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扰》三千阳

21、长安5（完）

　　为害大景已久的黑水若称臣，皇宫中自然是要大大庆贺一番。入宫赴宴之前，姜月去见了阿斡那。

　　“这下，我就要见到你们黑水若的这位乌月公主了，”姜月伸手拍了拍阿斡那的肩膀，“现在黑水若正是内权空虚的时候，我放你自由，究竟要怎么做，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姜月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阿斡那在原地站了良久，随后翻身上马，弛向城外。

　　皇宫内，宴席开始，姜月刚一坐下就能感觉到，这次的宴会比上一次还要暗流涌动。

　　伴随着钟鸣大鼓响起，一队黑水若持节上殿，为首一位黑纱黑袍的女子，正是乌月公主。

　　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子，姜月的眼睛微微睁大。

　　何春说的不错，虽然气质上大相径庭，但乌月确实和姜月长得有几分相像。

　　大殿之上，乌月款款下跪行礼。

　　“黑水若乌月，见过大景皇帝陛下。”

　　“平身。”

　　待乌月一行人站起，皇帝才继续说道：“乌月，你此行是为大景和黑水若交好而来，万望彼此之后和平永久，争端止息。”

　　“我等正有此意。”

　　坐在左侧的姜月，感到乌月遥遥地看了她一眼。

　　姜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感受，瞬间心脏停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宴会上一派平稳，众人举杯应和，也算热闹。因为是在大殿之内，酒过三巡的时候姜月感到有些闷，便起身暂离，出去透透气。

　　姜月顺着小路走到了不远的一处花园内，嗅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花叶清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当她放松之际，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姜小姐”。

　　一听这声音，姜月眼光一凝，转身一看，果然是乌月。

　　月色之下，乌月静静地看着姜月，突然一笑：“终于见到你了。”

　　姜月闲闲地抚了抚袖子，道：“公主殿下这话可就奇怪了，我有什么好见的么？”

　　“那当然了。”

　　乌月走过来，缓缓凑近了姜月：“因为，上一世我就是借了你两分气运，才把这大景朝闹了个天翻地覆啊。”

　　姜月挑了挑眉，这就摊牌了？

　　“而且，也是因为我，你才能穿越现代，有一番梦幻般的经历……姜月，其实你原本就是这里的人，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这话让姜月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好一会，姜月才再次出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乌月双手背后，笑道：“字面意思。”

　　“既然你能有这么大的神通，能让人来回穿越，那你还在这费劲干嘛，成仙算了。”

　　乌月摇了摇头：“我说了，那是你的力量。上一世的时候，我将你推下悬崖，得了你两分力量气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回来，但是既然你回来了，说明天道是站在你那边的，历史已经开始渐渐回归正轨。”

　　姜月心道我能回来还不是因为一场车祸……如果这是有谁操控的，有机会一定好好问候一下。

　　“既然如此，你还不束手就擒。”

　　“就算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乌月微微笑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景怀帝身上的毒不到半个月就会爆发。我已和高后约好，届时她的儿子上位登基，我尽占大景半壁江山。”

　　姜月心中无语，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你没机会，”姜月明确告诉她，“我们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

　　“那就来吧，看谁更厉害。对了，还有谢斐。”

　　见乌月提起谢斐，姜月皱起了眉头。

　　前世乌月就败在谢斐手上，这一世乌月已经几次三番对谢斐痛下杀手。

　　此时，乌月的脸上先出点点哀伤：“两世，我都拉拢过这个人，但是，他都拒绝了我。”

　　姜月勾起嘴角，露出有些讽刺的笑容：“之前谢斐的家人因你几乎全部死于战乱，他自己也因此英年早逝，你竟然还好意思去见他？”

　　“因为我喜欢他嘛。”

　　“你有病吧。”姜月忍不住说道。

　　乌月歪了歪头：“啊，当时他也是这么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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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月不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走过一处拐角，手腕被人握住，姜月下意识要挣脱，一见是谢斐松了口气。

　　谢斐握住姜月有些微冷的手：“我看你长时间没回来，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姜月问道：“我此前还不知道，原来你和乌月已经见过面了。”

　　“诱降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

　　“陛下现在恐怕情况危急，就在半月之后。”

　　“陛下此前已经给了我一道密旨，届时如有意外，我等可以先斩后奏。”

　　半个月后，宫中果然传出皇帝病重，由六皇子代为监管国事的命令。有不少大臣和宗室要求面见圣上，但皇后封锁宫闱，软禁重臣，不准任何人见皇帝。很快又网罗了一些罪名，令兵马包围了谢姜二家。

　　幸而谢斐和姜月已经提前知道消息，转移到了白家。此刻白家京城世家齐聚，共议举事。

　　谢斐当机立断，乌月和高相一派不得民心，朝中大臣也多有不满，此时若能进宫控制奸党贼子，必能一呼百应，一举推翻乱臣。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可陛下和皇后一派是否还藕断丝连……若中其计策，恐怕我等反倒会被打为奸贼。”

　　姜月道：“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一定要见到陛下。”

　　谢斐知道姜月心中所想，欲要劝阻，但姜月抬手制止。姜月将腰间的山河宝剑摘下，放在桌上：“此乃陛下御赐山河宝剑，我又是陛下特封昭月公主，此时进宫，义不容辞。”

　　而此时皇宫被皇后和乌月把持，进宫恐怕是九死一生。

　　谢斐皱眉：“月儿，还是让我去……”

