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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槐君(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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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摇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
“不好了,不好了,陈老太爷死了。”
秦琛:“谁死了?”
晏淮:“陈老太爷死了?”
“真的假的啊?”秦琛怀疑是听错了,连忙走到外面大声问,“你说谁死了?”
对面扯着嗓子回:“陈老太爷死了。”
这下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林风摇直觉不对劲,连忙放下碗筷:“去看看。”
两人跟着秦琛到了陈家,村民们将陈家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
一个村民惋惜地说:“多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另一个村民立马跟周围人摇头摆尾地接话:“那陈老太爷死得蹊跷啊。”
在一阵死得蹊跷的蛐蛐声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几个外乡人一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群情突然就激奋起来,纷纷附和。
“对啊,咱们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那几个外乡人来了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声势逐渐扩大,大有三人成虎的趋势,这还不算完,不知是谁又往这浑水里扔了一块石子,那人声如洪钟道:“不止呢,我昨晚还见有人鬼鬼祟祟在村里游荡呢。”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我也见着了,也没声的,跟个鬼一样。”
“是不是那几个外乡人带了什么脏东西进来啊?”
混乱间一个男人举手指向秦琛,高声喊道:“诶,秦家娃子来了,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那让他来说说嘛。”
人群齐刷刷地看向几人,秦琛无奈又慌乱地解释:“你们别胡说八道,我的朋友们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可激动的村民却不买他的账:“那哪个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好人,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秦琛只能一遍一遍地解释:“我的命都是他们救的,要是坏人能救别人吗?”
村民仿佛被堵上了耳朵,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反而叫嚣着:“万一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林风摇挤在一堆人里听得脑袋都痛了,她想拨开人群到屋里看看这陈老太爷到底死得如何蹊跷。
可这些村民们就跟脚上长钉子了一样,推都推不动,她使了半天劲也没能进去。
好在身边还有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晏淮抓着她的胳膊,一路往前挤,好半天终于挤了进去。
两人还没踏进院子呢,守在院门口的人就张牙舞爪地又把他们推了回来:“干什么,你们不能进去。”
晏淮好声好气地说:“我们就进去看看。”
“你什么东西就要进去看看,这是你个外乡人能随便进的地儿吗?”拦路的村民痞子一样冲着他们吼。
林风摇被一顿推搡早就失去了耐心,冷着声道:“你这么怕人看见陈老太爷的死状,莫非心里有鬼?”
守门的村民眼见被反咬一口,只能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哪有什么鬼……”
不等他结巴完,林风摇就打断他:“那就让开。”
她说完也没等人回话,径直就进了屋,身后的村民乌泱泱地骂着,她也懒得理。
进了屋里,两人一眼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身上皮肤皱缩,表情惊恐,看起来极其苍老的老头躺在地上。
晏淮有些惊讶:“这是陈老太爷吗?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
林风摇也有些意外,但眼前这具尸体确实比先前的样子更加符合百十来岁老人的形象。
晏淮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陈老太爷的尸身,指着他的手臂道:“他这胳膊上这是个勒痕吗?还是戴过什么东西?”
林风摇弯下腰看,这陈老太爷的手腕有一个环状的红痕,看起来确实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她这边才刚看完尸体,陈明便冲了进来,他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壮年男子将门口堵住,一副要瓮中捉鳖的架势。
晏淮站起身来:“你们想干什么?”
陈明没说话,陈二叔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盯着他们质问:“几位不该给我陈家一个解释吗?”
林风摇语气十分冷淡:“解释什么?”
“几位一到我们村里,我家老太爷就死了,你们不准备给我陈家一个说法吗?”
什么狗屁说法,就差直说他们是杀人犯了。
她冷声问:“你觉得是我们杀了你家老太爷?”
陈二叔不依不饶道:“村里就你们几个外乡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林风摇嗤笑一声,觉得甚为可笑:“你家老太爷黄土都埋到脑袋顶了,还用得着我动手?”
“你……”陈二叔被她噎了一下,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竟敢对老太爷不敬。”
“不敬就不敬了,又不是我太爷。”
陈二叔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堵在门口的陈明走上前来:“二叔,别跟他们废话,先抓起来再说。”
这下晏淮急了,他上前一步挡在林风摇身前:“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们,拘禁可是犯法的。”
陈明却像个地头蛇一般,十分强硬道:“在这儿,我陈家就是法。”
不等晏淮再争辩,几个人上来就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伸着手将林风摇挡在身后,外头秦琛一直在喊:“跟他们没关系,不是他们干的,你们不能这样。”
没有人搭理他。
万山和大白匆匆赶过来,刚进院子也被围住了,两人见势立马靠在一起,已经准备动手了。
林风摇死盯着万山大咳了两声,在万山看过来时轻微地摇了摇头,他了然地拉了拉大白,两人便歇了气,任由几人将他们抓住。
她也在身后拉了拉晏淮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也没再挣扎,陈家人就这样将他们四人带走了。
陈二将四人关进一个柴房里,不仅收了他们的手机,在门上落了锁,门口甚至还安排了人把守。
待陈二他们走远,万山才凑过来低声问:“那老太爷的死有蹊跷?”
