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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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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丧尸爆发还有181天—174天
继上个月发烧过后,番离的身体一直没怎么好全。
当春季流感来临,他和其他人一样感冒咳嗽。
可是等其他人都好得差不多时。
余迹还是能夜夜透过纸糊的墙听到隔壁阵阵咳嗽声。
因为生病带来的郁郁,连带着饭也吃不下。
番离对着面前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发呆。
撒了一把的葱花盖在煎至金黄的蛋和根根分明的面上。油在清醇的汤中凝出一圈圈大大小小的圆。
番离闻到味道却想吐。
他勉力扒拉了几口囫囵下肚,实在吃不下了,恹恹地搁下筷子,把碗推了出去。
番离:“我不吃了。”
手上夹面的动作停下,筷子悬在半空中,一溜沾了汤汁的面条瀑布一样垂挂。
余迹抬眼望去,一边眉毛微微翘起。
同住出租屋的租户里养了小孩的不少。
经过前院,常能见到爷爷奶奶们追着骑轮子车玩具的小孩绕着院子满地跑。就为了能追上喂一口饭。
那些小孩讨厌吃饭的表情和番离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
但是余迹又深切地明白番离不是真的讨厌吃饭。而是难受得吃不下。
毕竟他和番离童年在不算太合规的孤儿院待时还为和其他小孩抢饭红过眼,早些年还没这么稳定时,一顿饭凉了热,拆成三顿吃。
“剩下的我来收拾吧,你先去上班。”说完,他将筷子上放干的面吃掉。
从早上到下午,天一直阴着,番离撑着头,觉得这一天格外漫长。
今天没什么人光临,时间隔了很久,贴着广告的小卖部玻璃门才再次开启。
番离忙完最后一单,收拾完东西,关灯。拖着到他腰部高,又臭又重的垃圾袋顺道去扔垃圾。
捏着垃圾袋口的手松开,袋子嗵一声倒在垃圾桶里。
在拍身上灰尘时,天空匆匆下起了雨。
他转身时看到了举着雨伞在雨幕中站立的余迹。
两手并排举着挡在额前,快跑几步钻到伞下。
番离拍了拍蹭到发上的雨,“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伞?”
雨滴砸落在透明的伞上,在伞面洇下一道划痕。
刹那间雨水凝成的珍珠落下。
“我猜的。”
···
“嘎吱嘎吱。”
每踩上去一步,楼梯都发出苍老的声响。
尽量放轻脚步,他抬起鞋瞧了一眼发锈的楼梯。
番离:“这楼梯真该修了,你说是吧余哥。”
没得到回复,他推了一下身边人的肩膀。
“余哥!”
伞把震了一下,一把水珠抖落在地。
余迹:“什么?”
番离:“我说楼梯......”
余迹:“哦,下雨天确实会滑,你走的时候小心点。”
番离:“......”
虽然年久失修,但仍旧顽强屹立的楼梯并没有塌。
也没有人因为下雨脚滑。
他们顺利走到楼上。
番离从口袋中掏出钥匙,钥匙在锁孔的前方停顿住,“余哥,你今天怎么......”
话还没说完,隔壁传来了挠门的声音。
拿钥匙的手垂了下来。
番离退一步看隔壁的房门:“什么声音?”
“咳咳—”余迹往旁边挪了挪,三分之二的房门都被挡住,“没什么。”
“汪——”
番离双眼瞬间瞪大,“你房间是有狗吗?”
“汪汪汪—”
狗叫声和挠门声都更响了。
余迹眉毛皱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扭过头。
番离挤开挡在门前的余迹,拧开门把。
一撮奶白色的毛从门缝中露出。
门彻底打开了。
暖光沿着毛茸茸的边勾勒出轮廓,一只小狗待在地上朝他汪汪叫。
手上的钥匙掉到了地上。
番离扶着门把手慢慢转过头,“余哥,你要养狗吗?我们之前不是说先不养吗?”
余迹:“没有要养,朋友去岛外出差,帮忙带几天。先进去吧,不然狗要跑出来了。”
番离挪动脚步到房间里。
皮肤上传来痒意。低下头一看,小狗正好奇地朝他鞋子处不断嗅闻,翘起的尾巴扫到了他的脚踝。
看到小狗的一瞬间他其实是很开心的。
之前金鱼被猫叼走那段时间他很难过。他们就有讨论过要不要再养一只别的动物。
余迹:“养一只小狗怎么样?”
番离:“养......但现在不行。”
他们现阶段需要大量存钱,余钱勉强解决衣食住行,要挤出来钱实在困难。
他见过其他养动物的家庭。
或是买贵价狗粮和玩具,经常带出去散步,陪伴它们。
或是随意一根绳子勒紧脖子拴在栅栏上,吃剩饭,无人打理。
前一种,他没钱,没时间。
后一种,他绝不会想这样做。
所以。
番离:“以后吧。”
日后,等他们存够了钱,二人之家就会再添一员。
奶白色毛发的小狗对面前出现的陌生人只好奇了一会。在接受了陌生人明显不知所措的顺毛手法后,它不满地转了个头钻进床底。
自己肯定是被讨厌了。
番离按下自己酸溜溜的想法,朝余迹投去问询的目光,“它叫什么名字?”
