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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槐君(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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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摇和晏淮慢悠悠地走回秦家时,秦琛已经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翘首以盼了。
“林小姐、晏淮!”见两人回来,他连忙跑过来,“你们俩没事吧?”
两人都摇了摇头。
“你们可回来了,把我们吓死了,我都想报警了。”秦琛急吼吼地问东问西,“那陈家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晏淮平静地说:“没有,就是把我们关了一晚。”
“这陈家搞什么,以前也没见这么不讲理过啊。”
秦琛还想说话,屋内传出秦姨的喊声:“秦琛,林小姐跟晏淮回来了没有,准备吃饭了。”
“回来了,马上来。”秦琛高声回答,“走,先进去吃饭,我妈老担心陈家不给你们饭吃。”
进了屋饭菜已经端上了桌,秦姨还在厨房来来回回地忙活,最后又端着汤出来,秦姨给几人都盛了汤,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吃饭。
秦姨关切地问:“那陈家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大白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说:“没有,就是把我们关起来。”
“这陈家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了呢,以前不这么横行霸道啊。”
果然是母子,秦姨跟秦琛说的话都差不多,但秦姨最后还是替陈家辩解了几句。
“你们也别放在心上,陈家可能就是家里突然出了事,一时没弄清楚,这才把你们关起来的。”
晏淮开口安抚道:“没事,秦姨,事情查清楚了就行。”
可这事情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查清楚。
入了夜,林风摇就去寻陈二,交代了他不要出屋,四个人用了掩气符隐匿在陈家附近,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一个诡异僵硬的人影出现在了陈二院子外。
那人影走进院子,僵硬地举起双拳,“嘭”一声陈二的屋门被砸开,它没有犹豫,直冲进陈二的屋子,屋内很快响起陈二的叫声。
林风摇手指一挥,明光径直窜进屋内,里面响起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三个人从暗中窜出来,飞身进了院子。
她快步冲进陈二的房间,那人影却从侧窗逃走了,她翻窗而出,追到了几颗高壮的树荫下,再往前竟不见那东西的踪影了。
她指尖凝光,蓝色符咒凭空而出,伸手一挥便钻进了树荫四周,却是毫无回应,她呆立了片刻,只能又返回了陈二家。
进去时晏淮站在院中,万山和大白一个坐在门口,一个站在屋内,见她回来,一窝蜂都过来了。
万山率先开口:“没追到?”
“突然就消失了,连妖气也寻不到。”林风摇转身向屋门口走,“陈二叔怎么样?”
晏淮跟在后面说:“没什么事,受了点惊吓,一点皮都没破。”
万山又问:“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尸妖。”
“尸妖是什么?”晏淮疑惑地问。
“我曾在太师祖的手札上看到过,说这尸妖是人死后尸体受到妖气滋养而形成的。”
“跟僵尸一样?”
她摇摇头:“僵尸更像是一种被人驱动的傀儡,而尸妖是有意识的,妖气甚至会强化他们的力量。”
万山疑惑地问:“那这尸妖为什么要杀陈三和陈二?”
“那就得问问陈二叔了。”林风摇双手环抱,靠在门边看向陈二,“如此近的距离,陈二叔想必看清了这怪物的面貌吧。”
陈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她也没有耐心:“你若不愿说,那就自求多福吧。”
“等等,我说。”陈二抬了抬手,“他应该是我妹夫。”
“妹夫?”
“对,他叫苏承远,是我二爷的孙女婿。”陈二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二爷跟我家老太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惜二爷膝下人丁稀薄,叔伯只有一个女儿,名叫云英。当时承远来村里做工,他与云英互生情愫,便留了下来,与云英结为了夫妻。
二人婚后生了个女儿,本来是夫妻恩爱,云英却意外去世了,之后承远也不见了,没想到他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万山问:“你们跟你这妹夫有仇?”
陈二开口便说:“没有啊,自己的亲妹夫,哪有什么仇。”
“没有仇,他死了都还要来杀你们两兄弟?”
“我那三弟确实跟他有些小矛盾,不过那也就是吵吵嘴,谁知道这承远竟一直记着仇呢。”
陈二铁了心不肯将真实原因如实相告,林风摇只好转了个问题问:“那你妹妹云英是怎么死的?”
陈二声音有些颤,语气很是无奈:“二十多年前了,那时村里还未修路,出行极为不便,云英走山路时摔进了山沟,就死了。”
“不是说有个女儿吗?他们女儿呢?”万山插嘴问道。
“他们女儿就是苏芳,承远不见了以后,苏芳一直是我们养着。”陈二靠在椅子上,抹了把眼睛,“毕竟是妹妹的骨肉,我们对苏芳那也是当自己的女儿养的,可这丫头她……”
“她怎么了?”
