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孤掌擎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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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界。
烈日炙烤，沙丘蠕动，吹来的风像火炉里扇出来的。
一个邋遢男人登临沙峰，举目望去，但见远处沙丘之上，热浪翻腾之处，竟有亭台楼阁拔地而起，一泓孤泉兀自静卧，不见源头，亦无出口。
男人焦渴难耐，连滚带爬顺着沙坡快步跑下，终于来到泉畔，却见一旁卧着一条红鬃蛟龙，当即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走什么？明明赶了这么远的路，早就渴坏了吧？这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但喝无妨。”
男人头也不回，表情极其厌恶，“蜃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哈哈，我可是真心请你喝水。”蜃龙追了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男人，男人背着一柄锋利獠牙制成的长斧，身上的衣服十分破旧，挂着泥沙和海草，头发不仅凌乱，甚至还夹着一只小螃蟹，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长着珊瑚岩礁，让人无法辨认相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咸腥味。
就像在海里待了几百年，才爬上岸来的一样。
蜃龙游着身躯环绕在男人身旁，“我早就说过了，我能助你成就霸业，给你想要的一切，而你需要付出的，仅仅是在屹立顶峰时，让我化身真龙，可你执意不听，结果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全落进了他人手里！”
男人板着脸，在蜃龙的奚落中越走越快，直到被一截硬物绊倒才停下，回头望去，原来是一块半埋在沙子里的残破石碑，碑上字迹已不清晰，但隐约能够看到上面写着：流沙界。
男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可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如今，你后悔了吗？后悔的话……”
“聒噪！”男人反手从身后拔下斧头朝蜃龙劈去，蜃龙厉啸一声，吐出一团白色雾气，四周的景象如泡影般消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黄沙。
邋遢男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滚烫的沙地上。
眼前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斗笠男，一个面罩男，其中斗笠男的面容被斗笠遮去大半，唯独可以看见他长了一脸夸张的络腮胡。
此刻，他们一个喂水，一个扇风，这般贴心照料，邋遢男人实在过意不去，赶紧撑起身子，目光落在对方手里已经干瘪的水囊，心想：他们竟将自己活命的水都给了我！
“敢问二位怎么称呼？此番大恩，日后定当报答。”邋遢男人一脸认真。
胡子男收起水囊，无意多言，“无名之辈，碰巧路过而已。”
“……好吧，多谢二位搭救，咱们有缘再见。”男人听出了对方的回避，只好拱手告辞。
胡子男抬起斗笠，露出既英气又俏丽的眉眼，正是女扮男装的万凝，她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道：“这人该不会是巨人族的吧？”
光看男人一身结实的骨架和鼓胀的肌肉就知道，他八九不离十是巨人族的，那的男女老少天生高大威猛，拥有怪力。
而当初火族老医师本来还为隐瞒万凝身份的事犯难，直到看她比同龄人高出半截，便拍板决定对外说她是巨人族之后。
面罩男摘下面罩，正是风修竹，“他背的那柄长斧，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乃是一截完整的凶兽獠牙打磨而成，实属罕见。”
万凝捋了捋脸上的胡子，负责任道：“挨上一下，指定是没救了。”
风修竹若有所思道：“听说金戈城有一副全天下最坚硬的甲胄，不知能否挡下一击。”
万凝故作不知，“金戈城是干什么的啊？”
风修竹刮了刮鼻子，“金戈城是冠绝一方的兵器宝库，所铸兵器不仅品质上乘，而且种类繁多，但凡喜好兵器之人，谁不想去瞧瞧呢。”
万凝摆手道，“也没什么好嘛，我可不去，倒是有人跟我说过这流沙界上有一片草原，叫做亲亲草原，那里水草丰美一望无际，若走累了，只管仰面一倒，身下的草就会簇拥过来，密密匝匝地把人托住。”
风修竹道：“也好。”
“什么叫做‘也好’？”
风修竹立刻改口，并配合点头，“很好。”
