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巡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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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州正处在气温回升的时候。
落地到就酒店放下行李，乐队五人前往演出场地进行彩排。
巡演的名字和新专辑一样，都叫听水日记。
演出曲目在他们这几年发表的三张专辑里选了十二首。
配合灯光彩排完后，五人并肩坐在舞台上。
场地是封闭的，抬眼看过去，只有台下空空的座位。
郭沅平站起来，拿着手机对着场地四周录像，然后将镜头对准离他最近的温甫。
“温先生，请问现在你有什么感想？”
温甫原本盘腿弯着腰把玩着手里的鼓棒，对上镜头后直起腰：“很兴奋，也很紧张……”
平时他和郭沅平是最能插科打诨的两个人，可此时此刻竟有些无言以对，上手将镜头移向旁边。
镜头停在金衍面前：“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金衍双手捂在脑袋两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有点感慨，满脑子都是对于明晚的想象。”
“橙子呢？”镜头再次向右移。
董澄晃晃手里的定制麦克风：“我们都加油。”
“馥队？”屏幕里映出梁馥带笑的眉眼，
梁馥靠在董澄肩头，思考了一下：“演出顺利，结束后我请客，想吃什么？”
控制镜头点了下，郭沅平笑着拖长语调：“馥队威武！”
温甫和金衍举起双手摇了摇：“永远拥护大队长！”
梁馥被逗笑，将手里的拨片弹起又接住。
郭沅平将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伸长手臂，将五人一齐框在屏幕里。
“看镜头！”
四人顺着他的话看过去。
郭沅平眼疾手快地按下拍摄键，定格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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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当晚，在后台做造型的时候，收到陈京弥的消息。
陈京弥：【我到场外了。】
梁馥：【嗯，我让孔寻去找你。】
“孔哥！”梁馥通过镜子向后看，“孔寻！”
孔寻放下手里的奶茶，如梦初醒地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向她：“怎么了？”
“陈京弥到场外了，你去接一下他。”
梁馥早跟孔寻交代过给陈京弥安排位置，孔寻点点头，出去了。
太阳即将落下，天空映出霞光。
陈京弥跟在孔寻后面，穿过人群往里走，停在划分出的亲友观影区处。
粉丝们陆续进场，大屏幕上播放着开场VCR。
半个小时后，灯光熄灭。
台上雾气弥漫，升降台缓缓升起，聚光灯打在舞台正中央。
陈京弥一眼就看到梁馥。
她染了红黑阴阳头，原本到背脊处的长发，变成了及肩的短发，做了卷发造型。
黑色紧身上衣，外面是一件红色的镂空针织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牛仔半身裙，踩着一双两面马丁靴。
身上挎着吉他，脸上是目空一切的眼神。
气场强大。
曲目第一首是郭沅平的《温差》，一首迷幻摇滚。
结束后，舞美灯光换成了正常灯光。
董澄起头介绍：“大家好，我们是……”
五人齐声：“没有水就不能活乐队！”
“大晚上好，我是主唱董澄，希望我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大家好，我是吉他手梁馥，欢迎来到‘听水日记’，一起享受这个属于我们的夜晚吧！”
“大家好，我是贝斯手金衍，非常开心能和大家在这里见面！”
“大家好，我是键盘手郭沅平，感谢大家的到来！”
“大家好，我是鼓手温甫，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一起享受音乐吧！”
台下欢呼声似乎要震破天，五人向台下鞠躬又直起身。
董澄将麦克风从架子上拿下来，对着台下大声道：“下一首，《篝火夜》，一起嗨起来吧！”
话音落下，灯光开始闪烁。
节奏骤起，鼓点急促有力，清溪般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到整场。
梁馥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手上动作不停，时快时慢。
最后的合唱部分，霓虹灯光急速变换，台下粉丝大声跟唱。
“篝火夜，还向前，管它黑夜白天让我流连。
“难忘却，心中焰，合该自由焚身无所熄灭。”
气氛燃到最高点，灯光歇着打下来，在梁馥脸上投下阴影，仿佛完美比例的雕塑。
目空一切的锋利、勇往直前的无畏，凝在梁馥的眼神里，像淬火的凤凰。
之后几首是蓝调，将现场带入另一种氛围。
梁馥视线扫过台下，与陈京弥投来的目光对上。
一瞬，仿佛隔着时空对望。
模糊成何时何地。
大学时，除了一些迎新晚会、毕业晚会，乐队上台演出的机会不是很多，大多时候都是在无人的练习室里‘自我陶醉’。
但无论是无人的练习室，还是人群熙攘的迎新晚会，陈京弥每次都会在台下看着。
逆着舞台的灯光，陈京弥显得有些模糊，但莫名的，又总是人群中最鲜艳的那个。
她看见陈京弥突然笑起来。
那笑容让梁馥的心一颤，落荒般地移开视线。
又一曲结束，台下粉丝尖叫声此起彼伏。
