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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暮色四合,李家村口的老槐树下,蹲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娃娃,目光齐刷刷黏在树下那个青衫男子身上。
那人身姿是挺拔的,料子看着也细软,可沾了不少尘土,像是赶了远路。只是他站在那里,眼神扫过嬉闹的孩童、吠叫的黄狗,甚至远处田埂上扛着锄头归家的农人,都带着一种过于刻意的审视,眉心拧着一个解不开的结。
“外乡人?”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经过,顺口问了句。
青衫男子,也就是微服私访的太子萧景玄,微微颔首,嗓音清朗,却透着一股疏离:“路过,借宿。”
妇人热心,扬手一指村尾:“喏,村尾那家,门口挂着一串红辣椒的,找林医生,她那儿有空房。”
“医生?”萧景玄挑眉,这穷乡僻壤,还有像样的医者?
“对啊,林星楚林医生,啥毛病都能看,心症尤其拿手!”妇人语气里带着自豪,“快去罢,天要黑了!”
萧景玄依言寻去。村尾,篱笆小院,几间茅屋,门口果然挂着一串鲜红的干辣椒。院门没关,他走了进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姑娘,正手脚利落地给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黄狗喂食,嘴里还念叨:“……就是失恋了,多大点事,明天带你去隔壁村找小花狗玩,保证药到病除。”
萧景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那姑娘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脸,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子。“找我看诊?”她拍拍手上的渣滓,站起身,目光在萧景玄身上转了一圈。
萧景玄压下心头那点荒谬感,维持着书生的人设,拱手:“在下玄景,欲寻个落脚之处,听闻姑娘此处……”
话未说完,楚缘已经打断他,指着院中一张小竹凳:“坐。”
她自己也拖了个马扎过来,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仔仔细细地看他,那眼神,比他刚才审视整个村庄还要专注,还要……犀利。看得萧景玄浑身不自在,仿佛回到了东宫,被那些老学究盯着考校功课的时候。
“姑娘……”
“别说话,”林星楚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问你,你是不是总觉得,有人跟踪你?”
萧景玄心头一凛。他离京南下,暗卫确实远远跟着,她如何得知?
见他神色微变,楚缘继续:“是不是觉得,旁人随口一句话,都可能暗藏机锋,不怀好意?”
朝堂之上,言官攻讦,政敌倾轧,可不就是句句机锋,步步杀机?
“是不是夜里难以安寝,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身居储位,如履薄冰,夜半惊坐起是常事。
“是不是认为,身边几乎无人可以完全信任,所有人都可能为了利益背叛你?”
……
萧景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村女,莫非是看出了什么?是谁派来的?
他眼神锐利如刀,刮过楚缘的脸,周身那刻意收敛的气势瞬间散开,竹凳周围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缘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那股迫人的压力,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声道:“果然!确诊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太子殿下,语气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公子,你这病,典型的‘帝王病’!我们这儿都这么叫!”
“帝……王……病?”萧景玄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这女人,是在嘲讽他?还是意有所指?
楚缘用力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对啊!就是老觉得全天下人都想害你,算计你,觊觎你的……呃,家产?”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手一摊,“总觉得自己是戏文里的中心,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琢磨你那点东西,活得疑神疑鬼,累不累啊?”
萧景玄眯起了眼,眸底寒光闪烁,怒极反笑:“哦?那依姑娘高见,此‘病’该如何治?”他倒要看看,这装神弄鬼的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楚缘转身,从墙边拎起一把还沾着泥的锄头,“哐当”一声,扔到他脚边。
“简单!”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在渐沉的暮色里,显得格外气人。
“下地,干三天活。”
“等你累得沾枕头就着,饿得能吃下三海碗糙米饭,晒得脱一层皮,你就知道了——”
她扬起下巴,点了点远处那片在晚霞中只剩轮廓的田地,语气轻快又残忍。
“忙着抢收、担水、施肥的李家村老少爷们儿,真没那个闲工夫,整天惦记你那点……‘皇位’。”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萧景玄的天灵盖上。
他浑身僵硬,站在原地,脚边是那把沉甸甸、冷冰冰的锄头。风里带来泥土和炊烟的气息,混杂着眼前这女子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萧景玄死死盯着林星楚,盯着她那双清澈又狡黠的眼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了某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兴趣”。
萧景玄盯着脚边的锄头,那沾着湿润泥土的铁器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光。他活了二十年,在东宫摸过最粗鄙的东西,大概是兵部尚书那老家伙呈上来的边关狼牙箭。锄头?这东西和他之间,隔着一整个礼法规制。
他缓缓抬眼,看向扔出这“药方”的女子。她站在那里,双手叉腰,一副“爱治治不治滚”的坦荡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皇位”只是随口调侃,而非诛心之言。
空气凝滞,只有远处归巢的鸟雀叽喳声。
半晌,萧景玄弯腰,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那粗糙的木柄。入手是沉甸甸的、陌生的扎实感。他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辨不出情绪的弧度。
“好。”一个字,掷地有声。
楚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真会接茬。她眨眨眼,脸上那点“气人”的笑意收敛了些,变得探究起来。“哟,公子倒是爽快。不过,看病付钱,天经地义,住宿伙食另算。看你这样儿……”她上下打量他虽沾风尘却难掩贵气的青衫,“现钱有吗?还是打算赊账?”
