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馥姝离

2、回宫

　　回到皇宫，季茹乖巧听话地面见父皇，仔细生动地描述山涧霞浦的美景，费着心力弥补裂痕，逗父皇高兴。虽然语气间故意别别扭扭夹杂着些埋怨不甘，又暗示自己还在生气，但那不过是教父皇对她这态度这样大的改变不起疑心罢了。
　　果然思女心切的皇帝大为高兴。他快五十岁，所有的孩子都大了，也都不再赌气撒娇。虽然很欣慰孩子们都出落得像模像样知书达理，也总会怅惘、怀念的啊，想当初他有魏宁时，再到有儿子时......想到早逝的安王，心口又隐隐作痛；再过几年，连魏宁的世子都可以成亲啦。他望着季茹，又觉得自己老了，又想，还壮实着哪，因为女儿还没长大呢。
　　季茹成功勾起父亲一连串感慨唏嘘。他决定先不提驸马的事，再延迟小四启程封地的时间，教她好好地、安心快乐地，在他身边呆些时日，不然出嫁后，除非他的葬礼，她是不能轻易回帝京的。魏宁这次因周皇后丧礼回京，又是几年不见了？皇帝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季茹的目的达到了，很轻松，很顺利。
　　当然，她所说的话句句真心，病重时她何尝不强烈地想再见父亲一面？只不过话要说得有技巧有顺序。季茹无法与皇帝硬拼，只能攻心为上。

　　季茹要着手调查母后的事。宫里人都多疑，就算再怎么正常的生老病死都统统不对劲。季茹对母后的事格外挂心，而且母后的玉体一向很好，突然暴毙，没有道理呀。
　　她决定，充分利用她在宫里的最后这段时间，要清理门户。至于妃子们——她郁闷地笑了，随手撸撸耳侧垂下的长发。
　　因为她没法继承母后留下的权印，名不正言不顺。

　　母后去得突然——（她的嗓音微微涩哑）——从那以后宫里的事情我都不闻不问——（季茹从来不自称儿臣，父皇打小惯出来的，他们亲姐弟三个都是，为此没少被诟病；母后不也动不动就叫他 “郴颐，过来！”？母后是父皇的元妃，虽然年岁差得大点。父皇年轻时忙着平定叛乱来着）——想母后从前一直为后宫琐事操劳，哪能完全是心甘情愿呢，我看还不是为了父皇您？-（抬眼瞅他，顿一顿）-现在是谁在操持呢？
　　皇帝说，朕没定，先教媛淑妃试试。
　　季茹哦了一声：您是想，（小声），穆贤妃......不合适？

　　穆贤妃有宁王，叫她接理六宫大印，就等于变着法儿地抬高宁王，继续让他生出非分之想。他是长子没错，可惜不是嫡出的，如果让穆贤妃接去周后的权势，所差的可就仅仅一个虚名分了，到时候拥立太子，谁拦得住？

　　季茹回到尚瑾居，七弟在凉亭里等她。季茹刚回来就去见父皇，她的侍女们还在忙着归理东西。她前脚进尚瑾居，父皇优厚的赏赐后脚就到，分两批送到。
　　襄樊知她先去见父皇，便问父皇说了些什么。季茹推托道：“还能有什么？”抿茶，瞧瞧他，不紧不慢道：“穆贤妃接不着皇后凤印，你就不必在乎什么宁王，可是也别想唆使大臣们立太子，再等等看。”襄樊挑眉毛，季茹说：“父皇不会不清楚你的所作所为。多做一些实事，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