陈二叹了一大口气,才缓缓道:“那丫头命苦啊,她年纪到了我们替她寻了个人家成了婚,可没过多久她那男人又意外死了,哎……”
林风摇皱着眉问:“那苏芳为什么也死了?”
“许是受不了打击吧,她男人死了没多久,她就寻了个地方,吊死了。”
“自己吊死的?!”大白震惊道。
陈二点了点头,唉声叹气的:“这丫头实在是命苦啊,先没了娘后没了爹,又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嫁了人吧,男人又死了。”
林风摇又问:“那这苏承远失踪了你们也没去找?”
“找了,没找到。”陈二抬眼望着门边的几人,“承远本来就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我们以为他是自己下了山去外地了呢。”
她没再多问,只是叮嘱:“陈二叔今晚就在屋子里呆着吧,没事别出来。”
“那就辛苦几位了。”
她转身走到院门口,万山走过来,低声道:“这陈二见了尸妖,有点太冷静了吧。”
“完全没见他害怕。”大白也跟着附和,“比晏淮第一次见妖怪都淡定。”
晏淮争辩:“我那是中了毒。”
“……”
见她不说话,万山又问:“林掌门没什么想法?”
“猜来猜去又没什么用,守你的夜去吧。”
万山袖子一甩,背着手去了墙边,大白也缩到了院墙根儿。
晏淮跟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觉得这陈二叔有古怪吗?”
“陈二对于尸妖的态度,确实有些太冷静了,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林风摇顿了一下,“而且他一直不肯说陈三究竟干了什么事。”
“也许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她皱着眉:“这点面子难道比亲弟弟的命更重要?”
晏淮叹了口气:“看来这陈家也并非全如村里人说的那样兄友弟恭。”
“人无完人,或许利己才是本性。”
……
秋夜风凉,几人守在陈家院外,直到天光微亮才回去,林风摇站得手脚冰凉,有些后悔做这个慈善了。
几人回陈家吃了早餐,都一溜烟回了屋睡觉,没多久房门又被人敲响,她实在有点烦躁了,开门就准备撒气,门外的秦琛却抢先开口。
“林小姐,陈家又死人了。”
晏淮正穿着外套从屋里走过来问:“谁死了?”
“陈大爷,陈二叔的大伯。”
万山也打开门接话:“陈二的大伯,那也是个老头子了吧。”
秦琛点了点头:“陈大爷得有一百多了。”
“真能活。”
林风摇没说话,“砰”一声关了门,半晌后拿着明光下了楼,她揉了揉太阳穴:“走吧,去看看。”
几人跟着秦琛很快来到陈二的大伯家,陈二已经站在院中,面带悲戚,不停地抹眼睛。
林风摇径直进了屋,这次没有人再拦她。
陈二的大伯死在屋内,死状与陈老太爷如出一辙,皆是被人吸了寿元。
万山看着尸体惊讶出声:“怎么回事?苏承远去的不是陈二那边吗?”
林风摇看向大白:“如何?”
“没有妖气,也没有味道。”大白摇摇头道。
“没有妖气,也没有灵力波动,凭空就被人吸了寿元,倒是新鲜。”
她皱着眉在屋内四处查看,万山却跟堵墙一样,站在她面前,她只好开口:“万大师,劳驾您挪挪腿。”
万山却仍旧站着不动,皱着眉望着林风摇说:“你闻不到妖气了?”
她手上一顿,片刻后才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万大师闻到了?”
这次万山不仅出奇地没有与她互呛,语气反而更加严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没答话,万山就一直盯着她,屋内一时有些尴尬,晏淮和大白都察觉出不对劲了,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大白才连忙出来缓和气氛:“别发呆了,这儿还死着个人呢。”
林风摇转过头呼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吸人寿元的应该不是尸妖。”
万山也缓和了些,接上茬:“怎么说?”
“苏承远才死了二十多年。”
“但他也是吸了妖气才成了尸妖。”
万山语气生硬,整得她有些不耐烦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冷硬地说:“尸妖吸再多的妖气,也需要时间炼化,以苏承远那种程度,远不足以到能吸人寿元的地步。”
万山撇了撇嘴:“是我见识少了。”
大白玩笑似的拍了拍万山:“万大师,多读点书吧,不行看看捉妖师小报呢。”
“那捉妖师小报我师父写的,我能不知道。”
“哦——”大白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你们门派一直在写空空的八卦啊。”
万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连摆手推脱:“跟我没关系啊,我师父干的,有事你们自己去找他老人家吧。”
林风摇面无表情,连语气也没有波动:“你师父的花篮卖得一定很好。”
“啊?”
大白笑得得意:“夸你师父呢。”
甚至晏淮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万山却还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没人给他解释,他也想不明白,就这么顶着一脑门的问号,纠结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