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囊宇宙历史投影》Esralia

16、暴风的前夕3

　　上午的阳光刚漫过派出所的窗台，小周就抱着卷宗冲进了暖棚。李雨闻正给“月光”换盆，单朱雁蹲在旁边递陶粒，两人手指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电流轻轻窜过。

　　“姐，朱雁姐，”小周把卷宗往花架上一放，语气带着急，“城南出了个案子，女大学生在宿舍被偷了录取通知书，明天就要报到，现在急得快哭了。”

　　李雨闻直起身，围裙上沾着泥土：“偷通知书？这东西卖不了钱，图什么？”

　　单朱雁翻看卷宗里的笔录，指尖划过“同宿舍三人皆无不在场证明”一行字：“宿舍没监控，除了通知书，还丢了支旧钢笔。”

　　“那支钢笔是她奶奶留的，”小周补充道，“她说钢笔不值钱，但笔帽里刻着她的名字。”

　　三人赶到宿舍时，女大学生正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同宿舍的另外三人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尴尬——一个在收拾行李，一个对着镜子补妆，还有一个低头刷手机，谁都没说话。

　　李雨闻没急着问话，反而坐在女生身边，摸了摸她的后背：“我当年高考完，把准考证折成了小方块，揣在兜里走了三公里，就怕弄丢。”

　　女生的哭声顿了顿，抬头时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那通知书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我奶奶要是知道丢了，肯定要着急……”

　　单朱雁则走到收拾行李的女生身边，看着她箱子里的考研资料：“准备二战？压力不小吧。”

　　女生手一抖，书掉在地上：“嗯……想考本校的研究生。”

　　“这支笔挺好看的。”单朱雁忽然指着她桌上的钢笔，笔帽是磨旧的银色，“借我看看？”

　　女生脸色瞬间白了，慌忙把笔往抽屉里塞：“不……不是我的……”

　　就在这时，李雨闻忽然开口，声音轻却清晰：“我刚才看见你抽屉缝里，露着点红色纸角，跟通知书的封皮颜色很像呢。”

　　收拾行李的女生猛地僵住，眼泪“唰”地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嫉妒她……我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她明明没我努力，却能轻轻松松上重点……”

　　原来她偷了通知书藏在枕头下，本想等开学日期过了再偷偷扔掉，那支旧钢笔是慌乱中顺手揣进兜里的，忘了拿出来。

　　走出宿舍时，女大学生握着失而复得的通知书，眼圈红红的，却给了小周一个用力的拥抱。单朱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对小周说：“你看，有时候偷东西的人，心里也揣着委屈。”

　　李雨闻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颗糖递给小周：“就像你小时候偷拿邻居家的山楂，是因为想给生病的妈妈解馋。”

　　小周接过糖，忽然笑了。阳光落在三人脚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三根紧紧靠在一起的藤蔓。她想起早上的尴尬，想起昨夜的隐秘，忽然觉得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才是最真实的家——有慌乱，有羞涩，更有并肩走向阳光的勇气。

　　暖棚里的月季在风里轻轻摇晃。

　　回派出所的路上，路过街角的糖水铺，单朱雁忽然停住脚步：“去吃碗绿豆沙吧，解解暑。”

　　店里的风扇呼啦啦转着，吹散了午后的热气。李雨闻把自己碗里的莲子挑给单朱雁，单朱雁又夹回来两颗：“你爱吃这个。”小周看着她们推来让去，忽然想起母亲以前总把碗里的鸡蛋黄夹给她，自己只吃蛋白。

　　“刚才那个偷通知书的女生，”小周舀了勺绿豆沙，“她其实挺可怜的，三次考研失败，压力肯定很大。”
　　“可怜归可怜”单朱雁说。做错事总是要还的。
　　“那女生的考研资料我看了，笔记做得很认真，是个肯下功夫的孩子。等她处理完这事，让她来暖棚找我，我认识几个大学老师，或许能帮上忙。”单朱雁说。

　　李雨闻抬眼看她，眼里带着笑意：“就你心善。”

　　单朱雁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跟你学的。”

　　小周假装没看见她们交握的手，低头猛喝绿豆沙，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阳光透过糖水铺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三人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像刚熬好的糖浆。

　　傍晚回到暖棚时，橘猫“月月”正趴在花架上打盹，爪子下压着片月季花瓣。小周把卷宗放在桌上，忽然看见李雨闻和单朱雁在暖棚角落嘀咕什么，单朱雁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

　　“你们在说什么呢？”小周走过去，正好听见李雨闻说“就这么定了”。

　　李雨闻转过身，手里拿着件新织的毛衣：“给你织的，天冷了穿。”毛衣的颜色是小周最喜欢的藏蓝色，袖口还绣着朵小小的月季，针脚比上次那条围巾工整多了。

　　单朱雁从身后搂住李雨闻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某人熬了三个晚上，说一定要比我织得好。”

　　李雨闻拍开她的手，脸有点红：“别听她胡说。”

　　小周接过毛衣，指尖碰到还带着体温的毛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母亲织到一半的那件毛衣，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同样的温柔。原来爱从来都不需要刻意模仿，就像这两件毛衣，不同的针脚，却有着相同的温度。

　　暖棚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单朱雁去厨房做饭，李雨闻坐在花架下继续织剩下的毛线，小周则趴在桌上整理卷宗。橘猫“月月”跳下来，蜷在小周脚边打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夹杂着单朱雁和李雨闻的笑闹，像一首琐碎又温暖的歌。小周抬头时，看见李雨闻正对着厨房的方向笑，眼里的光比暖棚的灯还要亮。

　　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家，或许就是这样——有人为你织毛衣，有人为你做晚饭，有人在你撞见尴尬时会脸红，却依然把你护在身后。就像这暖棚里的月季，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总能在阳光里，开出最温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