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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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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九分。
陆曜像一个被设定了精确程序的幽灵，准时出现在十七楼的3号会议室门口。他换了一身衣服，但整个人看起来比昨天在粉丝堆里时还要憔悴。眼下的乌青宣告着他昨夜的无眠，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昨晚那场名为“完美邂逅”的幻梦彻底掏空。
会议室里，苏唯已经坐好。
她面前的桌上没有咖啡，没有茶，只有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瓶纯净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数据流光。
陆曜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僵硬，像一具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很好，你很准时。”苏唯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像是在确认服务器的响应时间，“守时，是项目成功的基础。这意味着你对本次‘资产优化’计划，尚存百分之十二的主观能动性。”
她没有给陆曜任何开口反驳或质问的机会，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他。
屏幕上，是一个设计极简但信息量巨大的PPT。
标题页用最大的字号写着：【项目“陆曜”：一季度情感能源重定向与商业价值转化启动会】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主讲人：苏唯。项目资产：陆曜。
陆曜感觉自己不是来开会，而是被摆上了解剖台。
苏唯按下了翻页键。
“首先，我们对你过去的‘情感投资’行为进行一次复盘。”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饼状图，被分成了几个颜色刺目的区域。
“过去三百六十五天，你共有二百八十天，产生了针对‘目标人物萧然’的强情感链接行为。其中，百分之七十的时间，用于线上数据维护，包括但不限于反黑、控评、刷榜，累计贡献了三千万次无效点击和四百万条垃圾评论。”
“百分之二十的时间，用于线下应援，如此次星光电视台的失败案例。累计花费交通费、物料费共计一万三千二百元，全部为沉没成本。”
“百分之九的时间，用于相关物料的二次创作，产出同人图文共计一百二十三份，全部存放于私人加密硬盘，零曝光，零转化。”
苏唯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图表的旁边跳出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数字。
“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你作为‘陆曜’本人，与‘萧然’产生的物理交集。该数字是，零。”
她推了推眼镜，看向面如死灰的陆曜，下了结论。
“你的爱，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失败的商业计划书。投入巨大，产出为零，投资回报率（ROI）为负。不仅没有为自身资产增值，反而持续为竞争对手贡献了活跃用户数据（DAU）。”
“所以，”她翻到下一页，上面用逻辑流程图清晰地展示了未来的规划，“我们的第一阶段目标，不是让你去演戏，也不是让你去发歌。那些都是在你的核心竞争力——也就是你对萧然的‘爱’——没有被标准化之前，毫无意义的动作。”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进行‘基础核心能力训练’。”
苏唯从桌下拿出一个银色的移动硬盘，放在陆曜面前。
“这里面，是目标人物萧然出道以来，所有公开的视频资料，共计1024G。包括他的每一次采访，每一次舞台，每一次直播，甚至精确到每一帧的机场饭拍。”
“你的第一个任务，”苏唯的语气像是在布置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作业，“用一周时间，看完它。然后，提交一份不低于一万字的《目标人物萧然的行为模式与情感触发点分析报告》。”
陆曜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是全然的茫然与荒谬：“什么……报告？”
“你需要分析他的微表情。例如，他在回答不同类型问题时，眨眼频率的变化，嘴角的牵动幅度。分析他的语言习惯，他在使用哪些词汇时语速会加快，哪些词汇代表了他的潜在情绪。分析他的肢体动作，他在感到紧张或愉悦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是什么。”
苏唯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定义了他的新任务。
“把你那份泛滥的、毫无价值的‘爱’，给我变成数据。当你可以预测到他下一秒会说什么，会做什么，甚至会想什么的时候，你才有资格，站在他面前。”
“完成这份报告，审核评级达到A+，我就会为你启动下一次的‘偶遇方案’。并且，成功率将由上一次的百分之十三，提升至百分之四十五。”
陆曜看着桌上那个闪着微光的硬盘，像是看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甜蜜，也最残忍的酷刑。
让他用解剖刀，一刀一刀，去分析自己深爱的人。
许久，他伸出手，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姿态，握住了那个硬盘。
“好。”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沙哑的字。
苏唯点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敲下了一行字：
【项目“陆曜”启动会结束。资产已接收任务，初步评估配合度：百分之九十。】
