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零山03

10、一烛（10）+番外end

　　蔺阑快马急鞭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
　　女人手撑着重剑，抬头望向前方，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拎出来一样。
　　然后古蝶大叫一声，他没听清那个疯婆子吼了什么，心神都放在女人身上。接着，漆黑箭雨布满天空，遮住晴云碧空，袭向女人。
　　女人被扎成了刺猬。
　　嘴边笑意瞬间顿住。
　　女人挡下了。
　　女人死了？
　　死在了她最喜爱的晴天。

　　蔺阑不相信！
　　不敢相信！
　　他当场疯了，堕入魔鬼的怀抱！
　　戾气横生，无数冤魂缠绕，一双血瞳出现，飞在众人头顶。女人偏爱的白衣顷刻血红，有血珠滴下，他一挥手，挥过之处，人体爆炸！
　　他飞向死亡的女人身旁，又一挥手，女人身上箭羽消失，干净如新，苍白面颊也透着红润。
　　蔺阑抱起女人，路过的人都慌忙跪下，身体紧贴地面，非常害怕，屎尿蹦出。他深深看了一眼崔明焕的方向，看着对方紧张的目光，最终转身离开。
　　他带着她来到一处无人可知的地方。
　　女人躺在石台上，模样安详。
　　“为什么不等等我？”含泪亲着女人掌心，眸色血红，食指挑了挑女人发丝，埋首她腹间，喃喃道：“我好没用啊……”

　　承诺再现眼前。
　　青年时期的他心高气傲，向她允诺自己会渡她，女人只是笑笑没当真。
　　后来他走遍四海，问遍神魔，都摇头告诉他，此女无法渡。
　　没有法子，那就从根子上入手，他偷偷吸取她身上的邪气，运到自己身上。
　　她是不可说的存在。
　　怨、冤、厉、恶等鬼都朝她身上，她也可以称作愿神，专门实现别人愿望，消解身上邪气。
　　一次，他偷偷跟着她进入了烛中世界。
　　她有很多只蜡烛，那些蜡烛都代表着神神鬼鬼人妖魔的愿望，每燃起一只，正代表着这个愿望正在进行。

　　“佛不渡你，我来渡。”
　　自大的话语，让他狠狠翻了个跟头，一起堕入深渊。
　　他抱紧女人，至少有他相伴，她终于不再那么孤独了。
　　他闭上了眼。

　　“噗！”
　　蜡烛熄灭。
　　余光未息前照亮一双苍白骨节分明的手，黑暗中那只手拿过烧到底的白蜡，幽幽叹了一声。
　　“你还是那么幼稚啊。”

　　番外
　　我出生于天地之间，非人非神非魔非仙非妖，游走在三界之间。

　　我非黑即白，非白即黑，黑白两道都不站，心情好了就会任意选择帮助一方。

　　我有一双极为霸道的眼睛，可窥天机，破轮回，晓前世今生。

　　他们都说我性情古怪，是疯子。

　　可那又如何，我只为寻的开心罢。

　　他们忌惮我，又觊觎我，那纠结的模样，每每让我看到都会开怀大笑。

　　可他们在羡慕嫉妒我能力的同时，却不知每到夜半，万种邪怨缠我身，渴望我的血肉。我做事越发随心所欲，心情好时，救几个人不在话下；心情不好时，与魔族同流合污也无关痛痒。

　　我看着冥河，静静看着河中倒影，一枚白色的光球从上游飘来，打碎我的倒影，荡起阵阵血色的涟漪。

　　我皱着眉，好好的轮回路不走，怎么飘到冥河来了。

　　这种事在冥界也时常发生，我伸手抓住光球，里面睡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孩子。

　　他慢慢的睁开眼，呆呆的看着我。小嘴张的大大的，口水险些流了出来。我一指按在他的下巴上，让他闭了嘴。

　　他皱着眉，不满的向我挥舞着胖胖的小拳头。

　　我捏上他肉嘟嘟的小脸蛋，挑眉，手感还蛮不错的。

　　“小家伙，你投胎走错路了，应该走那边。”我伸手指向轮回路的方向，用法力将他悬浮在空中，一个用力的弹指，把他弹向那边。

　　我视力极好，看到小家伙捂着肉肉的光屁股，回头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哟，你笑了。”冥王姬从我身后走来。

　　我收起了笑容，看着她。

　　姬是我的好友，我偶尔会下冥界来找她玩。

　　“我想好了，我的名字唤作漪。”我转头看向归于平静的冥河，心湖却起了点点涟漪。

　　姬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镇重问道：“那群老秃头答应了没？”

　　我摇摇头，“他们说他们渡不了我。”

　　“啥？他们那群佛啥都能渡，怎么就偏偏渡不了一个你？”姬生气了，为我而气。

　　“佛祖说把一切都交给时间，等时间到了，他们的怨念就自会散了。”

　　姬无力的揪着头发，“你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那些冤魂恶煞就缠着你不放！”

　　我拍着她的肩，“哈哈，命吧。”

　　沉睡很快过来，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睡去，再次睁眼，一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奶娃娃抱着我大腿不松手。

　　他也真是幸运，出现在我脾气好的时候。

　　任劳任怨当了百年奶妈，娃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帅气小伙。

　　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要渡了我。

　　说得还情真意切。

　　佛不渡我，他说，他来渡。

　　我没想到，我跟他还蛮有缘，闭眼前是他，睁眼后还是他。

　　听他信誓旦旦的话，我也只是笑笑。

　　年少轻狂，多吃吃苦，后面就沉定下来了。

　　既然他那么自信，我还是稍微加一点点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