林风摇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跟蒋成的死状有些像。”
万山一惊:“那老太爷也是捉妖师?”
“不是,他身上并没有灵力。”
“那他怎么会被吸?”
“所以我说是像。”
万山仍是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这老太爷既没有灵力,也没有丢精魄。”
“那吸他什么?吸寿命吗?”
她一坐下又感觉犯困了,打了个哈欠,声音闷闷道:“不无可能。”
“寿命还能吸?”晏淮有些惊讶,“是跟许先被吸/精魄一样?”
“类似,但也不一样。”
万山解释道:“简单来说,吸/精魄是神形俱灭,吸寿元就是只吸那一口/活气儿。”
林风摇随口就说:“这老太爷一口气儿都不足了,多余吸。”
“让阎王上来,你去坐吧,说点话怪渗人的。”
万山忍不住揶揄道,林风摇挑了挑眉,也没反驳,晏淮又突然说:“会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东西干的?”
大白也凑过来问:“昨晚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
“还有林掌门不知道的怪物呢,我以为你们清荡山阅妖无数,天下皆知呢。”
看得出来万山对清荡山真是有执念了,三不五时就要拉出来戏谑几句,她也不惯他了:“我年龄小不知道也正常,万大师知道,不妨讲讲?”
万山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撂下一句:“我可真不爱听你说话。”
晏淮跟大白在一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两人说话没一个中听的,
大白烦闷地说:“哎呀,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林风摇坐在一边,无所谓道:“不怎么办,歇着。”
万山可是坐不住了:“咱们都被怀疑了,还坐着啥也不干?”
林风摇:“要干你干呗。”
万山:“我能干啥?”
林风摇:“你能干啥?”
“……”
万山这下是真偃旗息鼓了,合着双手冲她拜:“是在下输了,还请林掌门指点。”
林风摇颇为满意地挑了挑眉道:“那老太爷的半口气还不够喂蚊子的。”
晏淮看着她问:“你是觉得它还会再来?”
“那就看它想要的是什么了。”
“要是妖那该直接吸/精魄啊,寿元这东西又不顶什么用。”万山也十分想不通,“除非是个小妖,道行浅吸不了精魄,只能吸寿元?”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个年轻人,不比那老头活得长?”大白插嘴道。
林风摇没接话,她始终觉得陈家在这老太爷的死上,态度有些古怪,干脆束手就擒,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家动作,不仅没来为难他们,还好菜好饭地送过来,唯独不放他们出去。
晏淮看着刚刚送进来的晚餐十分不解:“怀疑我们害死了他家老太爷,还给我们送菜送饭?”
“不会是想毒死我们吧?”大白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猜测,“说好的法制社会呢?”
“你没听人家说啊,他们陈家就是这儿的法。”万山插嘴道。
几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林风摇已经夹起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
“林小姐!”
晏淮吓得惊叫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咽下去了,晏淮忙不迭道:“你怎么吃了,万一真有毒怎么办?”
“应该没毒。”
大白十分不信,脱口而出:“你那嘴能吃得出来?”
林风摇翻了个白眼:“我没死。”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晏淮急得上下打量她。
“没有。”
“是不是没这么快啊?”万山瞅着她道
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我吃得不够多呢?”
“那也是有可能的。”
一听他说话就烦,林风摇顺手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万山嘴里,冷着脸说:“你死了,我收尸。”
万山将信将疑地啃了两口馒头,还嘟囔道:“我怕你拿我喂野狗。”
馒头万山吃了也咽了,没有什么反应,大白咽了咽口水说:“你俩吃了都没事,那应该是没毒吧?”
“没事,吃吧吃吧。”万山说着就拿起一个馒头塞到大白嘴里,“大不了一起死,黄泉路都有伴,不亏。”
几人都吃了,晏淮也没有办法,干脆又拿起两个馒头,一个自己吃一个递给林风摇:“你多吃一点,中午都没怎么吃。”
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接过馒头啃起来。
晚饭也吃了,大白都睡着了,陈家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门口还有两个人守着,简直就像把他们几人忘了一样。
万山趴在门缝往外面看:“这陈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关起来,又不搭理了。”
林风摇的声音在暗处响起:“说明没到时候呗。”
“到时候了把我们全弄死?”万山惯性地转头望向说话的人,却什么也看不见,“关起来也不给个灯,这黑灯瞎火的。”
晏淮也看不见,他只能循着她的声音往她的方向摸索着移过去,林风摇坐在黑暗里,突然手腕被人攥住了,她感觉应该是晏淮。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她没动作,攥着她手腕的人手心却悄悄出了汗,但又不肯松开,她闲着无事,便凑过去低声问:“你热吗?”
晏淮声音轻跟蚊子似的:“不热。”
“那你手怎么还出汗了?”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松了一下,又握紧,像舍不得似的,但最后还是又松开了。
黑暗中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