　　姜月摇摇头：“谢哥还要在此主持大局，若最坏的情况发生，务必保存力量，突围出去。”

　　今夜寒风朔朔，竟然下雪了。风雪中，谢斐抱住姜月，在她耳边低声道：“君若死，我绝不独活。”

　　姜月心中感叹真心人难遇，但还真让她遇上了。

　　拍拍谢斐的后背，姜月不再犹豫，转身上了马车，众人于风雪中目送。

　　待见不到马车踪影时，谢斐下令：“传令兵马司，召集市民，分发武器，预备宫中消息。”

　　“是！”

　　进到皇宫，果不其然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太监趾高气扬地道：“公主殿下，陛下病重，任何人不能打扰。皇后在昱华宫中设宴祈福，请公主移步。”

　　哼，鸿门宴，但现在也不得不去。

　　昱华宫中确实有宴会，却一片死气沉沉，姜月扫了一眼，见到不少熟悉的面料，都是被软禁于此的大臣。

　　居于主位的，是被封为贵妃的乌月。

　　“你来了，”乌月伸手指了指下面的座位，“坐。”

　　姜月却没有坐，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乌月见状，笑道：“怎么？”

　　姜月伸手拔剑出鞘，扬剑直指上面的乌月：“乱臣贼子！还敢在此胡作非为！”

　　乌月一怒，摔杯而下，周围的护卫瞬间持枪上来，将姜月围在中间。

　　乌月缓缓起身，拿起一把剑走向姜月，侍卫让出一条路。

　　靠近了姜月，乌月面上阴冷，道：“你还真是忠心，敢在这个时候进宫，倒是让我省了找你的力气。”

　　“不过区区一篡逆之辈，再说了，你上一次也没赢吧。”

　　“哼，不过因为有人背叛我才功亏一篑。现在我黑水若的大军兵临城下，你们都要死。”

　　说完，乌月扬剑准备斩杀姜月，但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贵妃娘娘，不可冲动。昭月公主乃陛下亲封，威望正盛，若无陛下命令便杀之，恐怕不利大局。”

　　不少大臣也纷纷出来劝谏，乌月却不放在心上，民心大局可以慢慢筹划，但留着姜月势必是心腹大患。

　　就在这时，何春不顾侍卫阻拦，冲入了殿内高呼：“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陛下有旨，下令整肃京内，寸土不让！”

　　姜月心中一喜，猛然朝乌月冲去。乌月一时未反应过来，姜月一把夺下她手中之剑。

　　乌月身后一个大臣这时也暴起，用肩膀狠狠撞向一个侍卫，将其撞倒在地。大殿内瞬间全乱了，大臣和乌月的侍卫打作一团。

　　姜月夺剑之后准备对乌月动手，但几个侍卫飞快将其护在身后。姜月也不再耽误，跑向外面，对何春道：“快给谢哥传信！”

　　在外的谢斐收到消息，立即下令进宫，飞快杀到乾文殿护好皇帝，随后不少皇后一派的禁军倒戈，谢斐令人尽斩逆党。

　　姜月赶到乾文殿外，正遇上谢斐，此时两人身上皆浴血，站在雪中无言对立一会。

　　千言万语，只汇成短短几字。

　　谢斐道：“无事就好。”

　　“嗯。”

　　乌月趁乱逃出京城，当夜，潜伏已久的黑水若大军便兵临京师城下。谢斐再次披甲上阵，姜月手持山河宝剑，号召京城民众守卫京师。

　　死守五日之后，临近驻扎的军队就赶到增援。再过不久，更多军队赶来，黑水若力量难以为继，后方又出现以阿斡那为首的义军，四处征伐，反对其残暴之策。

　　待南北军队汇合之时，军民一心奋勇杀敌，京城之战大获全胜。

　　在此之后，姜月又大睡几日。

　　梦中，一位神仙出现，对姜月道：“有缘相见，吾乃司命星君。”

　　“月华生元仪，元仪生两珠。因中有果，果中有因。乌月因窃取你的命格致此间大乱，也因此还你全生，一番劫难，性命至此圆满。”

　　梦醒后，姜月抚了抚自己的脑袋。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忘了问车祸什么的是不是这个司命星君搞的鬼。

　　举头三尺，司命星君回答：“不是，命格相接而已。”

　　哦，好的好的，抱歉了神君没想到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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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姜月眼中再看世界，颇有几分神妙，觉得世界确实是在渐渐回归正轨。

　　阿斡那托人将一个圆月项链给了姜月，说乌月已死，这是她临死时让交给姜月的东西。

　　看着手中圆润晶莹的项链，姜月心中叹气，看来是一切了结了。、

　　不久，景怀帝身体恢复，大赦天下，宴请满朝文武忠臣。但到了时候，却到处找不到姜月的影踪，问谢斐，谢斐心里一慌，他也不知道。

　　找到姜月的住处，发现只余桌上静静搁置的山河宝剑，和一张字笺。

　　纸笺上写“山河无恙”四个大字。

　　皇宫内，有人来报：“城墙守军发现昭月公主骑着一匹马，朝城外走去了。”

　　皇上知道后，哈哈大笑：“谢爱卿，你还不赶紧去追？”

　　谢斐不再犹豫，快步跑向宫外，翻身上马出宫追去。

　　骑着马悠悠走在田间小路的姜月，掀开帷帽看了天上骄阳一眼。

　　她的使命已了。

　　祈愿从此以后，山河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