梁馥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握着拨片的指腹有微微的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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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首是新专辑收录的一首饭颂——《听水》。
抛弃复杂的舞美灯光，只留一盏暖色的追光打在五人身上。
键盘率先响起，鼓点、吉他和贝斯紧随其后。
董澄自带混响的声音带入情绪，让整首歌显得更加伤感。
台下已经有粉丝落泪。
一眼望去，粉丝掌心的荧光棒随着旋律左右摆动。
梁馥鼻头有些酸，眼尾也有些发红。
结尾部分，她听见董澄的声音有些哽咽。
微微偏头看向金衍。
金衍侧身背对着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一曲结束。
梁馥垂下手，掌心紧紧攥着吉他拨片。
五人一起走到台前，鞠躬向台下粉丝道别。
离得近了，看到彼此眼睛或多或少都有些泪。
梁馥代表发言：“感谢今晚到场的每一位朋友，这是乐队第一次开巡演，对我们来说是很新鲜的尝试，感谢所有喜欢我们音乐的朋友，因为有你们，乐队才能站在这里，并去往更远的地方……”
说到最后，梁馥有些哽咽。
董澄适时接上她的话：“开巡演对乐队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五个人最开始做音乐时，幻想过很多，但真正站在这么多喜欢我们的人的面前演唱，感觉也很不一样。
“真的非常感谢所有到场的人，谢谢你们！”
五人齐声挥手告别：“我们是‘没有水就不能活’乐队，感谢大家，我们下次见。”
台下呼喊声不停。
人声鼎沸中，灯光暗下，升降台将五人带下台。
穿行在狭窄昏暗的升降台通道里，热闹喧嚣被隔绝在外。
梁馥不自觉地生出失落感。
在舞台上强忍的泪水，此时也无法控制地落下。
后台休息室里。
温甫和梁馥一左一右地抱着董澄的胳膊，哭得一抽一抽的。
董澄本来也有些哽咽，被他们俩这么一抓，那点伤感的情绪荡然无存。
“你们俩够了！”董澄无奈道。
还没将这两人轰走，金衍和郭沅平也凑过来，郭沅平靠在温甫身上，金衍靠在郭沅平身上。
五个人就这样叠在一起。
董澄听着四人哭，僵着两只手臂，靠在沙发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孔寻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几位这是在排什么新节目？”
孔寻站在沙发面前，歪头看着五人。
金衍起身将孔寻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来：“你也一起哭啊！”
孔寻被逗笑，却乖乖配合他们，干嚎了两声。
跟他们闹了一会，孔寻起身，将金衍拉起来：“好了，收拾收拾走了。”
梁馥昨晚就定好了烤肉店。
包厢里，五人一同举杯。
低度数的酒精饮料，不会醉。
梁馥靠在沙发椅上，双颊被烤盘的热气熏得有些红，有点像微醺的样子。
身旁董澄将烤熟的肉夹到她碗里：“发什么呆呢？”
梁馥摇摇头，又喝了口酒精饮料：“没有，就是还没缓过劲来。”
如梦一般的盛大狂欢，结束后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真正决定一起做乐队的那天，他们五人聊了很多，也畅想了很多。
那是大三的一个雨天。
正值严夏，雨滴落地很快就蒸发。
梁馥在校外租了间练习室，供乐队或认真练习、或消遣时光。
金衍迟到了，抱着贝斯冒雨跑进来。
四人调侃他几句。
再开学就是大四了，身边人劝他们对人生早做打算。
记不清是谁先提起未来。
金衍和郭沅平说以后会继续做音乐。
董澄原本准备保研以后做学术。
温甫少见的没话说。
梁馥和他一样，对未来没有想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的迷茫。
面对人生的岔路口时，似乎总会有失落。
梁馥记得那时候他们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直到郭沅平开口。
“我们一起，一直做乐队吧。”
雨越下越大，雨声透过门窗传进来，显得整间练习室内更加寂静。
我们五个人，一直一起吧。
梁馥脑中浮现这个想法。
于是她开口：“我同意。”
“我也同意。”金衍原本就喜欢音乐，自己做和跟朋友一起做，区别不大。
温甫看着他们：“如果你们都这样想，那我也愿意。”
只剩董澄没有表态，四人都看向她。
她只摇摇头：“我不知道。”
董澄所画的人生蓝图，与此相差甚远。
金衍说：“如果没有人听我们的歌，不能出名，也赚不到钱，再放弃去另寻出路也可以，人生不就是这样，无数次失败又无数次尝试吗？”
大概他们是带着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幼稚气。
梁馥瞥他一眼，对董澄说：“别勉强。”
董澄当然对乐队很有感情，对其他四个人也很有感情。
可她真的要选择这样不稳定、分支丛生的路吗？
她要选择。
“金衍说的对，我愿意尝试。”董澄笑起来，“就像第一次被你们拉来尝试唱歌一样。”
董澄伸出手：“和你们，我愿意做一辈子的乐队。”
其他四人也伸出手搭上去，抬起又落下。
梁馥手撑在身后地板上，笑着说：“你们不是总说我是大小姐吗，这是真的，就算乐队不能出名，赚不到钱，我也可以养你们一辈子。
“所以，我们真的可以一直做乐队。”
没有水就不能活乐队，一直一起。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逐渐与那年严夏的雨声重合。
举起碰杯，五人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巡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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