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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嘲讽的“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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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震惊和屈辱感如同冰水泼面,反而让杜镌被酒精熏得有些迟钝的神经瞬间清醒锐利起来。
挣脱不开?被压制?
荒谬!
他是杜镌,是S级Alpha!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生来就注定俯瞰众生,信息素足以让绝大多数同类本能战栗的存在!一个A级,就算技巧再精湛,力量再超出常理,在绝对层级的鸿沟面前,也终究是蝼蚁妄图撼动山岳!
玩世不恭的弧度重新拉扯起他的嘴角,那双总是燃着躁动火焰的眸子里,此刻沉淀下的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和戏谑。他不再试图用蛮力挣脱那铁钳般的手腕,反而放松了身体,甚至微微向前倾,几乎要贴上邬泽谦的胸膛,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黏腻恶意的声音低笑道:“教?邬总想怎么教?”
与此同时,他不再费力去伪装那令他作呕的“温柔”信息素。
刚才在酒会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带着钩子的、似是而非的引诱。而现在——他放开了压制。
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压抑已久的、属于S级Alpha的暴烈信息素轰然炸开!不再是之前那拙劣的模仿,而是最真实、最本源的,带着硝烟与灼热熔岩气息的磅礴力量。这力量不再带有攻击性的排斥,而是被他强行扭转了性质,变得极具侵略性和……缠绕性。
浓烈的、滚烫的、带着硫磺与焦土气息的无形力量,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又像是粘稠的岩浆,瞬间将邬泽谦完全包裹、淹没。空气在高温下扭曲,露台上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这不是攻击,却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窒息。它无孔不入地钻进对方的毛孔,试图搅乱其本身的信息素平衡,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标记”意味。
邬泽谦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眸子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暗潮被这突如其来的、量级完全不对等的力量冲击得七零八落。他扣住杜镌手腕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瞬,虽然立刻重新收紧,但指节的苍白泄露了他正承受的巨大压力。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那冰冷磅礴的信息素本能地想要反击、排开这令人作呕的包裹,却在杜镌那完全释放的、属于更高层级的绝对力量面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徒劳地碎裂、退散。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在这滚烫的包裹下开始变得滞涩、紊乱,一种生理性的反胃感从胃部翻涌上来。
“呃……”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闷哼从邬泽谦喉间溢出。
他死死盯着杜镌近在咫尺的、带着恶劣笑意的脸,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几秒钟的僵持,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那包裹周身的、令人窒息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临界点。
钳制着杜镌手腕的力量猛地撤去。
邬泽谦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那信息素最浓稠的中心区域,扶住了旁边的栏杆才稳住身形。他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口被他无意识地扯开了一些。
他抬起眼,眼神锐利如冰锥,直刺杜镌,声音因为强忍着不适而带着压抑的沙哑:“杜镌……适可而止!”
杜镌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被用力箍握过的红痕。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西装外套,姿态悠闲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他看着邬泽谦那副难得狼狈却依旧强撑镇定的模样,心底那股被反制的郁气终于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扳回一城的、恶劣的快意。
“止?”
杜镌挑眉,笑容越发张扬,“邬总不是要教我吗?我才刚开了个头,你怎么就先喊停了?”
邬泽谦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愠怒,有审视,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什么杜镌看不懂的东西。他没再说话,只是用力闭了闭眼,仿佛在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不适,然后转身,脚步略显仓促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风度,快步离开了露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宴会厅的玻璃门后,杜镌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
他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微热的皮肤。回味着刚才那“此消彼长”一幕,其实用信息素直接压制别人的行为是及其不绅士的,杜镌的教养和身份让他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但架不住那小子太“欠”了,竟敢主动来挑衅他……
他习惯性地想去摸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邬泽谦刚才苍白的脸色和强忍不适的表情。A级……终究是A级。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和心机都显得苍白。
只是,那人临走前那个眼神……
杜镌蹙了蹙眉,随即又松开。管他呢,反正恶心人的目的达到了,而且效果拔群。
他嗤笑一声,终于将烟点燃,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亮起。但他只吸了一口,就夹在指间,任由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刚才邬泽谦那副强忍着呕吐欲望的样子,莫名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
他掐灭了才吸了一口的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他并没有返回喧嚣的宴会厅,而是转身,朝着与露台相连的、酒店内部安静的走廊走去。
走廊尽头拐角,指示牌显示着卫生间的方向。
杜镌步伐不紧不慢,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越是靠近男士卫生间,空气中那股属于邬泽谦的、冰冷磅礴却明显带着紊乱波动、甚至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气息,就越是清晰。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很安静,只有排风扇低微的嗡鸣。
但很快,一阵极力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干呕声,从最里面那个隔间传了出来。声音不大,带着明显的痛苦和克制,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杜镌脚步顿住,靠在光洁的瓷砖墙壁上,无声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
果然。
S级信息素的强行侵扰,尤其是他刚才那种带着强烈“污染”性质的包裹,对于低等级的Alpha而言,绝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不适,更是生理上的强烈冲击。紊乱对方的信息素,引发剧烈的排斥反应,再正常不过。
他听着里面那压抑的、难受的声音,心情莫名地更加愉悦了几分。
他直起身,并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而是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色丝质手帕,手帕的角落,用银线绣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艺术体“镌”字。
他踱步到那个传出干呕声的隔间门前,看着那紧闭的门板,嘴角噙着那抹恶劣的笑,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丝帕,轻轻挂在了门外的金属把手上。
柔软的丝帕垂落,那个“镌”字正好对着外面,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所有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胜利者的标记和嘲讽。
做完这一切,杜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卫生间,脚步声重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隔间里,干呕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死寂。仿佛暴风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硝烟与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张力。门内的人似乎在极力调整呼吸,试图将那被强行搅乱的内息与翻江倒海的生理不适重新压回冷静自持的躯壳之下。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隔间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仿佛在积蓄某种力量的沉重感。
邬泽谦站在门口,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如同上好的宣纸被浸湿后透出的那种脆弱感,但这脆弱之下,却隐隐透出钢筋般的韧性。他额前几缕墨黑的发丝被冷水打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水珠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坠入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消失不见。眼尾那抹因剧烈生理反应而泛起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像雪地上溅落的血点,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濒临失控的艳色。
他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随之起伏,试图将那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尚未完全平复的信息素重新纳入掌控。S级信息素的强行侵扰,如同在他原本冰冷磅礴的能量场里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不仅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反应,更留下了一种近乎“污染”的、滚烫的残留印记,不断挑衅着他属于Alpha的本能尊严。
然而,就在他刚刚勉强将体内最后一丝翻涌压下去,抬起那双如同淬了寒冰的眸子时,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门把手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周身那股刚刚趋于稳定的冰冷气息,骤然如同遭遇了绝对零度的侵袭,寸寸冻结!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如同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