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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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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殿内。
周钺正与兄长周文帝博弈。
“河边失足少女案查得如何?”
“目前只查到运送女子的‘送货人’,至于主谋,还有待查证。”
年初,京城河边发生了几起少女失足溺死案,当时众人没想到这与买卖女子案有关。
如今,根据多条线索分析,监察司基本能确定这河边失足案的背后的阴谋。
只是这半年来,只抓到几个死侍。
这送货人还是他在某一次行动中偶然一瞥,记住模样后画下来的。
这‘送货人’已几月未曾现身,最近一次现身是在侯府后门。
周文帝说道,“买卖女子可是掉脑袋的,谁会如此胆大妄为,敢在京城地段做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陛下莫要忧心,臣弟定会竭尽全力,捉拿这幕后主使。”
“你办事,朕放心,朕忧心的是另一件事。”周文帝将手中的白子扔回到棋盘里,“朕是担心宋将军……”
周钺问道,“陛下当真认为,宋将军会贪墨军饷?”
“朕是不信的,可当证据摆在朕面前,朕不得不信……”
先帝与宋常是生死之交,并为先帝打下半壁江山的股肱之臣。
可以说,皖南以下的地方,都是宋常替先帝打下的。
先帝赐他的田宅珠宝数不胜数,他怎会贪图那些军饷呢。
周文帝记得,年少时曾跟着宋常习武,那个老古板十分严苛,他少练半刻钟的马步,都会被他责罚。
十几年前,先帝驾崩后,敌军来犯,宋常再次请命抗敌,之后便驻守岭南。
试问这样古板忠义的人,怎会贪墨呢。
“臣弟知道,陛下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宋常贪墨数百万两白银,按理说是抄家问斩的大罪,可陛下于心不忍,只判了个流放。
周文帝本想拖延时间,好让周钺查清贪墨案,不料宋常死在狱中,案件陷入死局……
也正是宋常的死,更加印证贪墨案背后另有隐情。
周文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好了,不说这些了,来说说你的事吧。”
“臣弟有什么事是值得陛下拿出来说的。”
周钺开始打马虎眼,因为他早已猜到圣上接下来要说的事。
周文帝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兄长召你回来不只是让你替兄长查案的,你的婚事才是头等大事,母后那边都催好几回了,兄长问你,你是真打算出家当和尚吗。”
周钺咧嘴笑了起来,“母后若是继续步步紧逼,臣弟真的只能去出家了。”
“母亲替你择了承国公之女许宁,也就是淑敏县主,这县主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与你很是相配。”
周钺勾唇,“兄长这是要与母亲一样,逼得我出家?”
“别嬉皮笑脸的,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反正你又没有心仪的姑娘,不如就随了母后,娶那承国公之女吧。”
“兄长,我的事,您少操心。”
周文帝抬眸看着周钺,再次问了一句,“莫非真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周钺没搭话,“轮到你了,还下不下?”
周文帝看懂了,他弟弟有喜欢的人了。周钺就是这样,说中他的心思,他就会打马虎眼,岔开话题。
“行!我下这!”周文帝落子后又执起来,“不对,应该是这。”
“兄长,落子无悔。”
“好啊,原来你们在这下棋也不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江太后走进殿内。
周文帝急忙道,“母后,快来帮帮儿臣,儿臣又要输给阿钺了。”
周钺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下棋不专心,怎会赢。”
周文帝起身,扶着江太后落座,“你啊,赢不了你弟弟就来找母后帮忙。”
周钺将棋子扔进棋盘,“二打一,儿臣玩不过你们。”
江太后瞅准机会,继续催婚,“你娶个妻,不就有两个人了吗,到时候就是二打二了。”
周钺真是被催烦了,“母后再催儿臣,儿臣今夜就收拾包袱回北地。”
“你!”江太后真是说不过这儿子,“母后也是想你身边有个体己人。”
“是啊,母后也是为你好。”周文帝笑了笑,随后凑到江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江太后听了顿时乐开花。
“既然你不愿娶妻,那就算了,我先替侃之寻觅姑娘。”江太后口中的侃之正是她娘家的侄儿,比周钺小一岁,也到了适婚年纪。
“皇帝,要不这样吧,你办个诗会,请所有官家小姐进宫,我逐个瞧瞧,看看谁适合我家侃之,记住了是所有,无论嫡庶,都来。”
周钺看着江太后和周文帝,顿时无话可说。
——
永宁侯府
这几日,林如雪倒是安分不少,没有再来招惹她。
可越是没动静,就越是古怪。