余迹从袋子里捞出了一把狗粮捧在手心。
小狗顺着气味钻出床底,跑到余迹跟前哼哧哼哧地扒饭。
余迹:“我朋友说它叫困困。”
番离知道了名字,学着余迹也从袋子里抓了一小把狗粮。
牵起嘴角,用诱惑的口吻引着小狗:“困困,到这边来。”
一边的狗粮吃完后,小狗并没有被另一边的狗粮吸引,反而钻回床底趴下了。
碰了一鼻子灰尘,他悄悄把狗粮倒回袋子里。
这个角度看过去,因为逆光,番离只能看到余迹拍手上碎屑的动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自己的脸倒是隐隐有烧起来的迹象,番离不尴不尬地说:“这就睡了?难怪叫困困。”
余迹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嗯,和你一样爱睡觉。”
...
一开始同事就是看重了余迹的性格,相信他一定能照顾好小狗,才让他帮忙带的。
然而当知道小狗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七天后,番离便抢了几乎所有照顾小狗的活。干活的同时连带着心情和身体都好不少。
就是仍旧吃饭少这点让余迹头疼。
不管是狗吃饭少,还是人吃饭少。
小小的折叠桌上摆放了两个大海碗。
其中一碗只剩下飘着油的汤汁,其中一碗还剩大半的面,热气早就不冒了,面因为泡胀有些浮起。
余迹近来估计是把一生该叹的气都叹完了。
他单手扶额,目光逡巡在饭桌和地上蹲着的番离之间。
小狗的舌头卷着手心里的狗粮时,经常蹭到皮肤。
等到小狗吃完,手已经变得黏糊糊的了。
第一次见面没有喂上饭这件事似乎被番离记挂上了。困困这几天的几顿饭都是他喂的。
得益于此,一人一狗之间迅速熟稔起来。
喂完小狗,番离用另一只干净的手顺着毛摸。
这几天,他的摸狗的技法随着与狗的相处逐步上升。
在耳朵处摸了一会,像是触碰到了它舒坦的开关。
困困抖动了几下耳朵,然后躺倒在地上掀开肚皮。
“哇呜......”番离抿唇憋住了感叹。
但手上的触感真的又软又暖。
筷子磕碰到碗沿。
余迹:“它吃完了,该你吃了。”
番离依依不舍地缩回手坐到位置一根一根嗦面。
吃饱喝足的小狗则头也不回地钻回床底打瞌睡。
嗦面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番离频频回头朝床底的位置看。
番离:“它好乖啊。我看其他小狗都喜欢在人吃饭的时候凑过来讨吃的。”
余迹听出来了,他是想看小狗跳起来用爪子扒拉他腿的样子。
“哼哼。”
番离听到了余迹的轻笑声,觉得他是赞同自己的话,于是也笑了起来。
...
他们家附近养狗的人挺多。几家养狗的人凑到一起。晚上经常一家狗开始叫,就引发一连串的犬吠。
困困小小年纪却是及其情绪稳定。
它不会跟着其他狗叫,甚至在吵闹时也能安然入睡。
不过小狗太安静,找不到陪它玩的机会。
这点上,他心里不免觉得可惜。
它或许天生就是这样,不需要人陪,只想要睡觉。
余迹回家,一开门,又看到番离蹲得近乎要伏到地板上。
余迹:“你在干嘛?”
番离还是维持蹲下的动作不变,“在看困困睡觉。”
余迹站到他身边,语气是明显的不解:“小狗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番离昂起头,欲言又止。
末了,嘀咕道:“我乐意。”
...
江圆圆和蒋志他们意外知道余迹帮朋友养狗这件事。
这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软磨硬泡。
余迹实在怕了他们利索的嘴皮子。
没办法只好答应带他们看小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被余迹带来老破小的出租屋。
番离知道他们要来看小狗,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在他弯腰抱起困困坐到余迹床上时。
平素安静的小狗突然挣扎起来,两只爪子在空中乱踩。
“怎么了困困。”以为自己把它抱难受了,番离将手松开了些。
没想到挣开束缚的小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并且在门开的一瞬火速钻回床底。
开了一点的门后探出两颗头颅。
江圆圆和蒋志看了一圈房间,而后异口同声对床上坐着的人问道。
”狗呢?”
番离:“......”
于是他们知晓了,困困除了爱睡觉这点,还怕生,怕人多。
...
七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困困的主人如期在第七天回来。并第一时间赶到约定的地点。
番离问过余迹,知道困困的主人叫李言。
见到李言的第一面,他觉得困困和主人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
同样是困倦到快要眯起来的样子。
李言:“困困,我来接你回家啦。”
他朝狗狗招一招手,困困就坚定地跑了出去。
番离从来没见困困这么有活力过。
李言抱起困困,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他们,“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困困。”
没寒暄多久,李言就要走了。
前几天不是多云就是下雨,今天太阳倒是舍得出来了。
像是终于要摆脱冬天的影子,越来越有春天的气息。
余迹看到那一人一狗远去的背影从逐渐缩小成点到消失不见。
然后,他听到一声粗涩的吸气。
同样是逆光,他看不清身边人的脸,倒是清楚听到了身边人说的话。
“又流鼻涕了,天气还是有点冷,我感冒还没好,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