万凝依旧不满意这个答案，毫无预兆地倾身逼近风修竹，问道：“你就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风修竹并未闪躲，垂下视线看万凝，“谁告诉你流沙界上有草原的？”
若较起真来，流沙界上顶多有些荒漠草原，植被大都长得枯黄灰褐，蔫头耷脑，绝非万凝所说那般青翠欲滴，殷勤热切。
但对于不较真的风修竹来说，别说草原，万凝就是指着漫天黄沙说这是汪洋大海，他也只会顺着她的话点头。
可风修竹还是这么问了，不为别的，只因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炸开一个念头：是谁跟万凝说的这些？定是哪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故意哄她，才让她记挂这种地方。
“我师父啊。”
听到答案，风修竹不在意道：“原来是他老人家。”
但他走了一会，又突然问道：“叫什么……草原来着？”
“亲亲。”
“对……亲亲……什么意思？”风修竹轻轻蹙起眉，果然，能取这种名字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彼此最为亲近。”
“比如？”
“我和我师父啊。”万凝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拍了拍风修竹，“其实你想去金戈城直说便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去，就叫两声好听的。”
“叫什么好听的？”
万凝指着自己，“就说你眼前这个姑娘如何？”
风修竹难以忽视万凝脸上的胡子，忍笑轻咳，就是不说。
“一点诚意都没有。”万凝自顾自往前走。
风修竹追了过去，在万凝面前弯下腰，“上来。”
“做甚？”
“不是走累了吗？我背你走。”
“这可是你说的。”万凝也不客气，脑子一热就跳到了他背上，完全没轻没重，要不是风修竹稳如磨盘，两人早一起摔进沙子里了，可即便没摔进沙子里，万凝也被风修竹坚硬的脊背撞得心口微微发疼，“啊”了一声。
风修竹似乎也不好受，明显一僵，托着万凝膝弯的手也收紧了几分，故作镇静问道，“你还去亲亲草原吗？”
万凝靠近风修竹微红的耳朵做着口型。
有一瞬间，风修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乱蹦的心跳？
他又侧了侧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凝催他，“哎呀，快走快走，前面有个村庄。”
……
此处名叫干球坡，村庄卧在坡下，万凝和风修竹过去的时候，正好有成群结队的干球草被风卷过，又遇到这浑然天成的坡度，更是放荡不羁，扬起一片沙尘加速狂奔，偶有几团被土黄色的矮屋拦住去路，但因房屋造型圆润，很快便挣脱，追上远去的大部队，二人让这些火急火燎的干球草先走，自己则慢步在后面。
终于来到村庄，村外有一个浑浊不堪的小池塘，一群骆驼聚集在此，有的探头喝水，有的站立不动，嘴左一下右一下地嚼着，其中有一只小骆驼，拱在母骆的腹下吃奶。
这时，一个少年趁机拎着小桶过来挤奶，他的动作灵活，很快挤满一桶，正打算起身离开，看见两个陌生男人朝他们村庄走来。
少年非但不怕，反而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喂！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风修竹道：“我等一介游历之人，四海为家。”
少年惊讶道：“游历的，那你们一定去过很多地方了？界外去过吗？”
风修竹点了点头。
少年当即热情邀请他们去他们家，“我从未去过界外，到我家歇歇脚吧，顺便也给我讲讲！”
风修竹和万凝对视一眼，万凝点了点头，风修竹这才道：“多谢小哥好意，若不打扰，便借你家暂歇片刻。”
两人来到少年家中，少年渴极了，端起桌上一碗浑浊泛黄的水便一饮而尽，万凝迟疑片刻，这少年喝的水好像是村口池塘里面的污水。
“爹，家里来客人了，他们去过界外！”少年抹了把嘴，赶紧把父亲喊了出来，很快，少年父亲出来了，一边向万凝他们问好，一边让少年去拿热驼奶招待他们。
“我听大脚说，二位去过界外。”
万凝寻思，虽然流沙界地广人稀，但不至于让人困守一生。可为何这少年和他的父亲，听闻他们去过界外，会激动得如此异乎寻常？
少年父亲搓了搓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人？”
万凝问：“什么人？”
“义帮帮主，化息。”
“化息？”风修竹奇怪道，“如今的帮主名叫石尘。”
“什么……”短短一瞬，男人脸上的笑容如陶俑般瞬间布满裂痕，“石尘，他是帮主……”
手里捧着驼奶回来的少年更是直接摔了手中的驼奶，情绪激动道：“帮主怎么可能是石尘，帮主应该是化息！爹，化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他在界外出事了，有人冒名顶替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孤掌擎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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