这天清晨,沈府的老夫人回来了。
沈知蕴对老夫人的了解并不多,她依稀记得,老妇人似乎对宋荷母女不大好。
因为沈知蕴在老夫人大寿前一日出生,也就是十一月初十。
而这老夫人找人算过,说沈知蕴如果在她前一日过生辰,那么她会被沈知蕴压上一头,一辈子难走运,所以她对沈知蕴没有过好脸色。
因为此事,沈鸿就和宋荷商量着,将沈知蕴的生辰日改到十二月初十,延后一个月。
宋荷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沈知蕴,一脸疲惫,“都依你。”
沈知蕴年少时问过父亲,为何她比表姐大几天,却是妹妹。
宋常当时也觉得此事是侯府欺人太甚,于是把原委告知了她。
她得知此事时,为表姐打抱不平,可姑母和表姐都不想因此事伤了和气。
这老夫人前脚刚踏进侯府大门,后脚就命人将沈知蕴请到前厅。
沈知蕴知道,这条迟早会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你就是蕴丫头?”老夫人看着沈知蕴,“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沈知蕴抬起头来,此时她才发现,老夫人身边还站了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林如雪的女儿,沈知仪。
“哼,长得倒是挺像你那死去的母亲。”
沈知晓乖巧地向沈知蕴问好,“姐姐,仪儿终于见到你了,你在苏州这十几年,仪儿很是挂念姐姐。”
沈知蕴也客气地回答道,“姐姐也甚是想念妹妹。”
老夫人暗讽道,“听说,你刚回府就查获一起杀人抛尸案,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监察司谋个一官半职。”
“祖母!”沈竟跑了进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祖母,您可算回来了,你快劝劝母亲吧,她已经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了,膝盖都乌青了。”
老夫人急忙把沈竟扶起来,可他就是不起来。
“怎么回事,你母亲为何会跪在祠堂呢?”
沈竟看向沈知蕴……
老夫人说道,“在我面前,你无需看旁人脸色,快,告诉祖母,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祖母,母亲自管家以来未曾出过差错,蕴姐姐回京后,母亲也是极尽全力补尝她,可就因为母亲受李嬷嬷挑唆,查验姐姐的身份,惹蕴姐姐不快,所以自请到祠堂反省,以求得蕴姐姐原谅。”
老夫人听后,怒目瞪着沈知蕴,那眼神宛如刀子,一下子剜了过来。
沈竟继续说道,“祖母,您快帮帮孙儿,求求蕴姐姐,让她原谅母亲的过错,求你了,祖母。”
沈知仪见状,也立马跪在地上,“姐姐,求你原谅我母亲吧,她知道错了,她不是有意要查验你身份吧,仪儿替母亲向您道歉,您就原谅她吧。”
沈知蕴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们演戏。
“你们都起来!”老夫人瞪着沈知蕴,“你们求她作甚,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老夫人发话,沈竟和沈知仪这才缓缓起身,
“你一个晚辈,竟然逼得侯府的主母跪祠堂,真是反了!”老夫人气得牙痒痒,这丫头和以前一样,让人讨厌,“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侯府夫人查验你身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竟敢心怀怨恨,逼迫你母亲跪祠堂!”
沈知蕴不信老夫人这种在大宅院里讨生活的人看不出林如雪这出苦肉计。
老夫人就是从骨子里憎恨她,所以也不问什么谁对谁错,直接定她的罪。
“不知阿弟是从哪儿听来这些闲言碎语,这几日母亲在祠堂并非罚跪,而是在为祖母祈福,祖母若是不信,可亲自去问母亲,这几日蕴儿也没闲着一直在房中抄佛经,愿祖母出入平安,万事顺意。”
说完,沈知蕴让下人把她这几天抄的佛经呈上来。
满满一沓,可见诚心。
沈知蕴得知林如雪跪在祠堂一天一夜后便觉得此事不简单,打听到老夫人不日便回京,她瞬间明白她长跪不起的原因了。
于是她便每日抄佛经,因为她知道,沈家老夫人信神佛,抄佛经定然不会出错。
听到这话,前厅的三人顿时无言。
沈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因为刚刚那些话都是母亲教她说的,母亲说,只要在祖母面前哭惨,说几句沈知蕴的不是,祖母定会心疼他们,责罚沈知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蕴竟然能胡扯瞎掰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勉强露出微笑,“真是有心了。”
沈知蕴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孙女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