萧景玄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约莫二两。这是他身上最小的银钱了。
楚缘接过来,掂了掂,撇嘴:“太大,找不开。算了,先记账,从工钱里扣。”她转身往屋里走,嘴里嘀咕,“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帝王病’吧?”
“……玄景。”他跟上。
“玄景?”楚缘回头,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似笑非笑,“行。我叫楚缘。楚地的楚,缘分的缘。”
楚缘。萧景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是林星楚?是化名,还是那妇人说错了?他面上不动声色:“楚医生。”
楚缘摆摆手:“别,村里都叫我阿楚,或者楚丫头,随你。”她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套旧桌椅,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喏,你的‘行宫’,自己收拾。明天卯时中,院集合,开工。”
这一夜,萧景玄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和阳光味道,与东宫惯用的龙涎香截然不同。窗外是清晰的蛙鸣虫唱,偶尔夹杂几声犬吠,寂静又喧闹。他几乎是睁眼到天明。暗卫应该在附近,但他下令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他倒要看看,这个楚缘,这个李家村,究竟唱的哪一出。
翌日,天刚蒙蒙亮。
萧景玄穿着楚缘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一套半旧粗布短打,站在了院子里。那身青衫长袍被无情地收走了,美其名曰“干活方便”。
楚缘也已经收拾利落,依旧是那身粗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精神抖擞。她扔给萧景玄一把锄头,正是昨天那把。“走吧,‘帝王病’患者,今天带你下地,见识见识民间疾苦。”
田间地头,晨露未晞。
楚缘家的地不多,但杂草长得嚣张。她给萧景玄示范了一下如何挥锄、落点、翻土。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力量的美感。
萧景玄学着她的样子,一锄头下去。姿势……勉强算标准,但力道控制不好,锄头深深嵌进土里,拔出来费劲。几锄头之后,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他摊开手,原本光洁的手掌已经磨出了几个明显的水泡。
楚缘凑过来一看,“啧”了一声:“细皮嫩肉。”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根针,“手伸过来。”
萧景玄迟疑了一下,伸出手。
楚缘用针小心翼翼地挑破水泡,挤出清水,然后撒上些药粉。动作不算温柔,但很利落。微凉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皮肤,带着草药的气息。“忍着点,过两天磨出茧子就好了。”
她低头处理伤口时,长长的睫毛垂着,神情专注。阳光照在她侧脸上,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萧景玄忽然发现,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村医,安静下来的时候,竟有几分……顺眼。
“看什么看?”楚缘头也不抬,语气依旧冲冲,“没见过美女包扎伤口啊?”
萧景玄:“……”
那点顺眼瞬间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时间,对太子殿下而言,堪称酷刑。弯腰,挥锄,重复。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进泥土里。腰酸背痛,手掌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身体的“娇弱”。他看着旁边动作麻利、气息均匀的楚缘,再看看远处其他田地里同样挥汗如雨的村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何为“劳作”。
中间休息时,楚缘递给他一个水囊和一块杂粮饼子。萧景玄接过,灌了几口水,那水带着一股土腥味。他看着手里粗糙硬实的饼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下去。口感粗粝,味道寡淡,远非东宫精馔。
楚缘啃着饼子,瞥他一眼,慢悠悠道:“怎么样,‘陛下’,体会到子民的不易了吗?你这点活儿,比不上他们十一。”
萧景玄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咀嚼着。他确实体会到了。身体的疲惫是做不得假的。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妇人挎着篮子路过,嗓门洪亮:“阿楚啊,这俊后生是谁?新来的病人?”目光在萧景玄身上扫来扫去。
楚缘笑嘻嘻回应:“张婶儿,对,新来的,病得不轻,带他干干活,发散发散心神。”
张婶一脸“我懂”的表情,凑近压低声音:“又是那‘帝王病’?”得到楚缘肯定的眼神后,张婶同情地看了萧景玄一眼,从篮子里摸出个水灵灵的萝卜塞给他,“孩子,听阿楚的话,好好治!这病啊,就是想太多!干几天活,吃饱睡好,啥都好了!”
萧景玄拿着那个还带着泥的萝卜,看着张婶扭着胖胖的身子走远,生平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子民”的……怜悯和萝卜。
他表情复杂地看向楚缘。
楚缘正看着他手里的萝卜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我说吧?没人惦记你那点家当,张婶还倒贴你一个萝卜呢。”
萧景玄低头,看着掌心那个水泡被处理好的手,又看了看那个萝卜,再抬眼望向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和那些质朴的村民。心头那股萦绕多年、仿佛与生俱来的紧绷感和猜疑,似乎……被这乡野间的风和阳光,悄悄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轻轻“哼”了一声,别开脸,耳根却有点不易察觉的热。
楚缘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歇够了吧?继续!今天这片地的草锄不完,晚上可没饭吃!”她扛起锄头,走在田埂上,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萧景玄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锄头,跟了上去。
或许,这“病”,治得有点意思。而这叫楚缘的村医,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楚缘即林星楚 后续会有解释
本文一切诗、词、赋,医学方面均来自网络和私设,不具备参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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