正好，面马上就好了，给你多捞两根火腿肠补补！”
　　方堃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活力弄得有点懵，他笑着点点头：“好多了，谢谢大家关心。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操场方向那堆成小山的物资，“还有这香味……哪来的火腿肠和方便面？”
　　王磊抢着回答，语气里满是兴奋：“老方，你们睡着这一天，我们可没闲着！原哥带着王叔张叔，还有俺几个，出去搜刮了一圈！”
　　一听说王磊也跟着出去了，方堃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于强赶紧补充道：“主要是原圆，他鼻子太灵了！他说闻到了李树兴那混蛋藏东西的味道，就在这村后面那个废弃的农机站里。
　　wishtoday，我们一去，撬开门，里面堆得满满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有！肯定是他之前偷偷摸摸藏起来的私货！”
　　张叔刚好搬完一趟，走过来，擦了把汗笑道：“可不是嘛，拉了好几趟才拉完。原圆关键时候真顶用。要不是他，谁知道那王八蛋还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王哥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方老师，原圆还单独去了趟村头的卫生室，把里面能用的药都扫荡回来了，说你醒了可能用得着。”他指了指原圆那边，“喏，他正清点呢。”
　　方堃顺着王哥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原圆抬起的视线。
　　原圆看到他站在这里，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中的纸单往旁边陈老师手里一塞，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方堃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后伸手，非常自然地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
　　“嗯，不烧了。”原圆语气平淡，但眼神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关切还是被方堃捕捉到了。
　　“谢谢你的药，还有……这些。”方堃看着操场上那堆物资，心情复杂，有惊喜，有欣慰，也有点后怕，“你们出去太冒险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原圆言简意赅，“你躺着，我们等着，东西不会自己长腿跑过来。”他顿了顿，看着方堃还有些苍白的脸，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很小心。”
　　方堃看着他这副“我做事你放心”的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责备他们冒险？可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厨房里飘来的食物香气，无疑是给这个濒临绝望的小团体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强心针。
　　他看着周围学生们脸上久违的笑容，看着王哥张叔虽然疲惫却挺直的腰板，看着玲姐忙碌却带着笑意的身影，心里那点后怕最终被巨大的欣慰和感动淹没了。
　　大家没有垮掉，他们在努力地活下去，而且，干得漂亮！
　　“做得很好，”方堃深吸一口气，真诚地对原圆，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大家都做得很好！”
　　原圆似乎对他的表扬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扫过厨房方向，说：“玲姐煮了面，你去吃。病人需要补充营养。”
　　那语气，活脱脱像方堃平时督促学生吃饭。
　　方堃忍不住笑了：“好，听你的。”
　　这时，玲姐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火腿肠方便面走了出来，放在临时支起的桌子上。“开饭啦！”
　　学生们欢呼一声，有序地排队盛面。
　　每个人碗里都实实在在地躺着几片火腿肠和饱满的面条，汤汁浓郁，香气扑鼻。
　　这对于啃了许久干粮甚至偶尔挨饿的他们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方堃也盛了一碗，和原圆、几位老师坐在一桌。
　　他吹着热气，吃下第一口面。
　　温暖、咸香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味蕾，身体里那股因为生病而积攒的寒气仿佛都被驱散了一些。
　　“太好吃了！”一个学生含糊不清地喊着，引得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原哥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们哪找得到这么多好吃的！”
　　“还有王哥张叔，搬东西辛苦了！”
　　气氛热烈而融洽。方堃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
　　他注意到，原圆虽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小口小口吃（或许是吞）着面，但周围学生对他的亲近和感激是实实在在的。
　　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仿佛他找到物资、清点物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哦，对了，方老师，”王磊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想起什么，说道，“那个李树兴，我们还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杂物间里呢。原哥说了，等你好了再处理。”
　　方堃点了点头，心情更加复杂。
　　他看了一眼原圆，原圆正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面条卷起来，动作优雅得跟这幅热火朝天的吃饭场景有点违和。
　　“嗯，我知道了。”方堃应道，“先吃饭吧。”
　　无论如何，眼下这顿热乎乎的饭，这群重新振作起来的同伴，比什么都重要。
　　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学生们主动承担了清洗碗筷的任务，王哥和张叔开始组织人手把操场上的物资分类搬进仓库保存。
　　玲姐和周老师在厨房收拾。
　　方堃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也想帮忙，却被原圆按住了。
　　“病人应该休息。”原圆语气不容置疑，把他往房间里推。
　　“我已经好多了……”方堃试图挣扎。
　　“没好全。”原圆打断他，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回去躺着，或者坐着。这里不用你。”
　　方堃看着他，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妥协：“好吧，那我回房间坐会儿。”
　　回到房间，方堃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忙碌的人影，听着隐约传来的、充满活力的声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虽然未来依旧艰难，虽然李树兴的问题还需要解决，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原圆过了一会儿也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
　　他走到方堃面前，把布包递给他。
　　“这是什么？”方堃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种常见的感冒药和退烧药，还有一些消炎药。
　　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在末世，这已经是极其珍贵的物资了。
　　“从卫生室找到的。”原圆说，“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